<>上餐桌之前,柳杨为了不浪费刚才的表情,偷偷让万金配合自己把戏演完,如此一来,还能成功偷懒。
万金一直以来都非常努力,虽然无心偷懒,但这种时候也绝不会作任何反驳,便答应下来。
两家人几乎每天都是在一起吃饭,此时也是如此,两家六口济济一堂,其乐融融;小黑的待遇也极好,每餐都是单独一份饭菜,有骨有肉,俨然成了两家人中的一份子。
“老爸,你还记得我一年多以前跟你说过的那口神泉吧?”柳杨忽然问。
“当然记得。”柳承彬道。
其余三位大人闻言也纷纷把目光投来表示关注。
他们也都知道神泉之事,只是不知道神泉的具体方位而已,两位作战选手不愿说,他们自然不会过问。
“唉,昨天我和小金去看,发现泉水枯了。”柳杨一脸失落,这次还真不是装的。
“枯了?”柳承彬讶然,与冯德全对视一眼,杨苏和甘兰也十分意外,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是呀,一滴泉水都流不出来了。”柳杨垂头丧气,万金也在脸上挂上昨天那样的落寞表情。
四位大人恍然,怪不得兄弟俩如此作态,原来是神泉枯了。
“不枯才是怪事,这种天材地宝能持续近两年时间才枯竭,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柳承彬安慰道,随即夹了一大夹菜到柳杨哪里:“好啦,吃饭吃饭。”
冯德全也有样学样,殷切地给万金夹菜,寻找着当父亲的感觉。
“老爸,你有没有觉得很可惜呀?”柳杨可怜兮兮地问。
“确实很可惜,你们两个近两年以来进步如此大,那神泉功不可没。”柳承彬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嘛,这就好比一个人失去了心爱的东西,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振作起来……”柳杨准备趁机提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偷懒条件。
柳承彬这才反应过来,板起脸道:“儿子,老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过度依赖那些身外之物,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自己的不懈努力。你们能受到神泉近两年的滋润,得到的好处足以抵过普通人锻炼二十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抵过二十年?有那么夸张嘛……”柳杨不信。
“当然有的,只不过更多的好处还没有体现出来而已。”柳承彬点头肯定。
“就算是有,要是能一直喝,喝上十年八年甚至更久该有多好哇……”柳杨这一句是心里话。
“儿子。”柳承彬一点儿也不生气,伸出一只手亲切搭在柳杨肩上:“记住老爸的话,真正的成功是没有捷径的,需要选定正确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一步不能登天,一口吃不成胖子,人要懂得知足,知足方可常乐,莫要纠结于利弊得失,明白吗?”
杨苏见状也伸出一只手,搭在柳杨的另一面肩上,眼神温和而宠溺。
柳杨没有直接回答,分别看了看双亲,细细思索。
柳承彬把目光投向万金,“小金,你也是一样,记住叔叔的话,一定不能贪图捷径而草率行事,也不要被事物的表面蒙蔽双眼,要知道,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对,小金,冯叔叔不会说道理,听你柳叔叔的准没错。”冯德全也学着柳承彬的样子伸手搭在万金肩上。
“小金,不管怎么样,妈妈支持你。”甘兰不甘未弱,从另一个方向揽住万金的肩,投以一个温柔的眼神。
她是最平凡不过的村妇,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说,只有默默支持儿子,儿子就是他的天。
万金这一刻以为自己的秘密被两位叔叔得知,心中慌乱无比,根本没有理解柳承彬那话的意思,连忙道:“是,柳叔叔,冯叔叔,妈妈,小金明白。”
柳杨细细体会了一番,终于也点头答道:“好的嘛,我也明白了。”
小的表态了,大的也就释怀了。
两家人如一家人般互相夹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唯有万金一人强颜欢笑,暗自心事重重。
柳承彬想要亲自去探查一番神泉,于是旁敲侧击,终于从松动了口风的柳杨那里得知神泉所在。
直到这时万金才明白刚才是自己想多了,但接下来他又开始心慌,担心柳承彬去查到什么,思来想去,似乎并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线索,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露馅……
饭后,已经被柳承彬放假的柳杨突发奇想,也决定给自己放个小假,想要去传说中的雷家老宅看看雷氏兄弟,约万金一起,却被万金拒绝。
万金心事重重,不愿意和任何人在一起,坦言自己因为神泉的枯竭而郁闷,想要一个人静静,希望所有人不要打扰他。
所有人表示理解,也就由得他去了,柳杨也独自一人向村东北走去。
柳承彬曾游历四方,类似于神泉的事物见过很多,心知若是神泉的消息被外界的人知道的话,恐怕整个红坪村都会被踏平。
所以这两年以来他倒是常常在暗中保护着两个小家伙,生怕两人遇到危险,而神泉的大致方位他也是知道的。
离开家门后,他在无人的地方腾空而起,掠过三担湖,来到望乡坡,根据柳杨的描述,很快就找到已经枯竭的神泉,纵身降落到泉眼旁,细细观察起来。
神泉泉眼不大,只有成年人的手指粗细,所在之处有碎石遮挡,一不注意还真难以发现,显然是被柳杨二人刻意掩藏过;附近的泥土被胡乱翻抓过,应是情绪混乱时失态所为……
片刻之后,柳承彬毫无所获,飘然离开。
远处那双泛着神芒的眼睛再次出现,但却并没有因为柳承彬的离开而收回目光,而是远远缀在后面。
柳承彬虽查无所获,但仍一路沉思:
两年前神泉无缘无故的诞生,如今又无缘无故的枯竭,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天材地宝无一不是经过漫长岁月缓缓形成的,绝不可能凭空出现,他自问见识渊博,洞悉力之强,绝不可能在此定居八年之久都发现不了这个神泉,其中必定有猫腻!
只可惜两年前一方面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另一方面又因为不愿意失信于两个小家伙,所以才耽搁了查探的良机,没想到一个疏忽,这神泉居然毫无征兆的就枯竭掉了。
他倒是不在乎神泉能给孩子们或者自己带来多少益处,他在乎的是神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真相!
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对方的目的何在呢?
柳承彬设想有这么一个仇家,千方百计的接近自己,了解自己的家人,然后悄悄将一些灵水灌入泉眼,引两个小家伙去吃……
不可能!
仇家岂会如此好心,给自己的儿子吃这样的好东西?
不是仇家的话,难道是自己曾施恩之人?
为了报恩,又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才偷偷将恩惠转交给自己的儿子?
这个可能性倒是大得多了,可究竟会是谁呢?
柳承彬仔细的搜索着记忆,回想着自己施过恩惠的人当中谁最有如此动机,可任他想破了头也不曾想到哪怕一个。
并不是因为生平做的好事少,结交的朋友少,而是确实找不出来有这种能力和动机的人。
“难道是阿苏的故人?”柳承彬想到了这种可能。
能让柳承彬倾心的杨苏又岂会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杨苏此生虽然没有结交过什么朋友,但其身份和能力皆非同一般,出现这种投桃报李之事大有可能。
不管是与否,回去问问再说。
柳承彬原本是想查探完神泉后进林子给两个小家伙弄点补品补一补,振作一下两人的精神,现在却是有了新的打算。
于是他飞身而起,准备沿着原路返回。
正当他重新经过三担湖上空时,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骤然停下身形,朝湖内俯看去。
只见湖面平平,湖底却似有暗流涌动,极不符合常理。
“这三担湖果然有问题!”
因为湖底太深,柳承彬看不清楚问题所在,最终决定下湖探个究竟。
柳承彬缓缓降落,当他的衣角即将碰到湖水时,湖水却主分开,一副对柳承彬避之不及的模样。
忽然,柳承彬目光一凝,像是再次发现了什么。
他始终盯着湖面底下涌动的暗流,暗流忽快忽慢,似乎是有什么巨大的事物在湖中搅动着湖水。
柳承彬终于明白,这湖里竟然住着只凶物!
“什么东西?滚出来!”柳承彬暴喝一声。
在他的精确控制下,声音只回荡在湖面上空,否则数里外的红坪村都必然会响起他的声音。
他并不担心此物听不懂人话,但凡修为足够的妖物怪兽都能幻化人形口吐人言,修为次一些者也能听懂人类的话。
果然,柳承彬话音刚落,湖面瞬间巨震,一条丈余粗、数十丈长的灰纹巨蟒从湖底缓缓浮上来。
远处那双眼睛看见这一幕,顿时神芒暴涨,似乎极度愤怒……
湖中水蟒之巨,恐怕世间罕见,按理来说应该是大凶大恶之辈,但是从它出现在湖底到缓缓浮上来都始终未曾露出半分凶相,温顺异常。
反观身临其境的柳承彬,竟也是面色平淡,毫无惧色!
“畜生,你在此地作甚?”柳承彬冷声问道。
“大人……小蛇来这里只为避暑……绝无恶意,还望大人……高抬贵手,留小蛇一条活路。”如此巨蟒竟然发出柔弱的女子声音,且声音满是惧色,那蹩脚的发音亦说明此蛇刚学会人言不久。
“避暑?何处不能避暑,偏要来此?”柳承彬不信。
“请大人听……小蛇解释,小蛇原本住在……通天河,但是由于前些日通天河上游的一座……火山喷发,导致……小蛇所在的河道被污染,再也不能住了,而此时又正值夏季,小蛇离不开水,只得跋涉千里……寻了这么一个栖身之所。”巨蟒声音凄苦,不似作假。
“火山喷发?若无此事,你必死。”柳承彬寒声说道,显然对于通天河上游有火山喷发之事并无耳闻。
“千真万确,还请大人……明鉴!”巨蟒声音颤抖,畏惧之极。
“那我再问你,从通天河到这里必经加林江和青龙湖,你为何不在那两处避暑?”柳承彬又问。
“大人,加林江住着吞……吞天鳄,青龙湖住着……玄火龟,小蛇道行浅薄,不是它们的对手……”巨蟒一边说,一边轻轻翻滚了一下身子,露出遍体鳞伤,看来确实是为争夺地盘跟前二者进行过一番恶战。
柳承彬见状,心中恍然,已然信了七分。
“这片区域早已被我设下结界,你贸然闯入,置我于何地?”柳承彬表情不变,话语中仍然充满杀机。
“大人恕罪,兴许是因为……大人很久没有对结界进行修补,所以出现了缺口,小蛇未费多少力气就……闯了进来,故而没有惊动大人。”巨蟒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去湖深处,反而来这片区域?你可知道附近有凡人村庄?”柳承彬不依不饶。
“因为小蛇刚到此湖时便探知……此湖深处也住着一只与玄火龟一般强弱的大妖,所以才不敢再往里面去了,只好……暂时在此栖身。”巨蟒之言几乎没有任何纰漏。
“哼,”柳承彬冷哼一声,“你怕那只白河马,就不怕我?”
“不是不是,因为此前大人未露……丝毫气势,所以小蛇才抖胆留下,若小蛇早知会惊扰大人,便是与它以命相搏……也定不敢来此,请大人饶命。”巨蟒苦苦哀求。
“嗯,这倒也合情合理。”柳承彬信了十分,巨蟒对答如流,不像是说谎。
“大人,小蛇离化形尚差一步之遥,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水源了。小蛇修行不易,还望大人……”巨蟒带着哭腔,说话都利索了许多。
“好,我最后再问你,你来此处之后,可有为害百姓?”柳承彬一边说,一边将气势提升到极致,若是对方的回答令他不满意的话,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没有没有!小蛇生平极少为恶,来此湖并未惊动任何人,更未伤过一人性命,而且小蛇化形在即,只需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妖力,无需进食,请大人相信小蛇一次。”巨蟒大急,努力澄清。
柳承彬细细琢磨一番,收起气势颔首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留你一命,你也知道修行不易,若是让我知道你敢上岸作恶,或者你敢胆谎言相欺,我必处死你。”
“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巨蟒狂喜。
柳承彬深深的看了巨蟒一眼,挥挥手道:“去吧。”
巨蟒如蒙大赦,潜入湖深入消失不见。
柳承彬游历大陆二十余年,像巨蟒这样的生物他见得不少,但若非大凶之物,他从来不会滥下杀手。
思忖片刻后,他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终是飞离了此地。
同时,远处那双眼睛也随之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