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世界,白雪皑皑。
银白色的宫殿,鲜血淋淋。
银白色的长裙,刀割几处?
银白色的长剑,割破风雪。
银白色的眸子,悲至心死。
银白色的长枪,熠熠生辉。
银白色的军队,旗帜飘扬。
银白色的公主,今已亡国。
……
雪国,有三美。
雪美,大雪纷飞,终年不散,如一片永不褪色的白衣。银装素裹。
马美,雪国的暴雪狂风,养出了凶悍冷酷的男子,也养出了驰骋千里的好马。马名风刀。骑在马背上驰骋疆场时,带起的风,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火辣辣地疼,故名风刀。
人美,雪国女子,皮肤白皙细腻,银发。生来带有一股清冷的气质。和这白雪一样清冷无暇,和国花一样,冷傲坚强。
雪国的美女之最,当属于公主薇诺娜,她从不化妆,皮肤白皙无暇,五官精致立体如玉雕,身材纤细修长,比例得当,精通弓马刀剑。
双腿和腰肢纤细,却富有弹性,臀部挺俏如蜜桃。战斗时,如一只母豹子,安静站着时,如优雅的竖琴,一颦一笑,都如美丽琴声,牵动男人心扉。
东方有三千青丝形容女子秀发,薇诺娜当用三千银丝如雪,风起则如雪飞扬,风停则如雪静落。一动一静,都夺人眼球。
宫殿外,厮杀声已经渐渐平息,宫殿内,空空荡荡。
偶有侍女跑动,却听到一阵哐啷声,银器古董掉落一地,又慌忙蹲下身去,一件件拾起,用裙子包住,继续逃窜。
叛军已经打到门口,雪国的主人要换了,她们还待在这里干嘛呢?等着被欺辱?
薇诺娜对那些逃跑的侍女视而不见,连父亲的军队都开始逃跑,那些昔日发誓拱卫王国的骑士都背弃了荣誉,又怎么能要求这些可怜的妇女和她一起静待死亡呢?
国王坐在王座上,王冠,华服,宝剑,美酒。
他安静的看着他最疼爱的女儿,也是这个国度里最美丽的女孩。
“走吧,孩子,塔施坦会带你离开的。”
薇诺娜平静的问:“你呢?”
“我?”
国王自嘲一笑,轻轻反问,右手美酒轻啄一口,意思不言而喻。
薇诺娜什么也没说,她是雪国的女儿,她从小的教育只有一个:坚强。
每个雪国的孩子,刚出生就会在冰冷的塔姆拉母河里浸浴,感受最刺骨的寒冷。长辈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你是雪国的子女,你必须要承受与生俱来的寒冷与痛苦。
当其他婴儿在哭泣时,薇诺娜面无表情,从此被国家的巫师认为她是雪的女儿,塔姆拉母河的恩宠。
十二岁时,会被抛到雪国北方的冰原,他们要在那里生存一个月。感受寒冷、饥饿、死亡。
他们生而战斗,被父母抛到最严酷的环境下,被教育为最冷酷无情的战士。
雪国有三美,更有一狠。
战士的凶狠如冰原的白狼,沉默寡言,冷酷无情,视死如归。他们是雪国最骄傲的战士。
而如今,国王曾依赖的骑士,却调转刀剑,将利刃指向曾经的宣誓对象,王。
薇诺娜默默地抽出腰间佩剑,她是雪国最美的女人,也是雪国最强的战士。她的剑,在六岁时,雪国的工匠用北方最冷、最硬的钢铁铸造。
她的剑,在十二岁时,沾染了冰原白狼的猩热鲜血,热血滴落冰雪之上,如盛开的红梅,鲜艳美丽,冷傲天下。
她的剑,在十六岁时,成人礼的那天,击败了三个国家的求婚者,也是各国年轻一代最引以为傲的骑士。
如今,她十八岁,今日,她的剑再次出鞘,她怀着必死的决心,守卫她的父亲,她的国家。
她是,雪的女儿。
……
国王从王座上坐起,他欣慰的笑,他的女儿和他一样,像雪国冰冷的石头,又硬又冷。
他步履缓慢,白色的甲胄略显臃肿,铁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却引人入胜,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铁血的战争。
他已经很老了,发白的络腮胡和鬓毛,都见证了这一点。
瓶中美酒微微晃荡,他一步接一步,十分缓慢,每走一步,他都会仔细思量,往日回忆又涌上心头。
他一步一步走,一点一点忆。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也要像大雪一样,落的平静,不因死亡、鲜血、白骨、痛苦而慌忙。
最后一刻,如无风的雪,落的平常,落的无畏。
……
薇诺娜站在大殿的石阶上,持剑冷漠注视叛军。
她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窒息了,她的绝世容颜,让每个男人都为之倾倒。
她一言不发,只是持剑站在那里,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坦格纳从军队中缓缓走出,他是联军的指挥者,联军已经包围了这座宫殿,他缓慢登上台阶,嘴角噙着自信的笑。
他一步步接近他梦中的女人,他承认自己有点病态,他得不到的,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他爱慕的女人,他要征服她。
“薇诺娜,放下长剑,你将成为这个国家的女主人。而不是一个亡国公主,或者说丧家之犬。”
坦格纳轻声说,尽管他并不抱任何期望,但还是不愿意挥下屠刀,毁掉这朵雪国最美的白梅花。
薇诺娜轻蔑的抬头斜视他,长剑剑尖像钩手指一样,轻轻回勾几下,极具挑衅意味。
坦格纳面带遗憾、悲伤,轻轻摇头,眼神坚硬冷酷、哀伤。
他举起左手,用力挥下,他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薇诺娜的无瑕的脸庞,好似要死死记住今日她愤怒、绝望、视死如归的决绝表情。
如此生动活泼。
当他挥下左手以后,他就只能在梦里,在记忆里回想那幅面容。
甲士从身边跑过,铁甲、长靴,踏过台阶。
一切好像变得很慢,他缓缓闭上眼睛,自信的笑容不再。
他忽然有些悲哀,无论多么自信的笑都无法吸引薇诺娜的目光。从今以后,雪国的白梅花,只能活在梦里,传说中。
……
国王听着殿外的厮杀声,刀剑撞击,清脆悦耳。长剑入肉,鲜血淋淋。
那是怎样的一种畅快,怎样的酣畅淋漓,怎样的金戈铁马。
他很怀念那种感觉。征战沙场的感觉。
他走出了宫殿,迎接自己的最后一战。
薇诺娜已经杀退了三波敌人,但敌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杀不尽。
国王踏出宫殿的那一刻,一头褐色巨龙,从天际直落而下。
龙焰喷吐,从左到右,带给联军恐惧与惊慌。
然后巨龙落在宫殿上,仰天长啸,龙威升腾,压制四方。
瓦砾横飞,火舌肆虐。
国王站在薇诺娜的前方,一如即往,将军站在战士前方一样。
他饮尽杯中美酒,抽出腰间长剑。扯落雪白披风,迎风飘扬,覆盖在鲜血尸骨之上。
雪白龙鳞甲,在阳光灿烂耀眼。
……
巨龙塔施坦将薇诺娜咬在嘴里,一把甩到背上,腾空而去。
薇诺娜如木偶一般,任巨龙带她离开,她只是远远的看着父亲在下面战斗,然后死去。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也杀不完那些叛军。
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好累,好累。然后在巨龙的背上,缓缓入睡。
梦中,有风,有雪,有最后一抹白色的高大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