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魔法师的思念。”
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久远寺香织如同乖巧的猫儿一样靠在沙发的坐垫上。身旁的使魔(朋友)紧紧抱着她的肩膀,就像是生怕她会突然不见似的。
“思念?”
二之宫言回忆起战斗时的场景,那个样子实在说不上到底像什么。但是魔法本来就是这样看起来异质的玩意儿,既然复写眼说那是魔法师的思念,那恐怕就不会错了。
“那个是……琼真的思念,想要得救的渴望以及对于死亡的恐惧。”
“你给我等等,琼真???”
这个名字,恐怕对现在昆川流的人们来说非常的熟悉。
那是……本地第一个死于eugalp的人,研修密宗的和尚。
久远寺香织说,那是他的思念体。
“会有这种事情吗??”二之宫不解地问道,“那是eugalp的功效么??”
“那是像杂波一样的东西。”
久远寺香织扶着脑袋,希望将那些擅自闯进自己脑袋里的东西,再重新挤出来。
“eugalp会不断的吸收魔法师体内的咒力和jīng气,而当这些都被吸干的时候,它就会开始吸收灵体。”
事实上,eugalp就是一个残暴的怪物。不但是身为魔法师的力量,就连魔法师本身它都一一吞噬掉了。
“在灵体也被彻底榨干之后,魔法师也就死去了;但是代表着他的‘心’却被eugalp给吸收了。最,最后就形成了那样的怪物——它既不是活得,也不能说死了。既不是物理xing的,也不是虚拟的。不过是一个单纯的碎片而已。”
按照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所有感染了eugalp的魔法师若是得不到妥善的救治,就会变成刚才那样的怪物吗??
二之宫言心底倒抽一口冷气。虽然一个怪物说到底还不是非常难对付,但是几百个,甚至一千个呢??瞬间就会变成一只可以吞噬掉世界的怪物,难道这才是eugalp的存在目的么?
久远寺香织并没有停下,她接着话尾继续说道:“那个,是他在临死前,留下的最后的信息。”
“信息?”
“没有到达一定程度的信念,是无法在死后形成那样的实体的。就算是eugalp,也不可能以无序魔法的形态去活动。”
蒂尼·切尔克,找到了切入点。
那是那个魔法师会找上面前两人的原因和理由。
“他,想要获救。”
就像是为了给蒂尼·切尔克加上注脚一样,久远寺香织说出了琼真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思念。
“他不但是自己想要获救,更加希望自己的流派——自己的同伴和朋友获救。那个魔物的身体里,藏着他在生命最后燃烧的一点点希望。”
那个希望上,写着二之宫言的名字。
因为,他拯救了清水严摩。
光是这一点,就会让其他人产生可以得救的希望??但是,作为魔法师却鲜少能够做出求救与卡斯迪奥这种事情。
因为,比起生命,更加重要的是魔法;换句话说,就是身为魔法师的尊严。
卡斯迪奥是和阿斯特拉尔一样的“异质”,对于魔法世界来说虽然本就不缺乏“异质”甚至聚集本身就是一种“异质”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显得他们非同一般。
他们是不遵循魔法理念的,用普通人的思想来诠释魔法的一群“破坏者”。
魔法师存在的价值,在于其本身的“特殊”,正是因为自己是“特殊”的,才能够和普通人的“幸福”做出诀别,也能够说服自己,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但是,不管是伊庭树还是二之宫言,他们都并不这么认为,甚至还断言这样的认识是错误的。仅仅是这样的认知,就是对于魔法师自尊的毁灭。所以在魔法世界也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和他们有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琼真才会死。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他希望自己能够抛弃魔法师的尊严去求救,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同伴去求救。
“这样说来……”
清水美纱绪想到了某件事情。
那个魔物好像有好几次,要报上自己的名字,但是每次都只能听到杂音完全无法辨识。
难道说,那个时候就是想要告诉他们去拯救自己的同伴吗??
“好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回去工作了。”
“社长哥哥??”
久远寺香织,疑惑地看着二之宫言重新拿起言灵走向了大门,在她的心目中善良的二之宫言应该早就坐不住了,冲去给那些琼真的伙伴治疗才对。就像是当时拯救了自己和丽音的那个时候一样。
他绝对不是丢下别人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久远寺香织才会想要成为一名魔法师。就像是清水美沙绪立志成为像是自己父亲那样的伟大魔法师一样,久远寺香织想要成为二之宫言那样的魔法师。
“琼真的思念,我已经收到了。”二之宫没有转身,而是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着什么,“他的委托,我身为卡斯迪奥社长也已经接下,接下来的就只是完成手头的工作,然后再完成下一件而已。”
语毕,他踏出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就像是要消失在空气中一样,让人看不清他的背影。
“真是让人cāo心的社长大人。”
清水美沙绪捶着肩,苦笑着站了起来。
“而且啊,还是个随随便便就会感动的笨蛋。”
蒂尼一声冷笑,指了指清水美沙绪捏着玉串和捧着盐罐的手。
“在说别人之前啊,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你的干劲明明比社长那个笨蛋更足。”
轻轻撅起嘴,清水美沙绪也走出了房间。她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她染上红晕的脸,用像是生气般的声音说道。
“你也会来?贫rǔ人偶使。”
“啰嗦。”
eugalp的蔓延,比二之宫言所想象的更快。这边才好不容易治疗的十个人,那边某个结社的门徒突然就被传染了十五个。而且eugalp并非传统的传染病,就算是依靠心闪治愈魔法师们的身体也无法产生抗体,搞不好前脚才刚刚治疗完毕,将eugalp杀死,不到三天又重新感染了。
eugalp就像是一支看不到的手一样,若有似无地缠绕在这一片土地上。不论是哪个魔法师似乎都与它有着孽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倒下,就是自己因为病痛而倒下。不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体验。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
从社长的手中接过言灵,清水美沙绪突然觉得这古刀前所未有的沉重。自己究竟挥动双手施展“褉”多少次这个问题早就已经没了答案,只有双臂骨骼不断咯咯作响在提醒她应该适当休息了。和她一样的是二之宫言那仿佛是要将山岳都给劈开的气势发出的心闪,到底发出了多少次这样的神技也已经算不清了。
同样的,蒂尼·切尔克、久远寺香织、逢坂丽音和椿明乃她们辅助两人的活动,做出了不懈的努力。
“社长也请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恐怕也会是一场苦战。”
“呼……美沙绪也幸苦了。”
“应该的。”
谦逊地点头以示服从,清水美沙绪跟在二之宫言的身后走出了大门。待里面传来一阵幽幽地叹息声之后,他们才解除了那样奇怪的架势和气氛,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二之宫言面露埋怨,问道:“为什么要那样?卡斯迪奥是家族企业,大家不分彼此都是平等的哦。”
“就算你这么说,但也必须明白,魔法师之中从来就不存在平等这个词。就算是为了让那些人觉得你并不是一个太偏离正道的同类,你也应该好好坚持下去。”
清水美沙绪眨了眨眼睛,就让二之宫言缴械投降了。
卡斯迪奥和阿斯特拉尔还是有点不同。
或许这样的信息会在极东范围内传开,这代表它并不是那么的离经叛道,也是魔法师可以理解的一种“现象”。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存在着合作的可能xing。
听上去像是一厢情愿倒贴似得,但却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就必须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定。
“魔法师们,还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呢……”
“现在才说这种话已经太晚了哦,社长大人。现在你在其他魔法师的眼里看来,也是一个十足奇怪的人哦。”
不要报酬,强行上门给所有受到感染的人治疗。这样的事情身为一届魔法师的人可不会去做。若是被这样的灾厄击倒,那么就说明其魔法流派没有存在下去的力量,既然如此的话还不如就这么消失掉就好了。
反正数千年来,数不清的魔法,数不清的魔法师就是这样消失的。
“不过,至少本地患病的魔法师人数,稳定减少中。”
能够成为魔法师的,绝对不是笨蛋。
虽然其中也存在着连续两三次中招的虚弱人物,但是次数多了预防的手段也会变得更加森严。在卡斯迪奥的社长和社员们连ri的努力下,昆川流罹患eugalp的魔法师人数一直都在快速的缩减之中。可以说只要再有一点点时间,eugalp一定可以被压制下来。
“这都是社长的功劳。”
“不是说好不要这样了吗??哎呀,其实这两天也的确够累的。总感觉像是有人拿锥子在戳我的头一样,好在手上的活计没有出错,不然的话可要被我砍伤不少人了。”
“瞧您说的。”
清水美沙绪心里暗甜,但表面上却不说破,仅仅是并肩一起走在回家路上这种事情,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心跳加速,更不要提互相之间说着那些俏皮的话,聊着别人不会听到的事情的那种感觉了。
砰咚。
有什么,和自己的心跳声重叠了。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是那个人的心跳吗?
紧张的感觉,充满了美沙绪的身体。
“二之宫君,我……”
从称呼的改变开始,一点点……
“噗通!”
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像是砖块一样摔到了地上,把美沙绪想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给踢了回去。
“二之宫!喂!喂!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