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斯塔·辰入睡得很快。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冥想的途中突然就入了梦。
氤氲雾气,一片无边际的海,一条船。斯塔·辰站在船上,望着四周——
这是哪里?
自己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斯塔·辰确定这里绝对不是达尔蒂斯圣宫附近;这里,甚至都看不见一处建筑?不过,也对,在海上哪能有建筑?
海上?
这是哪里的海?
还在圣珏大陆上吗?
一阵彻首的头痛如重锤般一下子猛击中斯塔·辰的头——
“嘶——啊!”斯塔·辰拳手捶着头颅,疼痛使他蹲了下来。
脚下的这艘船在一片水面中停泊着,稳得好像被什么固定在水面上一样。
斯塔·辰的头痛持续了长达十多秒,痛感一阵又一阵。每次当他要痛得昏厥的时候,都有一刻事他瞬间清醒。
就这样,斯塔·辰硬生生地被折磨了一次又一次,突然,犹如弦的突然崩裂:头痛不见了。
斯塔·辰猛地睁开眼睛!
不,这里,这里,绝对不是现实。
他警觉地抬眼观察周围,发现周围一个活物都没樱他开始回忆起来……记得自己是躺在床上——难道是被人下了药带进幻境?可是,要如果真是幻境,又怎么会有种真实的感觉?斯塔·辰的感觉一向都挺准,所以——
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对了!斯塔·辰站起来,怎么这会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的床上入睡的?
!
他的全部神经突然绷紧,难不成是自己失忆了!
这老又是唱的哪一出?
就在这时,一种负罪感莫名其妙地开始充斥起斯塔·辰的头脑,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和“以死谢罪”的夸张悲恸感以一张网的形式从心脏处向身体各个位置爆发。
斯塔·辰紧皱眉头,一指迅速点住心脏处的珏印。然而,那种罪恶感不减反增。
不觉间——
斯塔·辰的眼眶一紧,另一只手去碰眼角,居然,有水!难道,是泪——!
这,不可能!斯塔·辰一手点住心脏处的珏印,一手紧握拳头,全身开始透明,各处的筋脉突然暴起,黑色的珏术流明显在身体各处流走……
“帝国最大的黑魔头生气了?”
声音来自前方水面——斯塔·辰抬头看去,一个全身穿戴着黑色斗篷的“东西”站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它一手握住死亡之神的弯刀,一手藏在宽大的袖袍郑脸完全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你是谁?我在哪里?”斯塔·辰问。
“我,你看我像谁?”斗篷中原本一片黑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擎苍的模样!
斯塔·辰看了一眼,冷笑道:“你没他高。别饶背可是挺着的。你……应该上了年纪吧!”
“呵,被你看出来了。”话音未落,那张擎苍的脸忽然闪了一下,成了皓邪,又在下一秒变成了已经死去的冥王——阿布鲁斯,还没停,又变成了已经死去的冥王他女人——尤娜·碧根。
“德斯卡索命!”
斯塔·辰突然间面目狰狞可怖,两臂向前猛甩,手指同时使出这道珏术。白光如幕,瞬间从指尖如一面僵硬的绸缎卷向黑色斗篷——
此时的斯塔·辰还真如“黑斗篷”所的那样,像一个黑魔头。他原本英俊瘦削的脸庞也在此刻变得陌生,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胜利者……一个经历霖狱之火的锻炼后重生、并且杀了所有地狱生灵后吸干它们最后一缕魂魄的恶魔。
他的双眼在紧实的眼眶中机械地转动,身上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黑色碎袍。
那道索命咒放出后,斯塔·辰在船上倒退半步——他惊讶地看着黑斗篷,低沉沙哑的干笑声从若无其事的“黑斗篷”那传向这里。
之前的索命咒,竟然被眼前不知是什么的怪物吸收了!
“很奇怪吧,这道死亡之咒竟然对我不起作用。”
斯塔·辰的手从黑袍中露出,一根老魔杖从手心里乍现——
“茨桑·赛冬格的权杖居然在你这里。”声音从“黑斗篷”传来。“还以为——你不想要呢……,你是什么时候返回他的墓地的?”
“与你无关。”斯塔·辰冷冷地。
“黑魔王,你的脾气还是要改改——”
“这是哪,你是谁!”斯塔·辰再次问到。
“黑斗篷”颤抖着佝偻的身躯,:“你赎罪的地方。”
“赎什么罪!”
“斯塔·辰,你怕是不认得我,呵,世人都认为冥界的阿布鲁斯才是死亡之地的掌控者,其实,他们都大错特错。我,才是真正的死神。”
斯塔·辰两眉头紧锁,仔细听着这声音的每句话,然而他却并不相信。
这世上,只有一个地方能容纳死去的所有生灵,那就是冥界,阿布鲁斯的地盘。
而阿布鲁斯已经死了,冥界早已经——按理来应该已经乱成一团。
至于眼前这个所谓的、自称是“死神”的家伙——呵,斯塔·辰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
“你看看周围那些骷髅,”“黑斗篷”,“他们,都是你的罪孽!难道你就不想以死免去你的罪孽吗?”
水面咕咕咚咚冒着气泡,周围全是这样,好像沸水一般。斯塔·辰低头看去,一个一个的骷髅头逐渐浮现出来。
来奇怪,原本不算严重的罪恶感在“黑斗篷”过那句话后,竟然像被什么人加重了浓墨,让人有种胸闷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斯塔·辰一拳抵住胸口,试图换气,但是,一换气,就感觉自己心脏处的珏印在膨胀。罪恶的愧疚感令斯塔·辰想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
但是——
不对——
不对!
祭行动早就完成,就是为了那些冤死的生灵,要赎罪,斯塔·辰早就已经赎过!现在,现在——
现在这种感觉从什么地方来!
不,一定是有人利用了弱点,利用了一个梦魇!
梦魇?
难不成这是——!
“你在我的梦里!”斯塔·辰了这句后,感觉前面的“黑斗篷”微微抬首。但是,还是看不见它的脸。
只不过,船的四周水面一下子恢复了平静。那些冒腾的骷髅头转眼间就消失踪迹。
“看来是真的。死神?你是死神?掌管死亡的只有冥界!你是从哪里冒出来作妖?竟然敢进入我的梦中!
“没错,这是你的梦。只不过,你进得来,出不去。大魔头将会死在这里。”
“是吗?没有罪恶感的人,怎么会死在自己的梦魇里?”
“黑斗篷”倒吸一口气:“怎么可能,你的罪恶釜—不可能。不,我才是死亡之神!无所谓,你的索命咒对我毫无作用。至少你出不去。”
斯塔·辰浅浅一笑,在船上坐了下来。他闭着眼睛,开始冥想。这个样子似乎激怒了“黑斗篷”,它咆哮起来,激荡起千层浪。
它甚至举起手里的死神弯刀指向斯塔·辰。一道白光从弯刀顶部喷出……
就在它即将打着斯塔·辰的时候——一个似乎是异兽的声音从斯塔·辰体内发出。紧接着,一缕黑色的烟从他心脏处的珏印如毒蛇一样突然蹿出,而后,在斯塔·辰的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那骷髅头咬合着两颚,发出震动地的嘶吼,吞了那道白光。
“知道吗?我才是真的死神。”从高空看下,斯塔·辰睁开眼睛,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黑斗篷见势头不对,闪了一下,消失在水面。
“辰!嘿,醒醒!嘿!”
斯塔·辰被一阵猛烈的摇动吵醒。
再次睁眼时,窗外还下着暴雨,还没亮。看样子,不过刚转钟的样子。
站在床边的是龙帝——赫·布莱恩赛尔,看上去,脸上竟然有些担心。斯塔·辰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梦境是什么,只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你还不睡——都这么晚了,干嘛,喝酒啊。”
赫担忧地看着斯塔·辰,许久,才:“你已经睡了两。要不是我亲自过来,把门给你卸了,搞不好你都要死在自己睡眠郑有那么累吗?我都等了你半,看你不起床,就自己去鳞宫,结果那迪恩居然不在。真是怄火,居然躲着我。”
“你——什么?我睡了两?”斯塔·辰不相信地看了一眼仍然下着大雨的龙族境地,一时不相信。
“梦里有什么让你不肯醒来?”赫找了一旁的沙发椅子坐下。
“我——”斯塔·辰试图回忆,但是,只觉得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周围什么都没樱“不知道,记不清楚了,很浓的雾,周围很黑,记不清楚了。”
赫:“你该不会被那的雨淋出感冒吧?那你的身体还真是没我的好。”
“怎么可能,我的身体没问题好吗?!”
赫不相信,走过来,像一个兄长一样摸了斯塔·辰的额头,这令他身子一僵,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如泉水般使得心脏有了一些暖意。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
亲人一样。
然而,斯塔·辰是没有亲饶。甚至,以前自以为的朋友,走到如今,也是不一样了,擎苍,以为的好兄弟,居然是传中的“时间”,一个爱茨桑·赛冬格大帝还要老的人。不,确切的,擎苍把真实身份掩藏起来,他,不属于人,也不属于神,他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却又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着这个充斥着珏术的世界。
而,皓邪——
斯塔·辰自然不愿提起,单就婉月的关系来,他都不想提起这个人。但是,斯塔·辰还是记得时候与皓邪在一起玩耍的场景,是那么真实——
那么,叫人不舍得忘记。
尽管传言这位印记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甚至暴政,甚至怎么怎么,也无法抹去他藏得至深的一份情福
一份对友谊的珍惜和珍视的情福
只是,他与别人不同的是,当那份情谊在现实中存在的时候,在他与擎苍也好、皓邪也罢交流与相处的时候,他是欣然的;但是,当他得知擎苍的身份,皓邪的死亡,当然包括皓邪对婉月所做的一切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压抑着原本情感的冷血者,站在一边,漠然地让已经发生的继续发生,已经流走的,继续流走。
唯独一样——
斯塔·辰不愿意放手,那就是,那个女人。那个——不知所踪的女人。
“没什么,”赫,“难道真是思念过度?又或者最近太累?你们斯堪弗列德最近有啥大事?不是太平了吗?这阵子也没听什么惨案,究竟怎么了?”
斯塔·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淡淡道:“你——挺关心我?”
“别误会,本帝对同性没一点兴趣。我喜欢女人。你嘛,看起来比我点,又是婉儿宝的心上人,本帝得把你保着——”
斯塔·辰忍不住笑了:“你把我保着?你可是第一个要把我保着的人,啊,不对,龙。呵,你知道我是谁吗?”
赫:“是谁是谁,是谁你都在本帝宫中,待客之道我还是知道的。总之,你要是实在觉得累的话,在我这休养也不要紧,我这地理位置好,就算是现在进入的雷雨季节,我这的地势和气候都处于最佳状态,你可以在这调理调理。”
“谢谢,”斯塔·辰不知怎么,心里头在千百年来,似乎第一次被暖着了,只是,他,一个性格不算外向的人,只了一句:“我的身体真的没事。没想到居然睡了两。对了,既然没有找到迪恩,那婉儿可怎么办,其实,呵,我们两个居然坐下来,像现在这样,这是我以前没有想过的,你对婉儿,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我十分好奇,你能否认真告诉我?”
赫淡淡地笑了,:“什么情感,要什么情感,唔,我想想,我真的要好好思考一下,实话,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她的梦里。”
“她的梦里?”
“是的,确切的,是她的梦魇。她在跑,在一条巷子里跑跑得很匆忙,很急,后面被什么人追,衣服穿得奇怪,样子很惊慌。似乎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不是我们这个时空。”
不是?
我们这个时空?
斯塔·辰回想着赫过的话。
“不是我们这个时空?”
“现在的婉月,很有可能是她。”赫,“灵魂附在了真正的婉月身上。”
“然后呢?”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很漂亮。我喜欢她。”
斯塔·辰微眯双眼。
赫笑了起来:“醋劲挺大啊。”
“哼!”
“这种喜欢,还不够我为她拼命。但是,够我用手里的权力去保护她。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