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逃间,魏止忽觉一道白影直冲自己而来,速度之快,几乎眨眼便至。
避无可避之下,只能撑起手中护盾。
疾掠之中的栾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追击的那道青芒,以及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心中大为光火。
一场夺宝之行,本以为是两只软柿子,却没想到遇上硬骨头,逼得自己这个剑胆境,被两个下三境追着跑,说出去脸都要丢尽。
栾栋回过头,骤然看到前方有人扛着一面白色盾牌,拦截去路。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帮手!
心中本就怒极的他,瞬间火冒三丈,“滚!”
左手一拳重重砸在白色盾牌上。
嘭的一声爆响,盾牌瞬间炸成碎片。
拦截的身影直接横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乱石堆里。
追击在魏行后方的一男一女同样收势不住,密集的毫矢对着急速前冲的身影攒射而出。
栾栋一声狞笑,“找死!”
前冲速度不停,眨眼间就冲到男女两人面前。
一拳。
手提千机匣,眼窝深陷的男子头颅直接爆碎。
关键时刻,纱衣女子立即侧身躲避,致命一击虽被避开,肩膀被一只大手抓住,瞬间肩骨尽碎,紧接着就被甩向后方,径直撞向袭来的青芒。
转瞬间,青芒乍现。
纱衣女子发出一声惨叫,胸前抹胸瞬间爆碎,一朵殷红血花绽放在洁白的双峰之间。
后方的宁白峰闪身横移一步,避开撞来的女子,继续前追。
童子紧随其后,避闪不及之下,一把抓住女子扔向先前那人摔出去的方向,朗声笑道:“小子,送给你慢慢玩,别客气。”
三道身影转瞬即逝,只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乱石堆中,两个身受重伤之人并肩躺在地上。
魏行使劲的偏过头,看着摔在左边的纱衣女子,二人四目相对。
此时的魏行左手臂齐肘断裂,前胸凹陷,衣襟上血迹斑驳,脸上的半副面罩更是缺失一半,露出的眼珠上插着一枚护盾碎片,形象极为凄惨。
纱衣女子上半身,正胸前一枚小指粗细的血洞血流不止,将整个腹部染红,殷红的鲜血与雪白的肌肤互相映衬,妖异而凄美。
魏行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末的鲜血,声音沙哑的说道:“贱人终于让你落到我的手里”
纱衣女子同样呕出一口鲜血,眼中光晕绚烂,满脸幽怨,如同弃妇小娘一般,轻声道:“阿行,咱们现在是同命鸳鸯,何必对奴家如此狠心,好好怜惜奴家不好么。”
魏行发出一声冷笑,还想用这一招?没用!
表面上来看,纱衣女子伤的比魏行重,但实际上,魏行被那一拳直接打爆护盾和手臂,更是轰砸在胸口,虽然力道已经被护盾减弱,但胸腔的骨头已经碎裂,甚至腹内的器官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若是得不到救治,等到体内元气一散,则是必死无疑。
魏行却毫不慌张。
神机山虽然以山字为门派后缀,但其实力丝毫不比一等宗字头山门差,甚至犹有过之,只因神机山乃是墨家流派的宗门,善于制作符法器,随便售卖一些,就有大把的神仙钱进账,别的不讲,坤洲不少宗门的的
渡船都是出自神机山渡船坊,甚至坤洲武夫极为推崇的傀儡甲,就出自神机山上代匠子之手,既然宗门有钱,什么好东西买不到,就连世上三大神药,神机山内阁里都有那么几滴存货。
更何况,魏行现在还没死,那就有的治。
魏行努力的伸手摸向腰间的芥子袋,拉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终握着一枚红色的药瓶,将一颗丹丸倒进嘴里,然后闭目调息。
片刻间,魏行身上断裂的骨头一阵爆响,凹陷的胸腔吹气一般鼓起来,再次咳出一大口含有内脏碎块的鲜血,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躺在旁边的纱衣女子脸上闪出一丝绝望。
修行多年,人前他活的风骚艳丽,背地里不过是他人的炉鼎罢了,汲取无数男人精血的她,容不得她炼化多少,转头便会被采伐一空。
魏行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女子,寒声道:“还有什么遗言!”
女子凄然一笑,“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魏行捡起刚刚仍在地上的黑木尺,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在威胁,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黑木尺一个横扫。
一颗艳丽娇媚的头颅脱离纤细的脖颈,滚落到旁边的碎石坑中,脸上神情依旧娇媚可人,眼眸中绚烂光晕逐渐消散,以及那一抹不甘。
这辈子活着是娼妓荡妇,下辈子只希望是个良家碧玉。
魏行缓缓收起黑木尺,伸手拔下左眼上的护盾碎片,低头看向断裂的左臂,刚刚那颗丹药不仅救了他一命,甚至断臂上都生出一层肉膜,将断裂处覆盖上。
突然间,碎石坑里女子头颅直接爆碎,一颗眼球飞掠而出,去往未知的方向,同时一道乌光撞到魏行右肩上,瞬间没入体内,消失不见。
魏行立即脸色大变,然后就地闭目打坐,仅仅片刻便重新睁开眼,接着立即拉开衣服,一块乌黑疤痕显露在肩膀上。他当机立断,手中黑木尺回转,将肩上的血肉挖掉,然而这一抹乌黑疤痕竟是深入内骨,想要完全去除,除非将整个肩胛骨卸掉。
魏行脸色一阵变换,从芥子袋里取出一瓶药粉洒在肩膀上,然后重新盖上衣服,起身冲到弟弟的尸身旁边。
看着弟弟魏止的无头尸身,魏行满脸惨痛。
从小在他看护下长大的弟弟,首次出门就惨死在此,他魏行责无旁贷,回山之后必定要受到内门长老的严惩,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些,他一定要弄清楚那道一拳轰杀弟弟的白影是谁,就算现在报不了仇,也一定要记住对方,就像身上刚刚所中的追踪印记一样,方便后续寻仇。
魏行摘下弟弟腰间的芥子袋,将自己芥子袋里的东西转进去,挂在自己腰间,然后将弟弟手臂上的护腕摘下,扣在自己的断臂上,抖手之间,漆黑护盾收放自如,接着手里的芥子袋一个收缩,将弟弟无头尸身收进去,郑重的放进胸前的衣襟内,做完这些,他起身四顾,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唾弃的看了一眼无头女尸,向着先前三道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盏茶时间之后,一名手握龙头拐杖的老翁驾云飞掠到这片战场,
老翁摊开左手,一颗眼球躺在手心,随着一道元气注入其中,眼球的瞳孔里闪现出女子死前看到的那些情景,直至死后的戛然而止。
老翁收起眼球,翻手出现一只小瓶,倒出几滴浑浊液体到女尸身上,转眼间,
女尸上烟雾腾起,急速的化为一滩脓水,散发出剧烈的恶臭味。
做完这些之后,老翁看向那几人消失的方向,冷笑道:“杀了老朽的炉鼎,看你们能逃到哪里!”
拐杖杵地,老翁驾云而起。
山峰劈开的一处悬崖边。
宁白峰看着那道身影驾驭剑云飞下去,落向卡在两座悬崖间倒翻的渡船上,然后顺着一个硕大的破洞窟窿,进入船舱里面。
宫权满头大汗的追上来,险险停在悬崖边,杵着鱼竿,气喘吁吁道:“现在怎么办,下方地气并未散尽,那人有帅甲符相助,可以抵抗地气侵袭,咱俩可没这等宝贝。”
宁白峰眉头紧皱。
那人逃进坠毁渡船之中,图谋的就是由地气阻挠,甲符能抗,别人不一定能抗,甚至那人逃走,不见得是不敌,试想一名剑胆境剑修,怎么可能会不敌两名下三境的练气士,就算两人手段再多,光是凭着那身甲符,照样能做到轻而易举的强杀,如此这般,唯一的目的就是争取时间,争取炼化赤霄的时间。
相对于身在赤霄中聂红竹,宁白峰到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聂红竹本身并非剑灵,而是画中仙,只要画卷不毁,聂红竹便不会消散,之所以能驱动赤霄,并且以身合剑,原因就在于当初的苏老将那些宝物全部都合炼在画卷上,寸思和赤霄成为了圣魂画卷的附属品,相当于配件而已,聂红竹这才能做到剑灵一般的效果,至于为何没有催动寸思,习惯问题罢了。
宁白峰绝对不能坐视赤霄被炼化,转头看着童子正准备说话,又有一人自远处飞奔而来。
等到那人跑近,三人面面相觑。
只因在谷外峭壁洞窟上,都互相有过一次照面。
宫权看着断臂男子,惊奇道:“这么快就完事了?”
魏行面对两人有些警惕,白衣公子还好,这名童子他曾看到和那老翁艳妇同行,只是他又不太确定这两人怎么会搅到一起,并且先前就是这名童子将那艳妇甩在他旁边,这让他有些捉摸不定,但是依旧点头道:“是。”
宫权指着断臂男子的裤裆,一脸痛惜之色,“年纪轻轻就虚成这样,这才多大一会,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
魏行愣住了。
宁白峰哭笑不得,“前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要是想玩,我可不奉陪,先下去了。”
魏行此时也反应过来,满脸古怪,但是看到那白衣公子准备跳下悬崖,立即开口阻止,“且慢!二位能否告知,先前追踪那人去哪里了。”
宁白峰回过头,指着悬崖下,说道:“下面渡船里。”
魏行走过来,看着下面地气弥漫的渡船,脸色有些难看,然后他看着白衣公子,问道:“兄台这是准备下去闯一闯?”
宁白峰点点头,没办法,他也不想冒险,但现在时机不等人。
魏行略做思考,说道:“我有办法驱散地气,但首先二位要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与追踪那人有什么关系。”
宁白峰惊讶的看了这名身穿黑白服的断臂男子,没想到此人竟然有驱散地气的方法。
宫权满脸不耐烦道:“有办法就赶紧拿出来,年青人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
魏行脸色平静,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