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二月初三,京城。
崇祯端坐在书房,静静的听着御医的汇报。
只不过从他握拳的姿态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紧张。
今天,周皇后要生了。
“啊!啊!”
虽然周皇后的寝宫距离这里很远,崇祯还是能听到周皇后的叫声。
他的心随着皇后的叫声渐渐变的心烦意乱。
“报!捷报!捷报!”
就在此时,报捷的官员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正心烦意乱的崇祯一愣,随后大喜。
“说,快说,什么捷报!”
“山西总兵王则之,击败河套地区的土默特部,收复了河套失地,活捉了顺义王卜失兔之子俄木布,将其押解回京,听候皇上发落。”
“哈哈哈大捷啊大捷啊,祖宗啊,你们看到了吗?
来人,传朕旨意,将原定给辽东袁崇焕的粮饷,还有给五省总督陈奇瑜的粮饷全都调拨给王则之,让他一鼓作气,彻底剿灭塞外之敌,除了土默特部,还有察哈尔部,虎蹲兔,对,对,辽东的皇太极,都命他剿灭了。
朕,朕给他五年,不,三年,三年太长了,两年,朕给他两年时间。”
“遵旨。可是”
崇祯见传令官吞吞吐吐的,面现不悦道“说。”
“皇上,国库空虚,能动用的只有皇上的私银,这些银子的数目只有王承恩,王大人才知道,小的们不知道具体数目,也不知够不够拨付。”
传令官战战兢兢地的说道。
因为这些朝政之事不是他一个传话的小官能妄议的。
崇祯听了小官的话,脸现怒色。
“皇上,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皇子。”
就在此时,一直待在皇后那边等信儿的太监跑了进来,一进来就高兴的跪在地上大声通告了一声。
崇祯的脸色由怒转喜,他冲着传令官挥了挥衣袖,说道“快去,快去,把王承恩给朕叫回宫,朕解了他的禁足。
朕要去看看朕的太子。”
这是崇祯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是个男孩,按照祖制他就是太子。
传令官领命叫王承恩去了。
不多时,王承恩进宫了。
崇祯看过孩子和周皇后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后宫,这才回到书房。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双喜临门呐。”
崇祯生了个儿子,王则之又收复了河套,别提他有多高兴了。
此刻,他也不再介意王承恩贪污一事儿。
崇祯高兴的看着王承恩,怎么看怎么顺眼。
“确实是双喜临门,朕的眼光何时错过?”
这一刻他都忘记了,先前他可是一心想要惩治王则之,杀杀王则之威风的。
“皇上慧眼如炬。”
崇祯双喜临门,心情大好,王承恩拍个马屁,更是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王承恩,朕问你,朕的皇银还有多少两啊?”
“禀皇上,年前在臣的帐上还有八百三十二万八千四百七十三两,如果皇上没有动这笔钱的话,那这就是确切的数目。”
“怎么只有这么点了?”
“皇上,您是知道的,辽东的军饷、五省剿匪的军饷,还有赈济江南灾祸的银子,所费颇多啊,这还是在”
王承恩说到这里,不敢说下去了。
“在什么?”崇祯眉头一拧,不解的问道。
“皇上,臣有罪,这还是在臣贪污的银子补充到国库的份上,要不然”
“住口。”
王承恩一句话就说到了崇祯的痛处。
他堂堂一国皇帝,竟然穷到了要用属下太监贪污所得的银子来发军饷的地步,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个狗奴才,你还有脸说”
“皇上,臣有话说。”
崇祯还打算喝斥王承恩,为皇后诊过脉的御医却是来到门口,打断了他。
“何事啊?”
“皇上,娘娘生产过后身子孱弱,这这地炕之火难免燥热,而今娘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长此以往怕是会落下病根啊。”
说来崇祯是真的节俭,堂堂一国皇帝,缩衣节食过的清苦无比。
就是周皇后生产前两个月还在皇宫里织布卖钱,换些银子补贴宫中用度。
崇祯听了御医的话,眼角一抖。
他舍不得花银子买木炭,哪怕是大冬天的,他都是靠一床棉被取暖。
周皇后房里有铁炉子,那都是靠王则之送的煤球才撑过来的。
哪怕如此,周皇后也是省着用的,一天连三块煤球都用不了。
此刻,她刚生产肯定不能受冷,所以宫人们就烧木柴,把地炕烧了起来。
哪知道,刚生产完的皇后身子太敏感了,火炕刚烧热她就被烤的受不了了。
虚弱的周皇后刚生产没有力气,她又知道崇祯节俭,所以,她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呻吟。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待御医走后,崇祯立刻把王承恩扶起来。
“朕记得那铁炉子和煤球之物是王则之献上来的吧?”
“正是。”
“王承恩听旨。”
“臣接旨。”
“传旨,山西总兵王则之收复河套忠君报国,乃不世之功,朕心甚慰。
朕封其为正二品骠骑大将军兼袄尔都司都指挥使,正二品,命其总督山西、袄尔都司军务。
此外,朕加赏山西总兵王则之六百万两军饷,三百万石军粮。
朕希望他不负皇恩,于两年务必荡平塞外蛮夷,收复辽东。
哦,对了,王则之麾下兵马的数目你探出来了没有?”
崇祯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谦虚的对着王承恩问道。
“皇上,年前据锦衣卫密报,山西总兵王则之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三万余人了。”
“王则之的兵还真多啊,他这是要干什么?他想要造反吗?”
“皇上,臣以性命担保,山西总兵王则之绝无此意啊,皇上,您仔细想想,他有这么多兵马,如果和陕西的那些贼人合并一处,那会造成多大的祸患啊?
可是他并没有如此做啊,他是一心一意执行皇上的旨意啊。
皇上,您看啊,您叫他收复河套,他就拼命收复河套去了啊。”
王承恩知道崇祯的疑心病又犯,如果想要打消他的疑虑,只能顺着他的心,才能让他想明白。
要不然适得其反,崇祯怕是会恼羞成怒对王则之下手。
“上一次他走的时候只是要了一些火器兵甲,如此,朕就再赏他一千杆鲁密铳,火药和弹丸备足,再配上三千张开元弓,至于其它的兵甲武器,你看着赏吧。
朕的国库里没有银子,这些东西倒是多到生锈了。”
“是,臣稍后就罗列一张清单,待皇上过目之后,就去下旨。”
“好,这宫中的人你办事,朕是最省心的。咳嗯”
“近日臣受了些风寒,家中缺了些煤球,臣会亲自去问王总兵讨要一些。”
“咳嗯如此甚好。”
王承恩知道,崇祯拉不下脸面去问王则之要煤球,所以崇祯一咳嗽,王承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了。
王承恩领命,下去罗列清单去了。
虽然崇祯嘴上说,兵甲武器看着赏,可是王承恩是一个太监,他可不敢替皇上作主,把赏给王则之的兵甲武器给定下来。
如果他真的看着赏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恐怕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所以,他要先把清单罗列好。
但是,这个清单偏偏不好罗列,如果把兵仗局库中的精粮武器赏给了王则之,崇祯肯定会心生疑虑,如果尽数找些差的,崇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王承恩故意做的。
看着赏,三个字,看起来简单,这要真的做起来就不简单了。
王承恩心里叹了口气,开始小心翼翼的罗列兵甲武器的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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