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看着一个个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的大臣,开始犹豫起来。
没有别的原因,崇祯没钱了。
国库空虚,他手里仅有的几百万两银子,要留着给拱卫京城的士兵发饷。
他手里的私银不能动。
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呢
如果围剿这些反贼,到时候论功行赏,又是一大笔银子。
如果不围剿这些反贼,就要安抚他们,安抚他们就要出安家费,如此一来还是得出一大笔银子。
崇祯看着朝堂上为了剿还是抚这些反贼面吵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一时变的沉默起来。
直至陕西的形势发生变化。
被围困在黄龙山的反贼们凑了他们抢掠而来的所有金银珠宝,送给陈奇瑜,想收买陈奇瑜放他们一条生路,但被拒绝了。
陈奇瑜没有接受贿赂,但他手下的人收了钱,整天在他面前游说,陈奇瑜有些犹豫不决了,最后没有坚持住,终于同意受降。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了朝廷拼命,朝廷却拖欠了他们四个月的粮饷。
粮食和军饷都拖欠了,有很多军士饥不择食,开始挖食野菜树皮果腹。
反贼们送给他们一大笔金银珠宝,他的手下们就私自用这笔财富买了粮草回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朝中传来了受降安抚的消息。
朝廷都不想打了,他们还这么拼命干什么。
因此,陈奇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总不能看着手下的兵士活活被饿死。
可是,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些反贼根本不是真降,而是诈降。
陈奇瑜从黄龙山中先后收编了三万六千多贼兵,全部加以慰劳,然后遣送回乡务农。
平均每一百人派一个安抚官护送,发布檄文要求所经过的州县拿出粮草供应他们,递接遣送他们还乡,各地将领不得拦截,以免破坏招安的事情。
这些贼兵没有遭受大的损伤,投降并非真的,走出黄龙山后就不接受管制了,他们把五十多个安抚官杀了个净,然后攻三水,游击高从龙败死,官兵被伤者二千余人,关中一带又大为震动。
陈奇瑜后悔自己失策,就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以求卸责。
陈奇瑜就弹劾嘉彦及凤翔乡官孙鹏等破坏了招安的事局,抚按官也对招安怀有二心。
崇祯帝恼了,严厉批评了抚按官,逮捕了嘉彦、孙鹏及士绅、百姓五十多人。
陈奇瑜又请求朝廷传令陕西、郧阳、湖广、河南、山西的五位巡抚各自把守要害地带,有失守的就治他们的罪,试图以此来为自己分担过失。
后来他又委罪于练国事,国事也被逮捕入狱。
给事中顾国宝弹劾奇瑜贻误封疆大事,崇祯帝下诏让奇瑜解除官职,等候调查。
御史傅永淳又弹劾奇瑜虚报了斩敌人数,崇祯帝就下诏把陈奇瑜除了名,让锦衣卫把他逮捕押入京师大牢,加以审讯。
陈奇瑜入狱之后,朝中开始弹劾王则之。
说他拥兵自重,狂妄自大,不听朝廷调令,有自立为塞外之王的意图。
崇祯听后,当堂怒斥朝臣荒唐,拂袖而去。
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崇祯是在保护王则之,实际上他并不是要保护王则之。
他在生气,王则之是他提拔上来的,朝臣们却齐声弹劾他,这是在打他的脸。
除此之外崇祯也在生王则之的气。
他离开朝堂之后,就把王承恩给召到了书房。
“欺君罔上,欺君罔上,君不君臣不臣,朕算个皇帝。”王承恩躬身弯腰,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听着崇祯发脾气。
“朕有眼无珠,朕信任王则之,重用王则之,厚待王则之,朕把心都掏给他了呀,可他,他是怎么对朕的啊啊
他私斩大同乡绅,抢掠乡财,他缴获了顺义王的敕印却不上交给朕,而是私自又封了一个。
他私开互市,又越过了朕。
他置朕于何地
他以命举荐陈奇瑜五省总督,现在陈奇瑜出了篓子,朕还不能责罚他了,尾大不掉,尾大不掉了呀。
现在他有雄兵十万,驰骋塞外,不听朝廷调令,他要干什么他要自立为王了吗
朕的江山不保了呀朕的江山不保了呀
王承恩,你这个狗奴才给朕说说,朕可曾有苛待他呀”
“臣有罪。”王承恩闻言吓的双股颤颤,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
王承恩曾经帮王则之讲过好话,他知道崇祯记仇,这是在怪他。
“他私斩乡绅,朕不怪他,是朕有眼无珠,不知百姓疾苦,那些人该杀。
王则之杀乡绅的一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他私封了一个顺义王,如此作为把朕置于何地”
“皇上啊,他是遵从您的旨意收复河套的呀。”王承恩抬起头看了一眼激动的崇祯,轻轻的提醒了一声。
王承恩知道,每当崇祯钻牛角尖的时候不能辩解,你越辩解崇祯的疑心越重。
只要给他提个醒让他自己想明白就可以了。
崇祯听完王承恩说的话,嚯的抬头,愤恨的说道“朕是叫他收复河套,可朕没让他私开互市,朕没让他去封王啊,这是他一个总兵能做的吗
王则之啊,王则之,朕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断,方泄心头之恨。”
“是是是,皇上说的是,王则之死有余辜。”
王承恩知道崇祯的脾性,凡事只要顺着他说肯定没错了。
“哦连你也觉得王则之死有余辜”崇祯听到王承恩这么说,他以为王承恩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
“啊是臣不敢妄言,是皇上觉得王则之死有余辜的。”
“你个狗东西,朕早就知道你和王则之坑壑一气,哪怕到了现在,你都在明里暗里的为他开脱。”
崇祯听到王承恩说,是他觉得王则之死有余辜之后,脸色一变,严肃的对王承恩说道。
“皇上,臣臣不敢呐。”
王承恩知道他的回答让崇祯不高兴了,他连说不敢小心翼翼的跪伏在了地上。
“好,朕问你个事儿,你若敢骗朕,朕必杀你。”
“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与王则之私下往来有多久了有多少次”
“臣与王则之的往来只有两次,一次是奉皇上的旨意,给他解禁,一次是前去找他要了些煤球回来,除了这两次臣再也没有私会过王则之啊。”
“真的吗”
“臣以身家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那你说说,王则之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反心的他在塞外招募蒙古人从军,到底包藏着什么祸心”
“皇上,请恕臣直言,两年收复塞外和辽东,别说他王则之了,就是蓟辽总督袁崇焕都不敢两年内能收复啊。
据臣打探到的消息,王则之招募塞外蒙古人是为了力抗虎蹲兔啊。
四月初,虎蹲兔携十万精锐强攻归化城,王则之带着麾下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死战不退啊,到现在虎蹲兔已经被击退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