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击出,雅各布脸色突变,瞳孔收缩。
“怎么可能!”掌中细剑连连变化,剑光眼花缭乱,炫目之极,欲竭力避开重剑钝锋。
然而黄裳一劈之下,平拙无奇,千般变化皆是无用。
轰!
双剑砰然交击。
两股巨大力量猛烈碰撞,细剑剧烈弯曲,几乎成了一座弯弯的桥,雅各布借力反弹,一个倒翻,远远跳开,手臂酥麻,惊疑不定叫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一切皆有可能,圣门徒大人!”
黄裳飞身赶上,挺剑攻去,剑势一往无前,嗡嗡轻响,像是不尽流水之音,恰似黄河之水,从天上滚滚而来,东奔而去。
图南剑法第九式,大江东去,第三个变化。
“这不可能!都是九颗天启果,凭你东方人的体质,怎么能强过我?”雅各布咬牙切齿,一柄细剑霍霍使将开来,身随剑走,剑气森森,脚下没有半刻停息,绕着黄裳不住游移,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发动攻击。
黄裳夷然不惧,内心涌起强大信念,重剑挥洒,以攻对攻,将图南剑法第八招至十四招施展出来,自大江东去起手,转惊涛拍岸,化千堆雪,泣芙蓉之露,碎昆山之玉,杀生不死,燃大漠孤烟,半寸不让,轰然交杀。
这七招剑法主攻,杀机密布,繁琐已极,每招又分为许多变化,少则十数种,多则近百种,精巧微妙,希夷见微,黄裳一一使来,一改前面古拙不工之风,走的尽是轻盈灵巧的路子,万花筒一般,转来化去,极尽细腻,偏偏用的又是一柄重达百斤的巨剑,视觉与风格上的巨大差异,在旁观的维西眼中,简直像是一头笨重的大象在针尖上翩翩起舞!
雅各布越斗越是心惊,每一次剑锋交击,剑上传来的无匹力道,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击着,震的他筋骨渐渐酥软,到得后来,更隐隐约约有一种寒意蔓延过来,无孔不入,侵肌裂骨。
雅各布冷冷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度触碰重剑,竭力躲闪,勉力叫道:“这剑法……这剑法不是余的……你这寒意……你竟然能吸收湖里的力量……”
黄裳也察觉到了自己剑中的那种奇异的精微寒意,心中纳罕:“莫不是接受夭夭转化寒能久了,潜移默化之下,我出手时也带上了那种力量?”
“唔……”夭夭似乎在睡梦中转了个身。
“哈!”黄裳一喜,一式昆山玉碎拍将出去,百千剑影蓦然散开,真个如同神山之石轰然炸裂一般,扫开细剑,以剑脊重重拍上雅各布胸膛,门徒吐血飞出,咔嚓咔嚓骨裂之声不绝于耳,一屁股滚下来,瘫软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黄裳踏前一步,用剑抵着他的胸膛。
“顾,你不可杀他。”维西上前来,低声说道。
雅各布吐了几口血,神情萎顿,冷笑道:“东方人,有种你就杀了我,看能不能逃出奥伦多骑士的追杀?”
九月将至,黄裳自然不会悍然击杀贵族之子,惹上一身麻烦,微笑道:“门徒大人,你这柄剑很漂亮,我很喜欢。”
雅各布盯着他,目光阴冷,像要活活把黄裳撕碎了,扯烂了,再吞下肚去,松开细剑,冷冷道:“它最好别再跑到一个杀手手里,早晚我会亲自从你的尸体上捡回来!”
黄裳撤了重剑,挑起细剑,捞起剑鞘,拍了拍,微笑道:“我等着那一天,圣门徒大人。”
雅各布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实,酷似人心之形,正是天启果,一口吞下,默默爬起,回到他的木屋,自行正了骨,待药力完全化开,策马夜奔数十哩,回到家族庄园,不顾管家阻拦,直闯入父亲书房中,大叫道:“父亲,我要动用暗卫,杀一个人!”
叫完才发现房中并非老雅各布一人,还有个披黑斗蓬的人,面目隐没在一片黑暗中,一眼看过来,两点蛇目似的鬼火冷冷灼烧着,雅各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又浑身燥热难耐,几乎吐出血来。
老雅各布挥了下手,一道无形的柔和力量裹起儿子,放在身后,不满道:“他是我的儿子,听了又有什么干系?”
黑斗蓬声音更冷:“也好,此事正要他们小辈出面,听听也无妨。”
雅各布惊怒之后,心中一动,静静聆听。
此人自斗蓬下拿出一件软甲,摆在桌上,翻开来,内部的徽章现出来,是一只猫头鹰。
“安德烈的家徽?”雅各布叫出声来。
老雅各布老虎一般身子探前,道:“年前那桩事,你找到凶手了?”
黑斗蓬冷冷道:“那四个小子,正是费列斯特的那********学徒所杀,溶了尸身,装备丢进泰晤士河。”
老雅各布坐回椅中,敲着书桌,笑道:“事发后那四家出动暗卫骑士,在来回路上寻了不下百遍,几乎将半条泰晤士河翻了过来,也没能找到这些装备,莫非是老乌鸦你先一步将它们捞了上来?现在才拿出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不是我,”黑斗蓬老乌鸦淡淡道:“是我的主人。”
嚓!
老雅各布手一抖,泄露出一丝力量,红松木的坚硬书桌上立刻震开一圈圈密密麻麻的裂纹,苦笑道:“那位大人怎么会关心这种小事情?”
“主人游戏人间,偶尔看到一两只蝼蚁也是有的。”老乌鸦说完,一甩斗蓬,消失不见,“老猫,看在多年朋友交情上,我第一个通知你,你可千万别打什么主意,坏了主人事情,不然……”
雅各布转出来,大喜道:“原来真是他们干的!哈哈,天助我也!父亲,给我暗卫权限,我要杀了那个中国人!”
老家伙默不作声,望着儿子,目中闪过一丝失望。
“对了,父亲,那人是谁?他说的主人又是什么人,您怎么那么惊讶?”雅各布又问道。
老家伙这才有些满意,谆谆告诫道:“儿子,蚂蚁千万不要掺和大象的事。这事对那位大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盘游戏,但对咱们来说,可就是生死攸关第的大事,必须好好谋划,最好能让你入了那位大人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