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海面,少了往日穿梭不停的渔船,安静的如同镜面一般,水连天边天连水,蔚蓝之处,浑然一体,再加之这朔风强劲,将空气之中的尘埃吹散,更是万里空旷,漫说是船,就连天上的飞鸟也是无处藏身。巨子孟胜正在指点弟子们的武艺,弟子们一招一式的联系着,墨家平素之中,还要参见劳动,能够赶上过年,也算是一年难得的休息时间。经年以来秦国的强势崛起,让东方诸国如鲠在喉。
更让这‘无冕之王’的墨家,有些坐立不安,也难怪!秦国每当占领一处地方,就会在此地推行秦国的法律,最要命的便是保甲连坐之法。所有的百姓只能被束缚在土地之上,动弹不得!对于纵横天下的墨家而言,不啻于将一条铁链拴在了脖子之上。东方诸国见状,也是一样葫芦画瓢,墨家的发展被限制了不少。
少了追随者,作为一个门派来说,无异于自取灭亡,前些日子阳城君的到来,还是为孟胜带来了好消息,此番西去,虽说有些坎坷,倒也还算顺利。同时还有无数精干的武士随行,多少也让巨子与夫人放心不少!墨家的游侠,自然不能与秦国的‘飞羽卫’相提并论,传递信息的功夫,也是多少有些迟滞,再加之路途遥远,此番传到墨家的消息,不过是数月之前,孟说生拔牛角的事,包括后来受到了秦武王的重用。巨子与夫人对于此事,看法不一,不过还是觉得如此一来,靠近秦王的机会,自然要多一些,对于今后的行动,还是多有帮助!
至于带兵西进的事,此刻更是不得而知,不过夫人最近心神不宁,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个结果,心里说不出的焦躁。也难怪自己最为重要的两个女儿,眼下一个被软禁了起来,另一个虽说没有消息,但是一直在虎狼之国的都城咸阳之中,眼下因为孟说的举动,居然得到了秦王的重用,如此一来,牵挂的心,是一直没有停过。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夫人无奈的叹息道:
“福伯!”
平日里夫人心中多有不快的时候,总是要找福伯来说上几句,也难怪当年若不是福伯,千里护送的话,想必这母子早就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对于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仆,夫人还是十分的信任。往常喊上一声福伯,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今日这是为何,喊声过后,并未得到回复,夫人站起身来问道:
“为何不见福伯前来啊?”
“回夫人的话,前日奴婢见福伯出海去了。”身边的侍女回答道。
“噢!想必是上岸采买东西了!”夫人自顾自的说道。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夫人走出房间,想要到山顶之上,呼吸一下清凉的空气。
巨子见夫人出来,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弟子们自己练习,而后直奔夫人而来。
“夫人!这外面风大,如此寒冷,为何还要出来。”巨子上前问道,说话的同时将自己的衣服,解下来,披在夫人的身上。
“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这心中十分的焦躁,难以平静,难不成是我们的女儿,出了什么变故?”夫人无助的说道:
“不必了,这衣服还是你自己穿着吧!”说话的时候,满眼的惆怅,同时将衣服推给巨子。
“无妨!方才练功,浑身燥热,夫人还是披上吧!”说话的时候,给夫人将衣服披上。“夫人不可胡言乱语,这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了,想必能够妥善的处理眼下的事情!此番前去,虽说有些凶险,但是孟说万夫不当之勇,自然能够保护好凌儿。再说当日阳城君,已经说过,派遣了大量的武士随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巨子孟胜问道。
“话虽如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觉得心惊肉跳!”夫人说道。
“想必是终日思念,耗费了太多的心神!再加之年节之中,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还是回房休息吧。”巨子孟胜建议道。
听闻孟胜的说法,夫人也觉得在理,再说这海风本就强劲,再加之冬日之中,平添了不少的凛冽之气,这片刻的功夫,已经觉得浑身冰凉了!
“也罢!”说着转身往房中走去,巨子孟胜搀扶着夫人的手,二人进入房中。
与此同时齐国与燕国按照公子赢稷的要求,片帆不得入海,海岸之上,已经被全部封锁了,来往的商船,也是只需进,不许出!由于过年的缘故,此时并未有大宗的商船往来,秦国的‘飞羽卫’在验明正身之后,也被安置在沿海的船舱之中。
所有的人此刻,全部换上了夜行衣,此番换上的夜行衣,上面涂满了桐油,不用多说,这些人看来是要泅渡到海岛之上。手中除了作战所用的兵刃,还有大量的钩锁,绳子,可见此番秦国做了充分的准备,准备一举拿下墨家,将天下第一的显学,彻底的消灭。
公子赢稷出现在船舱之中,原本如同木头一般的众人,见状赶紧站起身来参拜道:
“参见公子!”
“诸位!此番前去,凶多吉少!我与诸位一道,为天下苍生,除掉这天下的大害!”公子赢稷一脸严肃的说道。
“公子不可啊!此番形势危急,公子万金之躯,万万不可犯险啊!”众人异口同声的阻止道。
“诸位,墨家自称是天下的显学,实则乃是祸乱苍生的异教之徒,枉顾人情,不明事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者,乃是人伦大礼。人世伦常,正是因为做君主的要像君主的样子,做臣子的要像臣子的样子,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
墨家执意要对待的兄弟姐妹,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陌生人又要向对待自家的亲人一样,如此一来,岂不是乱了人世间的伦常。如此违背天理的人,怎能让其再继续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