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可还好?”我心痛如绞,看着男子白色的面纱染上了斑斑血迹,心疼极了,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手自腰间解下葫芦倒出一颗药丸,从面纱下放入男子口中。
“师父无碍,尘儿莫哭”男子抬起手轻轻将我脸上泪拭去。
玄清池看着白衣男子竹笛上系着的平安扣的玉穗与女子青木剑上系着的玉穗一般无二,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我紧紧握住男子的手满是自责,路南上前扶住男子,我站起身,恨恨看着眼前的紫衣人。
“真是卑鄙!”
“呵,卑鄙?要说这点卑鄙之处,如何能及梁姑娘之万一”那紫衣人缓缓开了口,他声音低沉,有着少年变声期独有的嘶哑,我不禁疑惑,我自来此从未接触过这般少年,身边的少年虽多,可我每个也算熟悉,唯独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这样一个少年。
“你是谁?我与你究竟有何愁怨?你为何几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
“愁怨?”他帽檐下的脸猛得朝我看来“丧母之仇算不算?”
“丧母?你母亲?”我微微吃惊,可还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你母亲的仇,却这般藏头露尾,你可敢以真面目示人?我们当面锣对面鼓辩个明白!”
“哼!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到时一定是我取你贱命之时”他话语中带着三分冷酷,三分狠厉,三分凄凉,还有一份无奈,他大笑道,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莫名的悲伤,那紫衣人飞速的朝远处飞去,一瞬间身影划过了万千枯草,消失不见。
而同一时间,那肥胖的中年男子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我急忙飞身上前将那孩子救下,抱在怀中,紧紧地捂住他的双眼。
我望向那全身起了火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毫无痛觉,目光呆滞,于火中现出了真身,不过是一张被施了妖术的纸人,不一会儿,便只剩飞灰了。
“尘儿,快将他放下,他……”白衣男子抬手指着我怀中小童。
“师父,他还这么小,如今无依无靠,今日若非我们及时将他救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想留下他”我踌躇着,怕男子将他撇下,不待他说完,我拦下男子欲出口的话。
男子看着我坚定的模样,瞥了一眼我怀中的小童,微微瘪眉,心下有了计较。
“好。”男子话一出口,我开心一笑,轻抚了抚怀中小童的头发,黑袍人与玄清池同时朝着那白衣男子看过去,最后什么也没说,冷眼旁观。
路南却也是开心不已,争着要抱,那小童却是躲在我怀中怎么也不肯出来。
我微微一笑,“外面风大,姐姐带你去里面烤火去”说完我率先走入庙里,几人心思各异,纷纷走进庙中,围坐在火堆旁打坐取暖。
我借着火光,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满是灰尘的脸庞分不清男女,我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小脸,渐渐的露出了孩子几分模样,我蓦然间惊喜出声“是你!”
这孩子生得灵气逼人,白白净净,一双美目小小年纪便有了赛比潘安的模样,相貌倒是其次,问题他便是我出了禹州城在小树林里遇见的刚刚丧父的小小孩童,我记得他还有一个小小年纪便出落得貌美如花的姐姐,我大叫着唤路南,“路南快去打些水再拿些干粮来,对了,将我的包裹也拿过来。”
赶路途中哪有这般方便,不过是拿了一个灌满水的水囊,倒些水将帕子打湿,轻轻给男孩擦起了脸,露出他灵动的模样,他两岁已生得极美,却还是不及他姐姐模样的十分之一。
这世界真是小啊!于乱世之中竟还能再次相遇,我不禁感叹命运的安排,想必这便是缘分。
他小小的脑袋趴在我怀里,似乎受到了惊吓,我微笑轻抚他的发,尽量将自己声音放轻“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依旧躲在我怀中不肯出来,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我依旧耐心的问“你娘呢?还有你姐姐呢?”
小小的身影总算有了反应,他抬起头脆生生地道“我娘死了,我姐姐她与我走散了!有好多好多妖怪!”他细嫩的声音响起,软软糯糯惹人怜爱,我将他抱在怀中细细安慰。
“你娘好生生的怎么会……唉!”万妖一出生灵涂炭,想必……我怜惜抱着他的小脑袋,轻拍了拍他,“不怕,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等姐姐把妖怪都抓住,这世道安温了,就带你去找你姐姐好不好?”他轻轻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你还没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姐姐叫梦尘,梁梦尘,小娃娃,你叫什么?”
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终于开了口“我叫辰慕。”
“辰慕?你好乖啊!肚子饿不饿,姐姐给你拿点吃的”我将一个馍放到他手中,他略微迟疑,缓缓的吃了起来,没吃几口就递给了我,“小辰慕是不是不合胃口?”那小童摇摇头,趴在我怀中。
我连忙唤过路南“小十一,马车里还有几块红薯,快拿下来”少年领命而去。
折腾了大概一盏茶功夫,红薯烤好了,路南用棍子将红薯挑出来,想要拿起来递给我,他刚一拿起,又猛地甩了出去。
“小心,”我虽及时提醒,可少年还是烫着了手,那红薯脱离了少年的手,直直的朝我飞来,我本能相挡,可那红薯竟直直砸在小童身上,我大惊“小辰慕,你没事吧?”我急忙抓起他的手细细查看,他整个手似雪般冰凉,被砸到的手背竟没有一丝烫红的痕迹,我微微一愣,将小童的手放我掌心里暖暖“还好没事!冷不冷?”
小童缓缓摇了摇头,我伸手去捡那块红薯,冷不防被烫伤,手里起了一个大大的泡。
身侧男子握住我的手没有多的言语,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轻轻地涂抹,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是清汁露。
一只修长的手将红薯捡起,我抬头望去,玄清池已将那红薯剥皮“给”他白皙的手染上黑灰。
我接过红薯,将手中湿帕子递给了他“多谢师兄,快净净手!”
他微微一愣接了过去,我捧着那块红薯,撕下一小块吹了吹,喂给小童,他迟疑着,缓缓下肚,只是没吃几口便没了胃口,他揉揉眼睛,一副困顿的模样,我便将他抱到干草放在里面将他轻拍哄睡了。
身上突然多了一物,还带着体温,我朝身上看去,是一件素白的披风,我回过头,白衣男子坐在我身侧,他将我眼前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乖,再休息一下,明日还要启程赶路。”
“可师父的伤?”
“无碍,睡吧!师父守着你。”男子轻抚我的发,他的手似有魔力,睡意突然来袭,我头向里一歪睡了过去。
夜长漫漫,庙中寂静一片,火堆旁玄衣男子,蒋云依与黑袍人都在闭目养神,而路南与太子近侍坐在枯草旁守着那昏迷不醒地人,那人面容俊朗,棱角分明的五官,他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此人正是太子玄清羽。
而怀中本应该熟睡的两岁小童突然睁开了双眼,一道诡异的紫光自他小小瞳眸中乍现,他冷冷地看向那熟睡中的女子,目光不再天真清澈,充斥了只有成年人才有的,嗜血冷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