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滴在了绸面上,很快浸散开去,好好的一张绣品,就这般毁了。
“娘娘,你没事吧!”我上前看着女子沁着血的殷红指尖,关切的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突然,殿外传来一道急切地声音。
“有没有人啊?梅妃何在?”
不知发生了何事,外面的声音嘈杂不堪,我与二人对视了一眼,挽着女子的胳膊,相继走出了大殿。
“发生了何事?”女子皱眉看向院中站着的三人。
只见那为首的宦官指着身后的一男一女道“杂家乃是这浣衣宫的管事,这二人来报,有一老嬷嬷溺水在了池子里!
如今人已经打捞上来了,已经没了气了,这宫女说,看着那老嬷嬷像是经常去浣衣宫的挽娘嬷嬷,是您梅妃宫里的人儿,所以,杂家来问一问!”
闻听此话,梅妃再也站不住脚,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急忙上前扶住她,女子本来白皙的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也是不敢置信,好好的人,怎会突然溺水而亡,想起之前梅妃说过的,挽娘确实去了浣衣宫,此事想必不离十,可我看着女子一脸的哀痛,忍不住宽慰道
“娘娘你莫要慌张,也许是这小宫娥看走了眼,又或许一会儿挽娘嬷嬷洗好了衣裳,便回来了!”
“是啊!娘娘,还没有确定的事,你莫要伤怀!”就连徐真都忍不住开了口。
可她防似没听到,我离得这般近,都未曾感受到女子呼吸的起伏,我生怕她憋出好歹来,忍不住将手在她背后轻轻抚着。
“娘娘?”我担忧的看向她。
女子久久没有回答,那为首的管事太监等的不耐烦了“梅妃娘娘,您可要随杂家去验明正身?还是说,让杂家随便找个乱葬岗丢了?”
那女子猛地回过神,凄厉地大叫
“你敢?”
那管事太监不禁眯了眯眼,闪过一抹狠意,却终是弯腰笑道“那既如此,梅妃娘娘请吧!”
女子惊魂失措地迈下石阶,由于脚步不稳猛地摔了下去。
“娘娘!”我与徐真扶着她站起了身,看着女子掌心处磨破了皮,全是血。
女子却看也不看,挣脱了我二人,跌跌撞撞地朝浣衣宫奔去。
一路上的宫人都奇怪地看向女子,平日里只有皇族祭祀的大典上,才能看见的梅妃竟然出了殿门,皆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女子都不在意,她只想知道那躺在浣衣宫的人,是不是宛如生母的挽娘。
等她跑到浣衣宫时,里三层外三层已然围满了宫娥内官。
女子拨开层层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躺在水池边的人。
那老妇人六旬上下,着一身灰色单薄的宫衣,全身湿透,自衣角还淌着水,往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凌乱不堪,她紧闭着双眼,脸白如纸。
梅妃一下就绷不住了,跪在那女子身前,啕大哭起来,双手轻晃着那老嬷嬷的身子。
“挽娘,挽娘,你醒醒啊!”
“娘娘,您不要这样,娘娘您这样,挽娘嬷嬷知道了也会担心你的,娘娘!”
我蹲下身子轻轻扯过女子的手臂,可她力气出其的大挣扎着,不愿起身。
我余光挽娘的手臂上有几道长短不一的伤口,不禁皱了眉,这伤痕极像是抓痕。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嘲热讽“梅妃娘娘,您身居四妃之首,是陛下的女人,代表着皇室的尊严,就这般跪在一个奴才面前,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陛下面上无光啊!”
女子猛地回过头去,满眼愤恨“哼,你倒提醒本宫了!本宫院里的嬷嬷,怎会在你这浣衣宫溺了水?崔公公难道不应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那宦官冷冷一笑“不知梅妃娘娘要什么交代?这婆子已六旬有余,年老体衰,自己劳作之时跌入水中,关杂家何事?”
那宦官阴侧着脸“若说怪,也只能怪娘娘您明知这婆子年迈,还要偏生让她劳苦,否则,她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那姓崔的宦官讽刺的笑了起来,周围一干内官宫女都笑了起来。
“你……!”梅妃被气的不轻,捂着自己的心口,徐真也急忙蹲下,扶住女子的身子。
我缓缓站起了身,“崔公公是吗?”
“哦?赎杂家眼拙,不知这位是?”我看着他明知故问的样子,不禁缓缓走向他。
“那就让公公认识一下,我乃玄清宗太清真人座下弟子,梁梦尘!”
话音一落,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阉人的小腹。
我看着他狠狠地撞在长廊的柱子上,又摔了下来,口吐鲜血,似乎摔得不轻。
我冷笑着走近他,蹲在地上看着他痛苦不堪,说不出话的模样,冷冷道“崔公公,想必您这下能理解在别人伤口撒盐的痛楚了吧?”
他伸出一指,颤抖着指向我“你可知杂家是谁的人?今日,今日之事,杂家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哼!”我狠狠的踩向他的手指。
“崔公公,我这是在帮你家主子呢!你一把年纪,却缺乏教养,你看看你宫中这一帮奴才,个个被猪油蒙了心不成
你们哪一个没有家人,哪一个没有爷祖长者,你们难道看不见吗?这个人就躺在这里,长眠于此,你们非但没有对死者的敬畏之心,竟还能哄堂大笑,真是讽刺”
我越说越气,走进人群“难道你们就没有老去的那一天,易地而处,若是今日躺在这里的是你们,别人对你们幸灾乐祸,我想那滋味不会好受吧,真是世风日下!”
我看着众人一个个避开了我的目光,我冷哼一声
“说,究竟是谁杀害了挽娘嬷嬷?”
一众宫人纷纷倒吸一口气,其中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宫娥站了出来“你凭什么说挽娘嬷嬷是被人害死的?”
她不是去通报的那宫女吗?
我眼神犀利地看向她“那你怎么知道挽娘嬷嬷不是被人所害呢?你急于反驳什么?难道你目睹了挽娘嬷嬷身死的真相,还是说,根本就是你杀了挽娘?”
那宫娥一下慌了神,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你莫要冤枉我!”
“你慌什么?”我不屑地斜睨她一眼,“难不成是你做贼心虚?”
“我才没有,你别在这胡言乱语,冤枉我,要不然即使你来头不小,我也要将你告到御前,请皇上制裁!”那女子怒目圆瞪,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我轻笑一声“是吗?走,不若你跟我到御前走上一趟,可敢?”
她踌躇着,说不出话,我桎梏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她这才尖叫起来“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我转过头看向她“自然是到御前说道说道,请陛下给挽娘嬷嬷做主?”
她一听大惊失色,急于挣脱我,她不过没有根基的普通人,我有心带她走,她如何能挣脱,她就这样被我强行往外拖拽。
这时一个年轻的宦官拦在我面前,我一看,正是与这女子一起去梅香殿通报的年轻宦官。
“让开!”我怒视着他,他却丝毫不让。
“她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宫女,姑娘乃是陛下贵客,来自方外仙门,何必与我们这等奴才过不去!还请姑娘高抬贵手,不要与一个丫头一般见识!”
我这才细细打量他,过分白皙的皮肤,一身的书卷气,若非他穿着宦官服,还以为是哪家贪玩的公子哥呢!
“听你说话像是读过几年书的,难道要包庇凶手不成?还是你本就是同犯?”
“来人将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