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依双手负后,痛惜道,“与其在这里沉溺于哀痛,倒不如拿起手中长剑,狠狠地砍向敌人,为十一师弟报仇!”
少年没有说话,他颤抖不停的手,取下腰间的玉坠,放到怀中人手中,“就让这玉坠代师兄伴着你!小十一!”
少年放开了怀中人,站起了身。
就在这时候,帐中跑出一士兵,朝蒋云依行礼道,“将军,国师大人有请!”
蒋云依将那士兵挥退,抬手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打开帘子进了帐内,有几个身上铠甲不凡的将士,也随着蒋云依,进了营帐。
三年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猛地闭上了眼睛,别过头,掀开了帘子,他并未回头,“将路副将军厚葬!”
“是!”有两名士兵上前,将人抬了下去。
站在帐门口的少年,终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他看着那简易的担架上,少年单薄的身影,越来越远,唯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的垂落在外。
他手中的玉坠子随着众人脚步,一摇一晃,渐渐淡出了少年视线。
少年握紧了帐帘,难抑心中颤抖,“十一,三年在你面前只是三年,只是你的十师兄,不是什么锦鲤妖族锦溪,可是,三年终是欠了你的!”
少年悄悄擦去脸颊上的晶莹,猛地放下了帐帘,阻挡了众人视线,脚步不停,直朝里面走去。
帐内不知聊到何处,士情竟有些难掩的激动。
大邸说着,什么亲征的字眼,他一下明白过来,为何女皇,突然安排了这样的任务,想来,是早就得到了,清皇御驾亲征的消息。
他静静地立在角落,听见蒋云依说到,“如今越来越靠近边陲,危险递增,为保证陛下的安全,迎陛下归营的这个任务,便交给蒋老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人群中一花白胡子的将军,上前抱拳道,“属下谨遵将军之命!”
“好!”
蒋云依还未说完下文,少年急忙上前行礼,“将军,蒋老将军连日来,披星挂月的布防,已是过于劳,不如就派末将去吧!”
对于少年的主动请缨,蒋云依有些犹豫,“可你……”
少年自然知道,他想说是什么,他急忙打断了蒋云依的话,“将军放心!三年分得清轻重,将军不必为三年担忧!”
“那……”
蒋云依还要再说什么,右座上的黑袍人猛地打断了蒋云依的话,“蒋将军,倒不妨让他去吧!玄清宗的弟子,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有柳中之大人在侧,哪里会出什么纰漏!”
“将军放心,三年定不负将军期望,会将陛下平安迎回!”
“既如此,那本将信你!快去着手准备一支最精锐的队伍,速速赶往贾平镇,迎接吾皇!”
“是,将军!”
众人都领命退下,少年也带着那柳中之出了营帐做准备,帐中一时间只剩下两人。
蒋云依看着,黑袍人看向少年的眼神,颇是意味深长,上前一步,试探道,“国师大人,不知夜皇可有吩咐?”
黑袍人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蒋云依,“主上若是有吩咐,定然会告知你,如今,你只需要做好份内之事便可!”
“是!”蒋云依行了礼,黑袍人这才拂袖而去。
“看来还是不信任我!”蒋云依看了一眼黑袍人离开的地方,眼中满是讥讽。
翌日,长长的队伍,迎着朝露出发,赶往贾平镇。
这一支千人的队伍,皆是营中好手,这一走便是两日,而那马不停蹄的两辆姜黄马车,也终于直到两日后,夕阳西下之时,两方共同抵达了贾平镇。
层层兵马,将一座小小的农家院子围住,千人的队伍竟鸦鹊无声,散发出一种肃穆的氛围,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目不转睛的握紧手中的长刀,护卫着眼前这小小的院落。
少年与老者下了马,朝大堂走去。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进大堂,少年便看见了,端坐在堂中长凳上的中年夫妇,他们虽衣着朴素,却难掩其长居上位者的贵气与威严。
“平身!”皇帝悠哉悠哉的饮了口茶,挥挥手,示意少年起身。
少年依令站起了身,恭敬的站到一边等待皇帝发话。
而一旁,端坐的白衣女子,自少年进来便极不淡定,她不断朝着场中少年使眼色,难掩欣喜,此人正是与少年,情投意合的玄清霜。
今日的少年,不似往日般,他对女子的眉目传情,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微的冷漠,女子不解,想着定是当着父皇母后的面,这才难免作样。
直到皇帝发了话,吩咐众人,今日在此歇脚,于翌日出发,众人这才从堂中散去。
女子看着少年出来屋子,急忙追了上前,“三年,你站住!”
少年不是没有听见女子的唤声,他想到即将要做的事,便狠了狠心,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三年,你跑什么?”
少年一闪身朝林中跑去,女子气喘吁吁撵上前。
正月里的积雪还未化透,女子的脚步刚停顿到林中,便一下踩到了积雪,摔到地上。
“好痛啊!”女子抱着自己的手臂,痛呼出声。
而那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的少年,又突然悄声无息地,出现在女子面前。
“你怎得这么笨?”
少年蹲下身子,撩开女子的袖袍,急忙查看女子的伤势,口中却是丝毫不让。
“我,你,你为何不理霜儿?”女子委屈地瘪了瘪嘴,将一肚子的话都压了下来。
而少年并未回答,只是默默撕下自己铠甲下的白色衣角,将几道枯枝划伤的手臂包了起来。
“好了,夜深露重,这里不安全,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少年说着,便转身离去。
“三年!”
“三年!”
少年的不理不睬终于让女子慌了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抓起身侧的小石子朝着少年头上掷去。
嘭的一声,正中少年后脑,少年脸上薄怒,转过身来,“又是这招?”
哇得一声,女子梨花带雨,哭得好不伤心,少年这才慌了神,急忙朝女子走去。
“打疼得是我,你哭什么?”
“呜,你不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你可知这么久未见你,霜儿想你想得心肝都疼了,怎的你见了我就要躲,霜儿做错什么了?”
少年听了女子的话,又心疼,又好笑,“你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知不知羞?”
“有什么可羞的,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不是,如霜儿想你这般想我?”
少年叹息一声,擦去女子脸上的泪,没有言语。
“你说话啊?霜儿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为何不理我,还要躲着我?呜……”
女子脸上的泪越擦越多,少年心疼的将女子揽入怀中,轻声说道,“傻霜儿,你没有错,三年也没有不想你,你只道你想我,想的心肝疼,你可知三年日日思你,思地肠寸断,你的思,你的念,我都知道,傻霜儿,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
“呜……”
少年不说便罢,说了玄清霜心里更是委屈,哭得更厉害了。
“那你作甚躲着我?呜……”
“好霜儿,三年错了!你莫哭了!”少年低下头,覆在女子眼角,一点点游移,他的唇擦过女子的脸颊,将那泪水一点点吞噬。
女子的脸一下红了,竟忘了哭。
少年这才抬起头看向怀中女子,女子肌肤若雪的脸上,蒙上红晕,像擦了上好的胭脂,她眼睛铮亮,如一汪春水,让人心驰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