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言重了,是末将保护不力,没能护得了公主周全,这才让公主受此屈辱。”
白锐诺面带愧色,在马上欠身说道。
“好了,二位,有啥屈辱不屈辱的,我也没把你们怎么样,啥也别说了,咱们出发吧,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挺多的,不快一点怕是赶不回来了!”
苏俊似笑非笑的看了二人一眼。
此时的田间地头,已热闹了起来,无数扛着锄头,牵着牧畜的百姓开始走向自家田头,由于北安县青壮人口已经有些不足,许多妇女便拖着不大的孩儿童下地,将自家的娃娃往田头上一放,便各自开始去劳作。
渐渐的,能爬会跳的娃娃们便汇聚到了一起,摸爬滚打起来,不时有受了欺负的小娃娃哇哇哭叫着去找自己的妈,得到安慰破啼为笑以后,又耐不得一人的寂寞,看着小伙伴们玩得热闹,便又慢慢地凑上去。
有些上了年岁的老弱劳动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倦了,独自坐在田间地埂上,会吸烟的就吧嗒点上一袋烟,吞云吐雾之间,显出十足的惬意。
略微歇息片刻,便又兴冲冲的去伺弄土地,在北安县的新政施行下,这些田里的产出除了少数要上缴为赋税以外,其它的可都是自己的,春去秋来自家地里收得越多,自己得到的便得到越多,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自己所得,大家由不得不小心伺候着土地公公。
更有一些军汉的家属,所伺候的土地完全是是属于自己的,不须要缴纳一分的赋税,那干劲自然就更足了。
欢笑声、哭闹声、嬉戏声、牲畜们低沉的吼叫声,还有一些嗓门清脆好听的婆娘在高声唱起邰党郡的乡间民曲,苏俊等人一路行来,所闻所见倒也是热闹非凡。
一片祥和,到处充满了绿色,青苗已长得颇高,绿油油肥嘟嘟,让人看见便不由得期待起秋收的丰硕,曾经硝烟四起所产生的荒凉土地如今早已不见了影踪,不得不说,无论是地球还是人类自我疗伤的本领都是极为高强的。
倘若不是不远处的土地上那一处处新添的坟莹,和插在坟头上还可勉强分辩得出颜色的白黄色的纸钱,那这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世外桃园了。
走得久了,便有人认出苏俊一行人来,不时有人从田间地头走到路边,向苏俊跪拜行礼,按理说苏俊只是世子,连异姓王都算不上,官员和百姓见了只需行礼即可,但是北安县的百姓对这个安宁世子的尊敬是打心眼里流露出来的,每个人自发的跪拜,苏俊在北安县享受到了大武天子才能享有到的礼仪。
对着热情洋溢百姓们的见礼,苏俊下马将跪成一片的百姓纷纷扶起,同时笑着一一问话,问他们的身体,今年的生活,家里的境况,粮食能不能支撑到秋收?
一些琐碎的小事,却几乎包罗了每一个家庭里都可能遇到的问题,这让白丹雪和白锐诺十分的惊异,二人一个是北疆的王族,一个是贵族,眼前的这些市井小民在他们的眼里看来只不过是最低等的贱民而已,给他们一个笑脸便称得上是天大的恩赐,谁又会真心在乎他们的家长里短?就算是无故死了,那也是失去了一些给自己纳税上供的奴仆而已!
“世子殿下,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如此回收买人心的人啊,你这么一番嘘寒问暖,虽然会让这些贱民对你更加的死心塌地,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自降身份么?”
看着白丹雪和苏仲卿并肩而行,白锐诺更加的舒服,此时张口出言讥讽说道。
苏俊不在乎其中的讥讽之言,面不改色的道:
“诺将军,为什么说他们是贱民啊,在我看来,他们和我没什么不同,也可以说,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你想想,没有他们,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拿什么去抵挡你们的入侵,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支持,才有我现在的地位,权势。”
看到白锐诺不屑一顾的神色,苏俊继续说道:
“在我们古老的典籍中曾经记录这样一句话‘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我的眼里,并没有什么贵族与贱民之分,我是世子,我就履行世子的义务,安宁的百姓与你们北疆上的那些普通蛮人一般,如果没有那些普通的蛮人,你们怎么生活,你们还拿什么来侵略我们的大武帝国?恐怕所谓的贵族早就饿死了吧?”
白锐诺冷笑回应道:“正如殿下说言,我是高贵的北疆雄鹰,我的任务就是骑上战马,拿起武器去战斗去捍卫属于自己的荣耀,这些低等的贱民,怎么配与我等为伍?”
苏俊面上露出不悦之色,冷哼一声说道:
“是啊,拿起武器,来抢,来夺,来杀死这些普通的百姓,抢夺他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辛苦织出来的布匹,然后用这些沾满鲜血的战利品来支撑你们奢靡的生活,对么?”
苏俊轻轻扬起马鞭,指着那些还在田里耕种的百姓。
饶是白锐诺能言善辩,但仍感觉被人说中了本质,此时也是面上一红,低声反驳道:
“世子殿下,道理大家都会讲,你也用不着教训我,去年冬天你率众杀入北疆腹地,你麾下的将士又是怎么对付亚古部落百姓的?你们把哪里的男女老幼全杀了,连刚会走路的孩童都不放过,真是斩草除根啊,若要真论起手段,你们安宁人恐怕要比我们更残忍才对。”
苏俊大笑,也不反驳,算是默认的说道:。
“诺将军,你也承认这是残忍了?但我只不过是做了一次而已,你们就会如此的愤怒,知道我杀光了你们的同袍?可你们呢?你们只要有时间有精力就会来我邰党郡烧杀抢掠,那你说说,是死在你蛮人手中的安宁人多,还是死在我手里的北蛮人多?我杀死亚古部落,是为了灭口,为了一口吞下古德阿奇,那时的我还太弱小,倘若不能一击必杀,迟早会死与古德阿奇之手,当时也算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可你们每年来袭掠邰党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白锐诺不由得再次语塞,他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对于这两族之间的仇恨,只凭口舌这般的辩来辩去,又如何说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