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也是师徒三人打点好了行装准备出发的日子。这些天,白隐已经细心的交代好了浮云派內一切的大小事务。而对于山脚下依旧在寻找司徒咏灵的人,浮云派也做了最后一击的强烈应对,于是,司徒咏灵的所在倒还不曾泄密。但是,也已经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刻,毕竟当日在京城之时慕秋狄的身份已经暴露在了司徒昭远以及东陵晈的面前,这二人不可能轻易被蒙蔽。如今寿宴结束,他们早已经将慕秋狄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而淮南王也早已返回封地南阳郡,且听说他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因此就更加不可能照顾这边的情形,所以东陵晈等人再一次大规模的搜山行动也迫在眉睫——背好行囊,魏光等几个门派中的重要弟子将他们送到山下,师徒三人再次回望了一眼身后苍翠高耸的浮云山,便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去了。
临行前白隐的眸中莫名的闪烁出了一丝的苍凉,不知怎地,他竟默默的在心中许下了一个愿望:此一去,还不知会经历一些什么,但愿他们师徒三人都能够再次回到这浮云山上吧!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世界之大,任君翱翔。三人一路行来,游山观水,阅尽繁华,亦览遍沧桑。慕秋狄这次才算开阔了眼界,司徒咏灵亦是如此。两人跟着师尊白隐一路听了许多奇闻,也见了许多异事,其中有善良美好,也有邪恶苍凉,可说是尝尽了世间百态,自然成长不少。
三人的身份都是做了些许伪饰的,仅仅是行医济世的师徒三人,而那些个什么浮云派隐世高手云云一概不提。在各个城邦以及国境的出关之处,也利用伪造好的户籍身份而顺利通过了查验。浮云派存在多年,这点事情当然是办得到的。且三人的行程也不急不缓,原本就是以四处游历体验民生疾苦为目的的,所以每到一处,倘若当地人有困难或者需要,便会多停留一段时间,找个落脚之处顺便对外行医以补贴家用。而倘若遇到家境困难的病人,也就免费权当行善了。白隐医术高明,自然很容易受到各地民众们的追捧,但还不待他们在当地把名声给打出来,这三人就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走掉了,因此,倒也是颇不引人注意。若是遇到打家劫舍恃强凌弱的,慕秋狄和白隐也不会袖手旁观,定要解决了那作恶之人才罢休,而两人武功高强,也自是难遇敌手。司徒咏灵闲暇的时间也依旧不会落下本职工作,除了已成为师尊白隐医药一道上的得意门生之外,还会跟着师兄慕秋狄习练剑术。而因为这样的日子轻松愉悦,心无旁骛,她倒是长进飞快。光阴一点一点的从指间流过,在这些温暖的日子了,三人之间长进的可不止是医术和剑术,还有那浓浓的亲情。司徒咏灵是真心的将白隐当做自己的长辈来尊敬和爱戴,慕秋狄这个师兄也成为了自己亲人般的存在。而其余两人亦是如此,三人心心相印,一路上倒是欢声笑语,快活无边。
白隐倒是一开始就为此次游历划定了一条路线,为了司徒咏灵的忌讳,便避开了南雪国,打算从东风国的边境入境北月,而后经北月国进入西花,暂定的最终目的当然是西花国的东芭山了。虽然咏灵不太清楚师尊为什么如此笃定要先去到东芭山,不是还要找寻那两位徒弟吗?难不成东芭山会有他们的线索吗?但她尽管心中疑问重重,却也不会不听从师父的,因此想着恐怕师尊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于是三人便朝着目的地进发了。
而因为三人行踪诡秘,身份又做了伪装,且身边的慕秋狄和白隐又都是一流的高手,所以一路上倒是不曾遇到什么危险之事,即便有一两个奸佞之徒想要欺辱劫掠,也被慕秋狄打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所以,即便经过北月,司徒咏灵也没有太大的担心会被北辰昊昍和慕容洛兰的人盯上。一则他们不可能想到自己会在此处,二则,师尊同师兄也不会让她轻易的被人找到。可是心底那一些纠结的情愫,终究是隐藏不了的。在北月境内,她仍旧会触景生情,想到北辰昊昍,想见他,担心他。但是终归理智打败了冲动,且他们也只在这里停留了半个多月而已,期间大多数时候又都是在赶路,所以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瞎想。三人从东到西横跨北月国全境,然后一路南下经大虞城进入了西花国境内。
站在西花国的国土上,看着一旁兴奋无比的慕秋狄,司徒咏灵的心中倒是有苦说不出。她跟这里,可不是毫无渊源的。想起两个多月前在玄风城见到西林铭綦的那一幕,她就觉得颇为无奈又感慨万千。这世间之事还真是奇妙,当初被西林铭綦所劫之时他就说要带自己来西花国,可自己却死活不从,而如今竟然又同师尊他们来到此处,这还真是让人感叹了。这里可算得是靖熙王的地盘,所以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他,这下心中可真是有点儿纠结了。西林铭綦对她的心思她不会不知道,但却也接受不了他的情意。所以此次她可是同师父和师兄一起来的,这跟被他带来的意义大有不同,因此她祈祷,但愿在这里的行程最好不要见到他吧!
“师妹,你在想什么呢?”身旁的慕秋狄忽然撞了她一下,且不满的道:
“从一踏入西花国境内你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究竟怎么回事啊?”慕秋狄仍旧是十分关心咏灵的,因此她的每一个神色动作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咏灵终于回过神来,无奈的对他笑笑道:
“我没想什么呀,只是觉得跟你一样从未来过这里,十分好奇罢了!你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是吗?”慕秋狄对她的说辞有些半信半疑。
“当然啦!你这个呆子!”咏灵不怀好意的弹了他额头一下,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而两人如今已经像家人般的熟悉,因此这些举动也不在话下。咏灵此刻看着慕秋狄气恼的神情便不觉笑出声来,同时脑中的阴霾也烟消云散了。她安慰自己,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好像还是西林铭綦说过的呢!又何必担心会遇见他?他们这些人,怕是谁也想不到她会从东风国跑到西花去吧!更何况他们师徒三人眼下并没有经过西花国的都城青花城,而是直接来到了西南部的东芭郡,这里距离京城乃至靖熙王的封地永川郡千里之遥,想必也是不可能会遇到的。西花国同东风国一样实行郡县制,这东芭郡內,东芭镇上,便是有那闻名于世的东芭雪山了。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到达东芭山之时,已经是六月份了。其余的地方早已骄阳似火热的让人难耐,可这东芭山下却是温暖如春,据说,那东芭山的山顶,还是积雪一片呢!
东芭郡由于靠近西花国境,所以此处居民以少数民族居多。他们大多靠山生活,维持着古老传统的民俗习惯,民风淳朴,不染尘埃,咏灵对此倒很是喜欢。几人依旧是打着行医济世的名号,在几乎有些闭塞的山民之间,他们这几个外乡人倒很是受欢迎。而山民们的一些小毛病,也都被师尊的绝妙医术给轻松治愈,因此山民们对他们三人也都是感恩戴德。
山脚下有一对母女,丈夫几年前上山打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便只余下了孤儿寡母。母亲更因长期的操劳落下了腿疾,而由于家境并不富裕,白隐便免除了这母女俩的医药费。原本两人都觉得人生无望了,可白隐的到来让她们看到了希望,因此对三人自是千恩万谢。正好,这位海大娘的腿疾一时半刻也治不好,需要长期用药调养,又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距离东芭山很近,倒是极为方便三人上山采药,于是师徒三人便借宿在了他们家,而母女俩这也算是变相的报答了。
这名叫月牙儿的小女孩儿今年刚满了十五岁,长得很是灵秀乖巧。多年来被母亲一人拉扯长大生活很是不易,也更未曾见过什么世面。如今家里却多出了几个贵客,虽然行医的尊师大人已经年逾古稀,可是却精神矍铄须发银白的如同仙人,而他的两个徒弟,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又都是出类拔萃品貌不凡,在她眼里简直像是仙童。因此月牙儿也总是来找几人说话聊天,而咏灵他们告知她远方诸国的事情,她听的更是津津有味。
起初的几日,三人会在东芭山的山脚下和半山腰处走走看看,找寻浮生花的痕迹,顺便采摘回来一些其他的草药。可若是欲再往上爬的更高一些,那些热情的山民们便都要来劝慰了,说山上极为危险,万万不可以上去,尤其是月牙儿和她母亲海大娘,更是极力劝说他们不能去。她的丈夫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就是因为上到深山打猎才再也没有回来,足以想见那是多么危险的存在。而东芭山的山顶对于这些山民们来讲也的确是十分神圣和敬畏的。据传说顶上积雪千年不化,更有一汪碧色湖泊作为天眼,几乎是神仙所在之处,凡人又如何敢于打扰?而白隐几人自然也拗不过众人的热情担忧,便暂时打消了往深山处的念头了。只待再研究些时日再做打算。期间白隐倒是悄悄的问过村人们,可曾见过有人来这里寻找过那浮生花,大多数村民都是摇头以对,但是也是有村人听说过此花的,可却笑话他将传言信以为真,说那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神花。白隐尴尬之余心内却不由的失望,不过他仍旧不气馁,想着既然这东芭山的高处无人上去过,那才证明上面的景色和物种无人发现过,因此才会有此说。而他们来这里毕竟还时日尚短,再多些时间,定会有所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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