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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chapter.61 逼婚(1 / 1)

还没等啼笑皆非的开耶,开口安抚情绪低落的长政,一名武士就一路小跑,从长廊上狂奔过来,语气急促地向长政汇报。

“启禀主公,朝仓家的使者有事求见。”

长政颇有些吃惊,但同时也有些无奈,“什么?又来了吗?义景殿真是顽固透顶啊。这半年来都第四次了……”

(又?第四次?)开耶微微蹙眉,“朝仓家出什么事了吗?”

长政干笑了一声,摆摆手,“没什么,只是小事而已,你不必介意。好了,工作汇报完就赶紧回今滨城去吧,想必半兵卫和与吉他们,在外头也等你等急了。”

每次汇报完工作,都会被长政以各种名目留下,并且“小住”个十几天的开耶,立刻就觉得长政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竟然破天荒地试图赶她走,还有些慌慌张张、害怕被发现什么似的窘迫。

开耶狐疑地眯起双眼,笑容满面地轻声道,“长政大人,请您不要糊弄我。您每次在说谎的时候,都会笑的像要哭出来一样,手指也会紧张地蜷缩成拳状,想必朝仓家根本就不是为了‘小事’,才在半年内不断派使者前来吧。”

他刚才摆手的时候,简直就像梵天丸(罗刹丸的猫)一样,晃悠着蜷缩起来的拳头,看上去就像在卖萌似的。这要是都发现不了他的异状,她就真的该去看眼科了。虽说战国时代也没有眼科可看。

被开耶的敬语和笑容搞得毛骨悚然的长政,立刻就丢盔弃甲地投降了。

他垂头丧气地嘟囔,“某也知道瞒不了你多久……但总想着能处理掉就别让你知道,毕竟这实在是件棘手的麻烦事。”

他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信长的恶趣味和刻意炫耀,总是困扰烦恼于自己和开耶之间的关系,一点不像世间一般的兄妹(主要是不像感情极好的信长和阿市),还有一件事——就是朝仓家使者不停来访,催促浅井家与朝仓家在原有的盟约基础上,缔结和浅井与织田同样的……婚姻同盟一事。

这事长政没有让久政和其他家臣们知道,每次都是长政自己和直经一同接见朝仓的使节。因此敷衍打发走朝仓使节来访,究竟所为何事这件事,实际上瞒的很好,就连阿市都不知道有这么件麻烦事。

由于长政坚决反对让开耶和使节单独见面,这次接见朝仓家的使节一事,因为开耶和直经共同的建议,除了前来汇报工作的城主们之外,久政和本家的家臣们也全部在列。

等朝仓家的使节进入议事大广间,向长政和久政行礼之时,开耶才发现,使节是一个满脸傲慢、颇有些阴险的中年男子,而不是历来出使浅井家的明智光秀。

(光秀殿有什么事才不能来吗?)尽管这么想着,但开耶也明白朝仓家这次的目的,恐怕让光秀很是为难,所以才不愿出使。

不过就算光秀亲自来催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就是了。

听到使节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表达了朝仓家当主义景要和浅井家的公主结亲,以和浅井家也结成婚姻同盟的意愿,完全不知道这半年来长政所承受之压力的久政一愣。

“浅井哪里有能嫁给义景殿的公主?不说义景殿已经有了正室夫人,开耶和义景殿的年龄也不合适啊。”

两个人之间年龄差了十几岁,在久政看来这岂止是不合适,简直就是凑都凑不到一起去的姻缘。

要知道当初因为把唯一的女儿福姬,嫁给了年龄相差十岁的京极家当主,结果害的福姬恨他和浅井入骨,于是和浅井家恩断义绝,还改名叫什么“玛利亚”的,久政现在根本就对“嫁女儿”这几个字极其敏感。

更何况,福姬好歹嫁了个专情的京极高吉,这位京极家的当主很宠爱福姬,尽管目前只得了一儿一女,京极高吉却连一个侧室都没有纳。这对于久政来说多少还是个安慰,至少女儿在婚后没有过遭人白眼,或者被丈夫厌弃的凄惨日子。

发现开耶一点没有即将要成为新嫁娘的娇羞腼腆,更加不知羞耻地抬头坦然直视自己,也不知道像其他家的公主一样,把头柔顺地垂下去,羞怯地红着脸回答“一切全由父亲兄长做主”,使者轻蔑地瞥了面色从容的开耶一眼。

在朝仓家这名使节看来,开耶是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浅井家怎么可能会为了这样的人得罪有力的盟友朝仓义景。就算她真的对浅井家的发展有益,可一介女子又能比男子强到哪里去?

何况这桩婚事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已经成为铁板钉钉一定能达成的事。浅井的家臣们,肯定会逼迫长政、久政父子答应义景的要求。

能够促成这桩对朝仓家有益的婚事,义景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夸奖赏赐他,这名使节摸着胡须,便不由得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哪里是要让‘木花开耶姬’做正室夫人,我家主公要娶的是侧室夫人。毕竟她只是个不明身份的养女,生母都不知道是谁,说不定是个身份卑贱的农家女。义景大人是看在与浅井家多年来的友好关系,才下定了这样艰难的决心。”

和开耶同样坐在城主行列里的矶野员昌,正满身杀气地瞪着朝仓使节,要不是旁边的赤尾清纲死死按着他,恐怕已经窜上去砍人了。反倒是坐在长政身边的浅井家首席军师远藤直经,显得无比从容淡定,似乎相当的胸有成竹。

长政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多少还算平静,久政则直接炸毛跳起来,指着使节的鼻子怒喝,“艰难?卑贱?这是在说笑吗!我家的女儿只要肯嫁,随便是个男人都得忙着休妻,把正室夫人的位置让出来!义景殿却要让她做妾!?”

不说满面恼怒之色的几位城主和家老,本家坐在下面的家臣们也多有愤慨之声,开始七嘴八舌地斥责起朝仓家不知好歹。

如果是她刚来的时候,他们巴不得把这个蛊惑长政的女子赶走,而且把她嫁出去,还能与朝仓家加深同盟关系,可现如今真说把这唯一一个公主嫁出去——

浅井家哪里是嫁公主啊!根本就是把浅井的大梁给卸下来,拱手送给人家去撑台面了!而且把她送过去成为人质之后,浅井家还要受到婚姻同盟的影响,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受制于朝仓家,这不是欺负到人头上来了吗!就算两家是三代同盟的友好关系,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朝仓殿这是何出此言?”长政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格外冰冷。

一听长政连对自家主公的称呼都变了,朝仓家的使者也有些不快,随即迅速改变了对长政的称呼,“浅井殿才是,既然已经同织田家结成婚姻同盟,得了阿市夫人这等美貌的正室夫人,难不成打算作为报答,将尽管身份卑微、却有那么几分才华的妹君嫁入织田为妾?与其嫁给织田信长那种冷酷残忍之人为妾,不如嫁给我家主公才——”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要把女儿送到织田为妾了!你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侧室受人白眼!”久政当即插嘴回敬了那人一句。

攥紧双拳脸色一沉,长政的语气蕴含着压抑的愤怒,“莫非某浅井家的公主该嫁予何人,也需阁下指手画脚?浅井的当主,似乎尚未转让于阁下?”

谁知朝仓使者竟然一昂头,“正是因为浅井当主还是您,看在两家的同盟关系上,义景大人才愿意屈尊,纳开耶姬为侧室夫人。您可要考虑清楚啊浅井殿,别被和织田的同盟冲昏了头脑,认为可以不顾与朝仓家的三代友好关系。”

开耶无声地冷笑起来,突然觉得朝仓义景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说白了,朝仓家其实就是惧怕浅井和织田关系太好,进而到时候忘记了朝仓曾经给予浅井的恩情,于是才用这种逼迫的手段,让浅井家把她作为人质送过去而已。

这样哪怕和义景关系恶劣的信长,要是终于不打算忍耐义景的挑衅,进而破弃与浅井家的约定,进攻朝仓家的话,朝仓家还可以用她的性命,要挟(或者该说坑害)浅井家出兵援救,拖浅井家下水并一起对抗织田家,拉高朝仓家的存活几率。

但义景出了这么一个逼婚的昏招,反而令长政和浅井家众人,对朝仓家的良好印象开始变差,感激之情也变成了厌恶之情。真不知道朝仓家的家臣里,是谁出了这么个主意,而且还送这么个奇葩来做外交使节,在浅井的家臣们面前一个劲拉仇恨,简直就是战五渣猪队友。

强行压下怒火,让自己恢复往常的温和,表情有些僵硬,手指都蜷缩起来的长政语气淡然地开口,“不好意思,虽然很想成全朝仓殿,但唯一的公主已经定亲。”

使者一愣,“没听说过啊,男方是哪一家?让他们退亲——”

这么个惊天巨雷丢出去,长政自己反倒咬牙不语。他可是真心编不下去了,最主要也没人配合他,出来接了这个婚约。

不说一头雾水,但愣是面容严肃地维持着恼火表情,没有掉链子嚷嚷说不知道这回事的久政,家臣们则是满脸莫名。

正被赤尾清纲按住的矶野员昌开始激烈挣扎,不明白这是闹的哪一出,而且从没听长政或久政说过,开耶已经定亲这回事啊。直经则一副被这巨雷劈傻了的呆愣神情,似乎完全没料到长政会张嘴这样胡说八道。

为了帮不擅长说谎,但为了她,却撒了个弥天大谎的长政解围,开耶语气冰冷地开口,“既然朝仓殿为了与信长大人相争,才下定如此艰难的决心……这般不愿意迎娶浅井公主,又何必派遣使节前来侮辱长政大人和浅井家?难道说,这就是越前名门——朝仓家的风范?因为织田嫁了公主来浅井,所以浅井就要嫁公主给朝仓?当真是强盗逻辑!”

使节一听她这话,分明就是在讥讽义景是为了和信长较劲,于是才出此下策前来逼婚于浅井,不由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

随后,她镇静地站起身,将浓姬之前送给自己的那支锋锐蝴蝶发簪,从怀里拿了出来。

当众人都以为她会突然发难,用发簪刺死朝仓使节之际,她却一手拢起已经长至后背的发丝,另一手拿着蝴蝶发簪,反手迅猛地向脖颈侧面划去——

久政和长政父子张大嘴脸色铁青,差点没被她吓得心脏骤停。

随着纷纷扬扬的发丝一同,叮铃几声滚落在地的,是那枚缀在发髻侧面的三日月形状的发饰。

它悄无声地发出刺痛人心的闪光,躺在依旧不停落下的发丝旁边,像是在哭泣一般黯淡了光芒。

“我向摩利支天发誓,此生决不会嫁给朝仓当主。若有违此誓,便如此发!”

谁也没料到,她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将女子视为生命的头发斩断,并发出这样决绝的誓言。包括长政、久政父子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短的不成样子的头发,和地上那些纷乱的断发。

使节愤怒地站起身,面目狰狞地怒吼,“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这种侮辱朝仓家决不会善罢甘休!”

“自然有正当理由。”

她想说的理由,是因为她已经像上杉家的当主,终身侍奉吡沙门天因而不娶妻一样,她也已经终身侍奉摩利支天,因而不再婚嫁。

摩利支天是武士们的守护神,同时也是象征战争的女神,身为武士,除非这一辈子都不打算上战场,否则是绝对需要这位女神的庇护的——而当下的日本武士们,绝大多数都极其的迷信。

就算有人是无神主义者,也不会公然表示自己不信神鄙夷神,而且和神抢夺信仰侍奉者,逼迫对方做自己的妻子或丈夫,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着,脑子有病的行为,绝对会受到世人的谴责。

即使对不起长政想要看到她举行祝言的期待,但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婚姻,成为他人算计浅井,使长政为难痛苦的武器。若想要断绝他人的算计,自然只有将一切阴谋诡计,都提前扼杀在摇篮之中。

至于长政编出来的所谓“未婚夫”,为了增强可信度,她会说那人已经死了,而她则过于悲痛才决定终身不嫁,侍奉摩利支天。这样哪怕传出去,也是逼婚的朝仓家会被舆论的口水喷死。

冷然看着那名使节,她缓缓开口,“因为我已经——”

猛然察觉到开耶想要说什么,长政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他连忙慌乱地站起身,想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却慢了半拍。

“——因为她已经有了未婚夫。”

清晰明朗的声音从大广间的门口传来,遮住了开耶原打算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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