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最受先皇青睐和信任的公公死了,死在了一个雪天,那天,新皇白酉亲自到场,低头看了口中血液干涸的人许久,然后轻吐言语说:“厚葬了吧!”
这位公公是毒死的,他手里握着的那壶酒就是罪魁祸首,屋内还有洒下的酒渍。
酒就是平常的粳米酒,赵国的这种酒的确喝起来比东周的更有些滋味,洛水内,卖这种酒的地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皇帝没有让人查,只是找了几个人去把他给厚葬了,葬在了哪里没有人知道,那几个葬他的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至于厚是如何厚,自然也无人可知了。
一位公公,无论当时再怎么受重视,始终留不到史书之上,更何况一位平日里不怎么言语的人呢?
东周,除了现在坐在王座的的那位,只怕用不了几年,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知晓他的人了。
新皇登基不久,百官便已经换了几近半数,谁能想到那皇城之中十万禁军竟都是他八皇子的人了。
官位再大,即便是位列三公又如何?在刀枪剑戟临阵家人前都是显得那么卑微。
但是不曾想到东周竟有如此多的有骨气的儒士,宁死不屈,家人吗?那就同我一同赴黄泉里再为人臣吧!
那一夜,血流了多少?没有人说的清楚,只知道整座南山上葬满了尸体,竖满了墓碑和坟头。
南山是一座小山,位于洛水以南百里之外,那里葬着先皇的尸体,本来先皇死后是会和历代死去的皇帝一样入祖墓,但是白酉偏偏不这么做,他把他父亲葬在了南山,但是却不会孤单,因为南山上都是坟墓,都是所谓的先贤忠烈,陪着那位故去的老人。
也许自新皇登基以来,只有也仅有这么一件事让大家认为尚可的吧?他命人把那夜死去的所有人,无论归顺于他还是不归顺与他的,包括那些死去的官员家人府丁,也葬在了上面,并给了所有人一个不过的谥号。
唯一一个让他认为天公不作美的事就是二皇子跑了,思前想后,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二皇子是如何从这围的如铁桶一般的洛水城内出去的。
宫中少了近半数人,可上朝这件事,却没有丝毫停滞,官位缺了?那就再找人来补,至于怎么补,如何补?自然是怎么快怎么补。
初临朝堂,那位新皇,谁也不曾从他脸上看出过意气风发这四个字,反而更加平静了,就像先皇一般。
那天,白酉说了两个政令。
一个是从西境而来的人,全部回去,至于妖祸?这么长时间了,人还斗不过一个个兽?西境自东周开国起就是疆土之内,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他这里丢了。
另一个就是罢了些官又升了些官而已。
西境如何了?洛水城内的有些官员也许不知,可有些官员却亲自看过,其中有位将军,就曾守在关口。
他亲眼看过兽群的恐怖,对于新皇的命令,自然竭力反对。
那天,只丢了一条命,死了一个人,就是那位将军。
自此,再无人敢反驳,至于西境如何,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都说新官上任要烧火,烤一烤在架子上的人,可是这位却很平静,丝毫没有要点火的样子,兴许,这火早已经被那夜的鲜血给浇灭了吧!
入夜,白酉把一位将军叫近了御书房内,这御书房还是以前的样子。
他命这人去城外十里调兵,不用多,也不能太少,五万足矣。
这是一位信人,看起来比这个八皇子还要年轻,正直要建功立业的时候,自然欣喜另了命,请了符。
白天死了一个将军,晚间就会再有一个,这人的将军位,便是死去那人的。
白酉突然知道了为什么以前的时候,他父皇总喜欢坐在御书房内了,桌上的奏折,便是整座天下啊!
他身后却空无一人,外面有几个公公在守着,这辈子,他是再难信任公公了。
批着批着奏折,他竟然睡着了,过了许久,白酉睁开了模模糊糊的眼睛,头有些重,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金冠,原来,这王冠是如此重?
转而他又自嘲一笑,是啊!能不重吗?为了这东西,死的人如今细细想来都填满整座南山了。
别人不知道他的王位怎么来的,他还能不知道?
那位公公,姓高吧?
竟然敢篡改皇命遗嘱,这等大胆的人物,不多见吧?都说不爱叫的狗最咬人,竟然还能反咬了主子一口。
“死吧,死吧!怪不得父皇生前这么喜欢你,原来你倒是这等识时务的人!”白酉自语道。
他的皇位是篡来的,这事仅有两人知道,在那位高公公告诉他父皇遗嘱在他那时,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这整座洛水城,最该让他抓在手里的,也就只有这十万提刀禁军了。
父皇要传位于谁,他清楚得很,不行些阴诡手段,他能坐的了这里?
向来成王败寇,看如今,又有谁知道他是篡改皇命的呢?
至于那位公公,就算他不自杀,自然也是要死的,只有他死了,这天下才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到时候,怕是他连块坟墓都没有了。
他身上还放着在高公公房中拿来的那页纸,纸上可是写着一些小字。
那天白酉初一看,竟也有些恼怒这不知死活的公公。
纸上说,他想让皇上的第二个皇子姓高。
白酉看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自己死就会让我心有所愧?莫说第二个皇子,就算最小的,也不是你这等奴才该打的主意。”
白酉起身,把不曾丢掉的纸拿在手上,走到了灯前,把纸点燃,待它烧尽成灰丢入灯油里。
你人都死了,我与不与你,不全在我吗?
我的子孙,你就别打主意了,等几天,我去亲自给你挑个伶俐的人随了你的姓,也算了了你的心愿。
白酉想起了今天处死的那个将军,想起了将军手下有个儿子,年仅六岁,曾经见过几次,是个好孩子,转而又摇了摇头。
那将军,无论无何也是当初跟了自己,现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不瞑目。
“来人。”白酉高呼一声。
御书房门打开,进来了一个弓腰驼背的年迈公公。
“皇上。”他轻声呼了声。
白酉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让公公去传旨。
纸上写,将军虽错,然念及旧情,将军府牌匾收回,院落仍归将军遗孀,将军遗子,赐白姓。
白酉又想起了死了的老皇帝,他自嘲一笑。
“我这等,你自然看不上眼,不过是为了给二哥当垫脚石罢了,你可曾想得到这禁军是我的人,你的高公公,也是我的人,你的遗嘱,我早就知晓,你既然不立我,那我就把你葬在南山上,从此再也不见祖地,我还把二哥的百官葬在了那,陪着你,提醒着你,这天下,是我的。”
坐在御书房上的白酉面色逐渐阴冷。
“二哥,我倒要瞧瞧,你能去哪?只有你死了,我才安心。”
清晨,天蒙蒙亮,天尚且寒。
一行人马自洛水出发,往阾山方向走,约莫五万人,领头者,是位年轻将军,坐在马上,意气风发,丝毫不觉天寒地冻。
洛水内,那处降了牌匾,没了门的大院,其中正厅前挂着一柄剑,剑身比平常的剑要长上那么一点。
从此,这剑再也没了人持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