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而安逸的午后,顺着悬挂在几束轻盈竹杆上的普通衣物,一滴一滴仿佛经过了层层山岩滴落下来的水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渐渐的,渐渐的,随着青石板地衔接起来的缝隙,缓缓涌动的细流没入土下,像一幅宁静的画卷,重新归于自然。
然则就在安详场面的不远处,三个嚣张跋扈女人的身姿,却给此情此景添上了一把最大的败笔!
“你!你们……没错,这句话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现在收回来难道不可以吗?”
极其耍无赖的口气响起。
杨依依站在低处的台阶上,手捧热气腾腾的药盅下意识不尴不尬的舌头一转。
尽管是矮了一截的气势,但挺拔着傲骨的身姿依然丝毫不输给面前两个双手叉腰的女人。
见状,两个女人不屑地抬了抬鼻孔,俨然见惯不惯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杨依依耍泼皮无赖的手段了。
“呦呦呦~俗话说得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这突然之间的良心发现唱的到底是哪出啊?”
“她能有什么良心,燕姐当初照顾她那么久都捂不热那颗黑心,想来肯定是听到了咱们那天的对话,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跑上前来献殷勤才对!”
一段一唱一和的白脸红脸下来,**裸无情的嘲笑就揭穿了杨依依那小肚肠子的想法。
当即立断,她急迫的拔高了音调:
“你…你瞎说什么呢,我这是在做善事好不好,这药还在我的手里呢,难道你们就不怕等会凉了喝不了了吗?赶紧给我让开!”
毕竟做为慕徐城府里最没有地位的通房丫鬟,不外乎在她们眼中重要的不是身份,而是清清白白的家室。
是以长期在这种情况下受到的打压,恐怕是个人都想要有出头之日!
尤其是一向不甘心的杨依依,之前还以为只要和慕徐城混到一起去,她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可谁能料到居然落到了如此的境地。
而眼下,又有了一个有出头之日的办法,如此叫她怎么能不心动,就算是头破血流她也要尽力拼上一把!
堪堪道完,不自然在双眸里划过的神色带走了杨依依的思绪,且也是在期间面前的两个女人当然不会让她的计谋得逞。
怎么说之前都防了这么多次了,难道还差得了这一次嘛?!
“啪!”
“哐哐――”
两只带着稍微有点粗糙的大手在措不及防间迅速出击,握紧了坑坑洼洼的药盅壁。
立马手中一提起,东西便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好了,现在药已经到了我的手上,请问你总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还带着一点点的小得意的口气,突兀之间方才反应过来的杨依依眼见着手上一空,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白白从手中溜走了。
即刻,她气呼呼不自觉地跺了跺脚:“你们!卑鄙!”
“呵呵~我们彼此彼此,都差不多~”
“哼……”
拙见着再一次以失败告终的下场,杨依依愤恨的看了看面前紧闭的大门,从嘴角里轻哼了一声也只能认命的走远。
你们,全部都给她等着吧……
不会儿,眼见着一抹绿色的倩影渐渐虚幻成一个模糊的身影,剩下的两道声音才此起彼伏的道。
“这个杨依依,真的是见风就使舵,偷拿着别人的成果还信誓旦旦的过来喂药,真不知道她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
“就是,还有这药的钱更是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干系好不好。”
“可不是嘛,行了你赶紧进去喂药,我在这里守着……”
短短可笑的闹剧总算是落下了帷幕,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当下的这台大戏当然也引来了躲在草丛里的猴子。
他旋转着眼眶里贼眉鼠眼的瞳孔,偷偷趴在墙根里看着面前破旧的屋子,锐利笃定的眼神便确定了桃红的位置。
据消息说,府里受了重伤的也只有这后面通房丫鬓的住处了,而且还是不久之前被丢进来的,亦也正是和桃红的时间相吻合!
……
房内,轻手轻脚细致喂着药的动作也是温柔到了极致,固然桃红已经可以开口喝药,但是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样残酷的刑罚,就连嘴巴里也是伤口满满的。
不外乎朦朦胧胧嘴巴一张一合的她也只能有心无力地看着面前的人和这番小天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沦落到了一个什么样地方里。
彼时,按照惯例总算是喂完了药,那人收了碗勺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许是知道桃红也讲不了话,所以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进行过一番简单的交谈。
眼见着整个房间里又只剩下自己不轻不重的呼吸,浑身上下几乎被纱布包裹成一个粽子的桃红茫然着双眼望着梁顶。
且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担忧,都让她的整个心感到惶恐不安……
不管怎么说她能够逃得过太后的魔展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还有猴子……
那个和她有过露水情缘的太监,真不知道此刻他又在做什么。
是在庆幸她的没有揭发……
还是沾沾自喜原来她是这么傻的一个女人啊……
桃红闭了闭双眸,微微有些自嘲地动了动嘴角苦笑一声,可伴随着而来也只有口腔内无休无止的痛楚。
“吱呀――”
“啪!”
瞬息,就在顷刻之前,在安静的落根针都可以听到声音的房间内,再一次开门的声音又响起了。
且这次好像还带了一点不同于往常的小心翼翼!
于是乎,才刚刚闭眼假寐的桃红当即心脏砰然一跳,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就向门边望去。
不得不说她是惜命的一个人,特别还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对于生命的渴望是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强烈。
顺着自己全身动作的僵硬,桃红努力忍着身上的痛苦方才看到了玄关那隐隐约约似乎有点熟悉的背影。
但一身粗布短袖的样子看上去又有点陌生,直至那人完全转过了身子之后……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