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渡到底会如何行动,他说去救阿赐,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想,还是赌气故意这么说的…
可是他走的又确实很急,看起来不好判断。
不过江尘渡如何行动,苏衍歌也没太多时间考虑,因为一天之后,谢青暨回来了…
谢青暨回来的时候,还带着自己调查到的消息,这次的消息,总算是比较直接,他查到了阿赐入府之前的情况。
果然,柴夫儿子的这个身份是假的,那柴夫也是假的,一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搬过去的,当时只是说迁移过来的,也没什么人怀疑。
毕竟多出一个邻居,看起来面色和善,还是个砍柴的,能有什么问题呢?
所以周围的百姓也都没什么怀疑,毕竟这种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从温城的事情出了以后,阿赐照顾二夫人,谢青暨就开始让人着手查这些消息,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太怀疑,没那么着急,查的都是别的一些线索。
可以说有些忽略了,不过这么多天,零零散散也有不少,而这两天,谢青暨又亲自回玄阁,派人仔细调查,终于是查出了一些东西…
如今,一屋子的人坐着,目光都放在谢青暨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开口,开口解释这次查到的东西。
“柴夫这两日又去拜访一次,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周围的百姓这两日出门都比较少,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蹲了两日发现一直也没有人回去,目前看来,应该是走了,或者转移地方了,再想找到,会费功夫。”
谢青暨先说这件事,也算是故事前的一个小铺垫。
“柴夫也是阿赐的人吧?”陆之安问了一句。
“不是阿赐的手下,确切的说,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伙伴。
他们一年前开始伪装,试图融入周围的环境,显然,他们是做到了的。
不过搬来的目的,好像只是为了互相有个照应,不是为了这次温大人的案子做准备…
这个应该都是阿赐的主意,事出突然,也就是借了一个身份。”
谢青暨想着,缓缓解释道。
“阿赐的事情,应该是掺杂了私人感情,同伴应该起到一个掩盖的作用,并没有参与?”
苏衍歌听到这里,也算是听出来了是个什么情况。
想起来阿赐对二夫人的态度,再想想他讲述的故事,苏衍歌就觉得,这件事情只是阿赐一个人的决定,因为他是出于保护二夫人,而不是为了某些利益…
既然是私人感情,同伴应该不会过问,这次事闹的比较大,同伴也算是讲义气,没有把他自己撇下,而是找个理由帮助他。
只不过现在不知道是觉得事情走向不对了,还是阿赐给他们传递了什么消息,他们居然突然悄无声息都不见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越是如此,才越说明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无缘无故,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为什么要走…?
所以,这个假身份应该是坐实了,看情况不对,赶快开溜。
“有私人感情的成分。”
谢青暨并不否认她说对了,这跟自己查到的一个消息也有关:
“先前在府里并没有找到关于阿赏的卖身契,想来,应该是被销毁了或者是…没有存放在统一的地方。”
“什么意思?”苏衍歌听到要说起阿赏的部分了,提起了一些兴趣。
“经过这两日的调查,阿赏是三年前进的温府,而把她买进府的人正是温家二公子的夫人,李秋柔。”
“一般府里的丫鬟不都应该是…当家主母管的吗?她要调查这些下人来路是否明确干净,二公子的夫人怎么有权来置办这些事情?”
开口的是黎大人她有些奇怪,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李秋柔来做的,买卖丫鬟不该经过她的手。
而陆之安他们知道缘由,知道当时温夫人,对待李秋柔比较亲切,并且愿意让她代替自己管家,希望把她培养成下一个主母。
所以对于二夫人亲自买丫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已经有这个权利了。
可是这个故事陆之安他们心里清楚,黎大人却不知道。
而且谢青暨回来以后,陆之安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所以谢青暨也知道二夫人经历过什么,温府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并且他对比了一下自己所搜寻到的线索,也是有对得上的。
不过现在黎大人问了,没有办法直接把这个故事告诉他,于是谢青暨想了想回答道:
“这件事情也是一个巧合,询问过一些当时在现场的商铺,以及问过先前跟在二夫人身边的下人,问他们可否还记得当日的事情。
有些说不清楚,有些是忘了,只有几个别说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因为当时李秋柔进府时间也不算长,而且两家成亲的时候排场也比较大,很多商贩百姓都认得这是温家二公子新晋的夫人。
所以那是她出街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有些人还是比较有印象的。
那是她路过一个卖丫鬟的摊子,刚好看到那摊主正在抽的一个身体比较瘦弱的丫鬟,并且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大概意思就是说因为她太瘦了,所以没人要她,留在自己这里尽浪费粮食,不如活活打死…
碰巧那日李秋柔出街撞见这一幕,当时心软便阻止了那摊主,并且花钱把这丫鬟卖了回来,所以这丫鬟的卖身契是掌握在二夫人手里的,回府应该是并未上交,毕竟这也算是她私人的丫鬟,想来也没什么必要。
至于为什么现在这个卖身契找不到了,可能是中途发生一些事情被销毁了,或者是一些什么别的原因,应该是不在了的。”
“所以这件事情,阿赏这个丫鬟进府,全是因着而夫人心善,那按理来说她跟二夫人的关系应该比较亲近,为何还要下手伤害她的家人?”
黎大人比较感慨李秋柔的温柔善良,另一方面又有些气愤于这丫鬟似乎有些不知好歹了。
当时因着主人心善,所以将你买进府中,让你做他的贴身丫鬟,这也说明是信任你,并且因为他救你,免让你死在那个摊主的手下,可是你却恩将仇报,居然伤害了她至亲的人。
“既然动手肯定是中途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黎大人莫要生气,没有些内幕,一个丫鬟也不至于下手这么狠,看起来十分恨他们。”
陆之安抬眼看了看他,语气较为平淡,却也是在安慰着,只不过阴着他知道那些事情,所以对于温淮的死,他并没有觉得有多惋惜。
可碍于黎大人还在场,有些话也不能说的太没感情,也不能看起来太冷血,于是只能假意安慰几句。
“我与温大人相识几载,他的脾气向来都是极好的,没有见过他为着一件什么事情发火,从来都是平平淡淡,好像没有事情能让他心里有所记恨,那这样一个平淡如水的人,又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若是温大人的人品有问题应该早就有所征兆,一个人无论在伪装这么几年里,却没有一次露馅,怎么说都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黎大人听到这些话,似乎又想起温淮死相的惨状,不由得就出言反驳,一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好友,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甚至相信他是无辜的。
陆之安听到他的这一番说辞,听到他这么笃定的话,心里不觉得有几分好笑,可是这里还坐着这么几个人,想来不落他的面子,于是较为委婉的笑道:
“有些时候看人也不能看表面,我想黎大人心里是清楚的。
一个面目狰狞的人不代表他就一定是做坏事的,而一个温顺谦卑的人也不一定就说明他是好人。
而且据我所知,黎大人虽然跟温大人相识的时日不短,可是你们的职务都不一样,就算是见面接触应该也不会太频繁吧。
平日里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某些时候黎大人对于温大人的评价,不还是源自于跟你相处时候的那个样子吗?
大人话不能说的太满,一个人背地里如何,他是否跟平常一样,这种事情都不好说,没有亲眼见到就直接敲定他是好人,似乎有些仓促了。”
“王爷的意思是温淮做了坏事,这是报应。”
黎大人好歹也是有几分脾气的,因着他一直支持自己的好友,可王爷的言论却似乎对他不太友好,好像是在告诉他,温淮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旁人他早就发火了,可谁让那个人是陆之安呢,他也不能把自己的不满表达的太过明显,不过嘴上却依旧不愿意屈服。
“黎大人,有些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一些背地里的肮脏事情不一定就会出现在表面,若不是因着这几日的调查,我也不敢相信府里居然还出过令人发指的事情!”
陆之安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谢青暨说话了,他这话语里带着几分对黎大人身份的客气,却也直接说明了他调查的背后发现的一些事情。
听到谢青暨开口,黎大人终究是抬了抬眼,看他时眉宇间有些微皱,却没有出言说什么。
或许黎大人心里也明白,这次主要调查的人还是写情节,他知道的东西肯定是比自己多。
而且加上刚才陆之安的那一番话,多少让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因为他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王爷如此说,就连现在出去调查事情,收集信息的人也开始说这背后有隐情,暗指温淮的人品不行…
三番两次的言辞终究是让黎大人心里…有些不对劲起来,他本来觉得自己的内心不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人,可是一次两次,一直重复提示这件事情,他心里也有些芥蒂起来。
看他没有出言反驳自己,谢青暨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并且觉得现在自己说话比较有分量,他愿意听下去。
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他说道:
“关于温府还查到了一个秘密,就是自从温家二公子痴傻以后,他的妻子就不再是他的妻子,变成了温家大公子温棣的妻子。”
“什么?!”黎大人没有控制好情绪,直接出生有些惊讶,不过周围的人也都没有过多表达什么不满,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的震惊不比他少。
纵然是谢青暨说的已经够委婉了,没有直接说出难听的话,黎大人也听出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一妻怎么能共侍二夫?这根本不合规矩…也有悖道德伦理。”黎大人压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情绪,还想着坐最后的挣扎。
“事实就是如此,因着二公子痴傻以后,大公子便对着貌美如花的弟妹,动了歪心思。
李秋柔一介弱女子,她又没有什么力气去反抗,几年来一直受着身心上的折磨,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崩溃了。”
也许是一些事情说开了,谢青暨干脆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这话挑明了的说:
“我想,纵然温府够大,这种事情也不至于传不到温家管事的人耳朵里吧?
温夫人先前对李秋柔很好,有意将她培养成能够掌管温府的接班人,所以当初的这种事情李秋柔第一个能想到求助的人便是这位温夫人。
温夫人的良心上确实也受到了谴责,所以她选择把这些事情跟自己的夫君,也就是温大人商量,可谁知温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不洗不去制止自己的儿子,反而是教育李秋柔不得反抗。
黎大人觉得…这件事情温大人做的对吗?”
“…”黎大人并未开口回答,可是放在膝盖之上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陆之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细节以后,只是看了看黎大人,并没有说话。
“黎大人可能觉得我是在胡编乱造,可是大人应该也清楚,温大人在街坊里的口碑一直不错,说他平易近人,也说他心地善良。
人们往往被框在固有的认知里,不愿意走出来,所以黎大人的记忆印象,还停留在对温大人的好感之上,我可以理解。
本来我们听说过温大人平日里的为人处事以后,也是愿意相信大人的遭遇是无辜的,可是接二零三牵扯出的事情,我去调查出来的事情,说明了一件事!
温大人的心可没那么干净,正常来讲应该是先说教自己的儿子,如何也要让儿子跟人家道歉。
这件事情是折磨,也是欺辱,痴傻的二儿子都已经变成痴傻了。
儿媳还愿意守在身边照顾,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可他不仅没看清这件事情,不觉得感激之外,还同意自己的儿子这么做。
这种行为说是帮凶,可是跟禽兽又有什么两样?
李家跟温家交情不浅,两家的老爷您少时就来往密切,也算是好友。
可是秋柔求生不能,求死还要被温淮威胁家人的安危,这样的折磨,我不知道在黎大人心里能否算得上是够狠的?
为了不让李秋柔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从而影响到他官职上升,毕竟这是他亲儿子做出的丑事容易被人议论。
容易被人牵扯到,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保全自己的帽子,所以威胁自己善良的儿媳必须去迎合他的儿子,并且没有机会,没有办法将这消息带出去给李家。
而且就算是李家知道又如何?顶多事情处理起来麻烦一点罢了。
而李老爷跟他的交情不浅,都可以拿他们来威胁,由此他这人的人品似乎也不怎么样。”
谢青暨说的比较多,语速也应为黎大人听的一清二楚,并且在这过程里他只觉得时间有些难熬。
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判断,现在这公子讲述这些事情而,没想到,颠覆他人之理对温淮的评价。
人家说的有理有据,让他不相信都难。
正是因为如此,每多听一个字他都觉得是在审问什么,问自己心里关于良心的那杆称,是否平衡。
所以每多听一个字,对黎大人来说,都像是啪啪打脸,丝毫不给机会,先前有多笃定,现在就有多难受。
看着黎大人不再说话,陆之安知道这个故事,这些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让他不相信都难。
也许他心里现在正在纠结这件事情,不过目前看他并未反驳,说明这个故事他是愿意相信的,这么一来这件事情顺理成章的告诉他。
陆之安也就不用再纠结考虑,该怎么可能开口合适,因为现在气氛已经到了,环境也已经到了,说这些话更容易让他信服。
因为他知道谢青暨是专门查案的,他的话还是有分量的,既然都说查到这些事情,他还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不过他这心里还是有些纠结,昔日的好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简直跟他平日里的形象模样差距太大了。
黎大人默不作声,似乎在考虑着这件事情,而且谢青暨知道自己该说的话,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上。
谢青暨转眼继续说起阿赏的事情,因为温淮的事情,苏衍歌他们都知道,所以也没人再追问什么,他们的心里早就已经震惊过了。
所以,当谢青暨再接着回到阿赏的故事线的时候,也没那么的突兀:
“而这个阿赏进到府里以后,办事能力也不差,人也比较机灵,所以也比较得到李秋柔的器重,慢慢的,身边的大小事宜都比较喜欢让阿赏去做,因为她做的事情能让她放心。
至于阿赏为什么能替李秋柔动手,我想也是关系比较亲近,所以他才如此做的吧?
说李秋柔待他并不好,他又怎么会替她做事…至于他们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为什么能让阿赏对她如此死心塌地,这件事情就,属于他们二人单独知道的事了,我有些查不出来,旁人也并未发现有过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没有参考价值。”
这就说明了,阿赏比较得到李秋柔的赏识,但是中途应该出过什么事情,才让阿赏能替她做到了如此程度。
“谢公子在阿赏的身上…可有什么比较特殊的记号?或者是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能够证明代表身份的?”
听到他说这些话,苏衍歌心里有些数,想了想问起这个较为关键的问题,只要能说出阿赏身上的印记,到时候再跟阿赐去对比一下,如果他也有,那这不就算是一个直接性的证据吗?
“这个倒还真有,不过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一个疤痕。”谢青暨听到他的问题也是认真思考了一番,回想起一些细节这才说到:
“李秋柔是跟温夫人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的,而身边跟着的丫鬟也是跟着一起。
调查了一些曾经在温府里做事的下人之后,他们的说辞,所以说有些细小的出入可是大致都表达了一个相同点:
某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惹到了大公子,温棣不知道是生什么气,就开始打骂阿赏。
那几个下人碰巧那日去给李秋柔送东西,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温棣在打阿赏。
他拳打脚踢还不过瘾,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跑到屋里把那香炉上还未烧尽的香,一手拔下来几根握在手里,又出来,拽着阿赏来直接摁到的胳膊上,他们虽说站的也有些距离,可也听到了…刺啦烫伤的声音…
想来那温度极高,烫的也是极狠,直接让阿赏的胳膊皮开肉绽,等到恢复了,也留下几个参差不齐的青色印记。”
“好狠…”听他说完苏衍歌没忍住,轻轻感叹一句,这温棣果然是脑子有些不正常吧?变态到极端,居然想到这种折磨人的方法…
参差不齐的青色印记,一般人应该没谁闲的没事做,往自己胳膊上烫东西吧,就是阿赐胳膊上有同样的东西,也就可以说明他跟阿赏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苏衍歌现在心里又有些同情阿赏了,恐怕是撞见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想阻止一些事情发生,这才惹怒了温棣,受到了这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