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瞧着那头还带着行囊呢。【舞若小说网首发】.
颜鹊心里一滞,继而发恨,没想到两个月过去,君祁还是软硬不吃,若非因为莫申雪,自己岂会像个小丑一般?
“不是呢,太子表哥体恤孔伶伤势尚未痊愈,不过孔伶在屋里待着实在烦闷得紧,听闻腊梅开了,便想出来转转,哪晓得太子表哥竟弄如此大的阵势。”颜鹊掩唇而笑。
红梅已开了好几日,她哪天不能赏梅?偏偏等莫申雪瞧着天色好出来时,便紧着跟来!
而且,颜鹊一施展轻功,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这叫身子尚未痊愈?
“孔伶公主倒是好身手。”莫申雪淡笑,紧了紧裘衣,正欲原地返回。
“谁说不是呢?哎,都怪太子表哥多心。”颜鹊迎风而立,脸上说不出的娇嗔和甜蜜。
“既然孔伶公主也赏梅,申雪便不打扰了,小穗,我们回吧。”莫申雪由小穗扶着,山坡有些陡,不好走。
颜鹊心里本就堵得慌,偏偏莫申雪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自己这般做派在她眼里倒成了笑话,她堂堂一个公主,何时需要这般受气?
“今日的确是表哥要我离开,那又如何?”
“不如何。”莫申雪早就看淡,等君祁送她出流云阁,她想回京都了。
她淡淡站在斜坡上,冷眼瞧着自己,颜鹊恨极了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很得意吗?不过一个下贱的厨女,也配跟我比!有本事赢得了我再说!”
言罢,颜鹊掌上生风,身上的披风便直直向莫申雪呼啸而去。
伴着凛冽寒风,莫申雪即便不懂武功,也能清晰感觉到那件披风带着腾腾的杀气。
颜鹊的眸子分外红,想必她对自己怨恨透顶了吧?
莫申雪又何尝不气?素未谋面她便占了自己的婚房,毁了自己的成亲之礼。
她不想趁人之危,没想到颜鹊伤一口,便对自己大打出手。
她若不反击,那岂不是太对不住自己了?
莫申雪眼疾手快地摸出怀里揣着的暗箭,对准披风,玉指轻轻一按。
君祁给她的暗箭轻巧便携,不过杀伤力不容小觑,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短箭在刹那间,便“咻——”一声飞了出去。
风很大,吹落一地梅花,颜鹊以为莫申雪必定被披风扑倒无疑,从山坡上摔下去,不死也残。
但她完全没有想到,雪白的披风飞到半途,竟沿途返回,在她楞怔之间,心口一痛。
颜鹊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中箭了,还是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伤,只得大喊,“啊,救命——”
匆匆一瞥,梅林深处还有个黑影。
见她连连却步,脚下不稳,但其实莫申雪并没有打中她,方才放箭的刹那,她还是于心不忍,于是特意偏了方向,想吓一吓她也就算了。
但她为什么还会中箭?
莫申雪百思不得其解,眼下救人要紧,但靠自己显然不行,她只得吩咐小穗,“快去救人!”
小穗不喜欢颜鹊,见她倒地,完全没有出手的想法,不过夫人一吩咐,她马上飞身下去。
不过有道黑影比她更快,君祁适时出现,稳住了不停滚落的颜鹊。
不知为何,莫申雪心里“咯噔”一下,尤其对上君祁清冷的眸子时。
“太、太子表哥,那个女人好狠的心,我不过是来向她道别,她竟、她竟想要杀我!”颜鹊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这么一伤,倒真伤得恰到好处。
以她的功夫,完全可以躲开暗箭的,不过意识到君祁快要来时,她改变主意了。
莫申雪,我就不信这次玩不死你?
“真的是你?”君祁冷眸一扫,尽是愤怒。
莫申雪手一松,暗箭掉在雪地里,沉闷有力。
百口莫辩!
而她竟不想辩一句!
他竟不相信自己,即使辩了,又有何用?
小穗在一旁干着急,偏偏夫人一句话也不说,夫人的心结尚未解开,如今又生了嫌隙,何时才能甜蜜如初?
“阁主,不是夫人——”小穗尚未说完,被莫申雪赫然打断,“是我,那又怎样?”
君祁的身后,还有一个面目严肃的中年男子匆匆赶来,听莫申雪这么一问,赶紧回道,“流云阁容不得善妒之人,凡恶意伤害阁内之人,拶指伺候!”
拶指就是夹手指,莫申雪十指白净柔嫩如削葱根,一旦拶指伺候,可不得废了她的双手?
这对于一个厨女而言,毁了一双手,好残忍!
莫申雪此时只觉痛彻心扉,
君祁怒不可遏,青筋暴起,沉声再次问道,“真的是你?”
莫申雪出奇的镇定,而且冷静,沉默的冷静令一边的小穗着急,“不是这样,阁主,是孔伶公主出手伤人再先,夫人本想以牙还牙,但最后一刻还是改变主意了,末了还叫奴婢护着孔伶公主。”
“那你是说,我撒谎了?”颜鹊皱着眉头道,声音里透着娇弱和难以置信。
小穗低头不敢作声,算是默认,良久又道,“阁主,请您相信夫人,夫人绝不是歹毒之人……”
君祁心烦意乱,偏偏小穗喋喋不休,而她沉静如水,心里怒火爆发,“你住嘴,我问的是你,莫申雪,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莫申雪内心巨大的疼痛,令她险些站不稳,但她还是强令自己镇定,只微微皱眉,不答反问,“你喜欢她吗?”
君祁惊了眉色,四周似乎都十分期待他的答案,但他并没有回答,“我且问你,莫申雪,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只要她摇头,他就相信。
他都直呼她的名了,莫申雪退后一步,用尽全力嘶吼,“是我做的!怎么,你也要射我一箭吗?”
莫申雪泪如雨下,内心忧痛,偏偏咬着唇闷不吭声。
太累了,她不要继续下去了,既求不得独爱,那便散了吧。
君祁身后的中年男子,听到莫申雪如此说,厉声道,“好大的胆子,阁主,按照流云阁的规矩,恃宠而骄必重罚!”
此人唤名熊超,正是熊琳的爹,流云阁的副阁主,之前自家女儿因莫申雪而两度遭罪,他早就想替女儿出口气了,奈何莫申雪前阵子终日待在竹林小屋,他没有机会。
君祁只觉胸腔一口闷气,他的申雪怎么会变成一个毒妇了?
白雪落了一地,越发衬托她肤色白净,清眸和发丝墨黑如画。清丽的脸蛋,看上去还是那么无害,可是,再也想不到,她竟会如此的狠毒。
这样的认知,令他心中不禁愤怒,更多的是失落和绝望。
他错看了她!
几乎是用尽全力,君祁忍着疼痛,冷然下令,“来人,把莫申雪这儿毒妇押回正堂,拶刑伺候!”
说完抱着颜鹊,飞身离去,末了只吩咐安康,“快叫朱明远过来。”
剩下得意洋洋的熊超,他盼着这一日盼了好久了,望着跌坐在地的莫申雪,他也难以遮住脸上的得意,“莫申雪,请吧。”
他不是要杀她,而是要废掉她的双手。
可是,这样的惩罚,比杀了她还要残忍。废去她的双手,就好似拔了鸿鹄的翅膀,他是要彻底毁掉她的骄傲。
莫申雪瞥他一眼,呵,男人的宠爱还真是要命,受宠时人人围着你,一旦失宠,想要他们唤一句“夫人”,简直妄想!
不过也好,之前她本就不喜欢小穗叫自己夫人。
莫申雪清丽婉秀的玉脸在雪地里,衬得越发动人,脸上神色淡淡的,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副疏远寡淡的口吻,“其实你倒不如送熊琳到江湖闯荡一番,外面天高海阔,对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熊超一惊,她竟然知道?不过知道了又如何,毕竟是阁主下的命令,“得罪了,来人呀,把她带走!”
小穗跟在后面,苦苦求情,“副阁主,求求您,等等再行刑,说不定阁主后悔了呢?……”
“流云阁是什么地方?岂容儿戏!”熊超不可能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颜鹊缩在君祁的怀里,伤口虽疼,不过心却是甜的。方才莫申雪问太子表哥是不是喜欢时,太子表哥没有说不喜欢耶,那也就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她又有一段时日可以和表哥朝夕相处啦!
俊颜青黑的君祁将颜鹊抱回望月楼,朱明远早候在一边了,他等在门外,来回踱步,心焦不安。
安康跟了君祁多年,哪里不知主子惦记着正堂正在受刑的那位,“阁主,夫人身子骨弱,伤势初愈,不说毫无功夫底子之人,就是高手,一旦受了拶刑,怕也是受不住的。”
君祁心恼,她怎么就不肯说句服软的话呢?“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安康低头,“奴才记得,殿下出宫时曾允诺过,要护夫人周全。何况夫人乃出自世代名厨的莫家,毁了一双手,便是毁了全部……”
君祁惊愕回头,未待安康说完,人已消失在门口了。
十指连心,莫申雪只觉痛楚好似决堤的水,一点点不断从指尖逸出。
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一寸寸好似要将她淹没。
黛黑的纤眉深深纠结着,她痛的不能呼吸。但是,她没有求饶,她不会向任何人求饶的。
疼痛折磨中,她隐隐看到有晶莹的水珠在面前滑落。她怎么可以哭,她绝不能在她面前哭。
眨了眨眼,她才知晓,那不是她的泪,她没有哭。可是,那水珠来自何处,她不想去理会,因为她已经痛的不能思想了。
小穗看不下去,阁主素来大公无私,严明律己,这次怎就如此草率?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便定了夫人的罪!
“夫人,您若是受不住,便叫出来吧,叫出来会好受些。”
疼痛的折磨中,莫申雪只是在笑,那抹笑意,就像乍然绽放在寒冬冰天雪地里的晶莹剔透的梅花,美丽的令人心碎。
“你们没吃饭吗?再加把劲!”熊超厉声下令,两个行刑的属下见莫申雪痛得难以自持,心有不忍,但副阁主下令他们又不得不从。
莫申雪愈加难受,胸口,四肢,好似炸裂了一般疼痛,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莫申雪蓦然弯腰,一口血从喉咙喷涌而出,好似一朵红梅,带着妖艳的凄美,瞬间在地砖上炸开。
熊超犹觉得不解气,干脆自己动手,一脚踢开一个属下,“没吃饭吗?滚开,我来!”
属下抱着手走开,这可是夫人呐,副阁主怎么忍心下如此重的手?
君祁卷着一阵风进来,地上的人儿在巨大疼痛的折磨下,脸色早已没了一丝血色,苍白入纸。
在虎背熊腰的熊超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小。
“放开她!”君祁浑身一颤,若非自己早来一步,她还有命活吗?脚下的力道加重,踹在熊超身上,熊超笨重的身子一连弹开几步。
伸手去抱摊倒在地的人,君祁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泪水默然滑下,在青石地砖上砸开一个忧桑的水韵。
她也曾以为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从凉州到羌州再到北燕,他倾心守候,那抹淡淡的笑意曾是她心头美好的寄托。当他带着颜鹊进了望月楼时,她心头就像一道苦涩的茶,她承认她嫉妒,自己在海棠园苦等一夜,他终是没来找自己。
等不到,那边不等了,让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云烟。
莫申雪淡漠地仰望着君祁,那张清丽婉约的面容平静如水,“阁主不陪着孔伶公主,若是再出个意外,可就赖不着申雪了。”
气若游丝,偏偏淡漠如水。
“你别说话,我去叫朱明远来。”君祁伸手去抱她。
“朱大夫不是在为孔伶公主治伤?阁主若是叫了朱大夫来,孔伶公主要是有个好歹,申雪可担不起!”莫申雪挣扎,“放开我!”
熊超仍旧不甘,自家女儿可是因为莫申雪,而被禁闭,“阁主,规矩不可废,拶刑还未结束,不能带走!”
君祁抱起痛楚难忍的莫申雪,对于熊超的自以为是颇为恼怒,“够了,余下的拶刑,我代为承受,你满意了?”
熊超哪里敢责罚阁主,而且流云阁确有明文规定,“他人求情,刑罚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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