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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信之转身出去后,篮子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她坐在桌子边一句话都不说,看得孤鹜都有些担心了:“篮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王爷的气了,还是生大哥的气了?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妃她……哎,你也知道,她从前就一直很喜欢王爷,王爷知道了……”
“喜欢一个人的心就该被践踏吗?”篮子抬起头看着他:“大哥,是这样吗?”
“不是!”孤鹜心头一颤:“不是这样的,王爷也有说不出的苦衷,但王爷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篮子听不得这样的说法。
她站起身来:“没有恶意的人,会请来道士要郡主灰飞烟灭?”
“你不想让你家小姐回来吗?”孤鹜的声音微微低了点:“你能发现她的不对,肯定也是因为你爱极了你家小姐,才能……”
“是,我很爱我家小姐。”篮子眼中蓄满了泪水:“我跟我家小姐一起长大,我还很小的时候,小姐陪着我,那时候大夫人还在,大夫人疼小姐,小姐心疼我,有一回我做错了事情,老爷罚我跪在祠堂门口,要我跪一晚上,小姐知道了,急得在满江庭团团转,她哭着去求大夫人,让大夫人替我说情。大夫人不去,她就陪我一起跪在祠堂门口。她是小姐啊……”
篮子的眼泪滚了下来,她开始诉说从前从未说过的一切。
“我家小姐心地很善良,人也特别傻,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十二万分的好。当初拜师陈茂离陈大将军的时候,旁人拜师磕头,九个就已经很不错,可我家小姐生生磕了十二个响头,老将军都被她吓到了,问她,你为什么磕那么多个?你知道我家小姐怎么说吗?”
“我家小姐说,九个头是给师傅的,剩下的三个是给从未谋面的师娘的。呵呵,当时陈老将军听了,感动得差点哭起来。他夫人过世很早,从未有人这般惦念过亡故的人……”
“小姐连一个死人都能顾念到,可这么善良的她,为什么总是被人伤害呢?”
篮子泪光盈盈:“大夫人去后,樊氏和府中的大小姐一门心思就想抢了我家小姐的婚约,小姐没了武功,口不能言,脚不能走,整日里就被困在那方寸的小院里,她每日都以泪洗面,还要日日忍受着樊氏和大小姐二小姐的羞辱,她再也没了从前刚强的性子,她总爱抱着我哭。我每每都劝她,说温家的婚约是祸事,让她不要要了,可小姐不肯。”
“小姐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温少爷。”
篮子抬起头,长睫毛上全是水迹:“那一天在朱雀街上,小姐被温少爷的马儿撞倒后,就再也没醒来,可在梦中,她一直在笑,她迷迷糊糊的喊着温宿的名字,那一举一动中都是说不出的心意。可是后来,她醒了。”
篮子的脸色微微一变:“醒来后,小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樊氏和大小姐找上门来,按照从前的性子,她大约就是受气。可那一天,小姐将樊氏和大小姐打出了门。她听说我们满江庭里没有吃的,一口白米饭都吃不上,气得跑到老爷的跟前去告状,她还收拾了从前府里嚣张的管家。最要紧的是,她开始绝口不提温少爷,转而围着淮安王爷打转儿。”
孤鹜静静的听着这些,便明白了篮子絮絮叨叨是在说什么。
她在将自己是如何发现自家小姐就是泰安郡主的事情。
孤鹜听得很认真,他也想知道呢,以后王爷问起来,至少他还能找到一点答案呢。
篮子继续说着。
“小姐的心思变了,我只当她是受了轻伤,可渐渐的,她性情也跟着变了。从前哪怕我们再亲近,小姐终究是小姐,哪怕满江庭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小姐也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但后来,她会在我做活儿的时候帮我一把,她会趁着我去洗衣服,将院子里收整一二,她不许樊氏欺负我,也不许大小姐二小姐甚至是管家欺负我……”
“她对我说,篮子,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以后你想嫁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挑选,我不会做主将你许给谁。”
“她对我说,篮子,我以后都不会抛下你。”
篮子眼泪滚得很快:“她总是会悄悄出去,但每次回来,必定会给我带一些小玩意,有时候是好吃的,有时候是收拾,她总是念着我。”
“我从前还以为小姐从地狱走了一遭回来,性情大变,直到小姐和王爷大婚后,我才突然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小姐的身边多了好多从前并未见过的人,她的视线里,总看着从前本无交集的人。”
“直到那一天在王府里,我亲耳听见她说,她是泰安郡主,一切才有了答案。”
“我该生气的,我应该很生气,她来了,小姐的身体被她占了,我没了主子,以后九泉之下也没什么脸面去见大夫人。一开始,我日日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被她发现了端倪后,她会杀人灭口。可渐渐的,我又开始不忍心起来。”
“她对我,是真的很好……”
篮子抓着孤鹜的手,眼波盈盈:“大哥,你能明白吗?她是个好人。”
“我知道。”孤鹜回握着她的手:“你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一开始,我知道她是卖国贼是杀人犯,我很担心,可后来我知道了,原来那些罪名都是蓄意的陷害。大哥,既然坏人已经伏诛,王爷为什么又非要跟她过不去呢?她那么喜欢王爷,她对王爷那么好,她什么都替王爷考虑,王爷为何有如此冷硬的心肠,一门心思就想要让她活不成呢?”
篮子的语气格外凄厉:“大哥,你回答我,是否这世间的感情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谁先动心,谁就注定是个输家?”
她能懂一点郡主的心思。
郡主盼望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哪怕是死了从地狱里爬起来,都是为了王爷而来,这样一个情深的人,王爷到底是多冷硬的心肠,才能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
这个问题,孤鹜注定无法回答。
他只能看着篮子,无力的安慰:“你不要想那么多,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大哥陪着你坐一会儿,这些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篮子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大哥,我嗓子疼。”
孤鹜道:“我给你倒些水润润嗓子,许是哭得有些凶伤着了。”
他起身去倒水。
然而,这里是厢房,平日里便很少有人来,屋子里根本没有备了热水。
孤鹜拎着空壶回头,颇为为难的看着篮子。
“我真的很渴,嗓子很疼。”篮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一双眼睛都是泪光。
这样的神色,当真让人无法拒绝。
孤鹜叹了口气:“那你哪儿都不要去,我去前院给你倒水,我马上就会回来。”
“满府上下都是侍卫,我能跑到哪里去?”篮子失笑,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愤。
孤鹜转念一想也是,当即出门去打水,心里还是不放心,便顺手将房门从外面锁了。
等他再回来,打开锁,一屋子冷峻。
厢房的窗户大开,篮子已经全无踪影。
孤鹜急忙将茶水放下,沿着窗户跳了出去,篮子没武功,这么点时间,她肯定跑得不远,孤鹜毫不犹豫的追去。
他一走,厢房的床底下,篮子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
她冷冷的笑了。
跟着王妃那么久,她可不是白跟的,这点疑兵之计她学得很好。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拉开厢房的门堂而皇之的,就从正门出了淮安王府。
篮子出了门,直奔别宫而去。然而,她在屋子里跟孤鹜说了那么久的话,屋外的道场已经到了尾声,朱信之也不在府中了,并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心中急切,如同被钝刀一刀一刀的割在自己的皮肉上,痛得根本无法思考,强迫自己冷静了好半天后,篮子跺了跺脚,一扭头就往泼墨凌芳扑去。
泼墨凌芳里熟悉的人一个都不在,好在她常跟着裴谢堂,店中的小二都认得她,见她来了就笑眯眯的问:“姑娘来了,今儿是想挑些什么?”
“我不挑什么。”篮子定了定神,问道:“高公子呢?”
“说是有事,出去了。”小二问。
篮子又道:“我家王妃一起去的吗?”
“是啊。”小二更茫然了,十分关心的问:“姑娘赶着要找王府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啊,很急!”篮子抓着小二的手:“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出城去了,好像是城东吧?”小二不是太确定。
篮子等他说完,又折身往外跑。
她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城东,往城门士兵的手里塞了点银子,开口就问:“小哥,我是淮安王府的婢女,奉命跟着保护王妃的,结果我一转身王妃就不见了,有人说看到她往城东来了,是往哪边走了?没见到我家王妃,瞧见高公子也是一样的。”
那士兵颠了颠银子,对银子的数量很满意,笑容大大的,格外爽快:“没看到王妃,不过,看到高公子是出城了,骑马带了一群侍卫一起走的,看方向估摸着是去了承平寺哪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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