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业去了酒坊,给工人交代了些事宜,承诺这个月的月俸还是一分不少照发,然后叫他们将酒坊的物件整理了一下,便让他们回去了。
诺大的酒坊只剩下周承业一个人,他一间一间地查看着,闻着熟悉的酒香味,最后走出酒坊,锁上了大门。
周承业仰头看了看门口上面的四个墨黑大字—“周家酒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果不其然,两日后,煜县官府就贴出了告示,朝廷要禁私酒,煜县的私家酒坊不论大小,一律关闭。
周家酒坊是煜县最大的酒坊,刘知县亲自派人去查封。
“周老爷,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朝廷真的要禁酒了,本官也是没办法,得罪了。”刘知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周家酒坊。
周老爷和周承平站在门口,看着那些官兵将里面酿酒的东西一件件搬走,搬不走的就当场砸烂,酿了一半的酒和被封好在坛子里的酒全都被销毁,“噼里啪啦”的声响刺的人耳朵痛。
周承业握紧拳头,一脸愤怒,周老爷则平静地站立着,面无表情。
约两刻钟后,周家酒坊已经是一片狼藉,一个官兵将大门关好,在上面交叉着贴了两个长长的封条,红色的“封”字格外显眼。
周老爷仍然不出声色,只是默默地看着。
“收队!”刘知县大喊一声。
突然,“咚”的一声响,众人都吓了一跳。
大门上写着“周家酒坊”四个大字的木牌子重重掉到了地上,从中间裂开,摔成了两块。
“噗……”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周老爷头向后一仰,双眼瞪圆,一大口鲜红的血从嘴里喷出,然后也重重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爹!爹!”周承业慌张地扑倒在地上,抱着周老爷的头,大声呼喊着。
周老爷双眼紧闭,嘴角渗着血渍。
“哎呀,周少爷,赶紧去看大夫吧,这禁酒的事是无法改变了,叫周老爷好好保重身体啊。”刘知县假模假样地说道。
周承业转头狠狠地瞪着他,心里涌起一股火气,他此刻真的想一拳挥在这狗官的脸上,可是现在他不能,爹还倒在这里,他只好压住心里的怒火,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周老爷被送回了周府,周承业请来了杨大夫。
周老爷静静躺在床榻上,杨大夫在把脉,旁边站着周夫人,周承业,周承平和顾婉晴。
“周夫人,周少爷,借一步说话。”杨大夫把完脉,将他们请到一边。
周承平抬头看了看顾婉晴,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活泼,顾婉晴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杨大夫,我爹到底怎么样了?”周承业焦急地问道。
“周少爷,周老爷这是急火攻心,这些日子心里一直烦扰着,又不肯说出来,唉,这怕是憋出病了。”杨大夫边说边叹气。
“那老爷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周夫人手里紧紧捏着手绢,紧张地问道。
“这个,老夫不好说,周老爷现在身体虚弱,得让他先把心里的怨气,火气消下去才能慢慢治好,我先开几副药,慢慢调理着罢。”
周夫人转头望向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周老爷,满脸的担忧。
周老爷心里的怨气她当然知道,周家酒坊是他几十年的心血,比周家的任何人陪伴他的时间都长,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周老爷在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了。
“夫人,别担心了,爹一定会好起来的,周家还有我呢。”周承业安慰道。
周夫人轻轻拍了拍周承业的手臂,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