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青亲眼看着主子面色在这转瞬之间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心头不由有些酸。
主子竟然如此见色忘义,他好歹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侍卫,没功劳也有苦劳啊,现在竟然连萧姑娘的一句关切都比不上!
眼见着主子的嘴角悄悄翘起一个弧度,匀青平复了下心情,道:“主子,这些刺客还有百姓……如何处理?”
尤其是那老翁,活生生被刺客的剑捅成了刺猬,白发白衣与身下那一滩鲜红血迹形成鲜明对比,刺痛着匀青的眼睛。
谢时道:“厚葬老翁,找到这老翁的儿子,送上厚礼,至于这些刺客……”他冷冷扫过被制住的蒙面人,道,“压进大牢,酷刑伺候。”
他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人想要取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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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栖凤山秋意渐盛,皇帐之中微有些寒凉,景春帝紧裹着外袍,可那寒意却像是从他心底袭来,他浑身冰凉,看着大皇子奉上来的三封书信,面色越来越沉。
他一直知道世家不安分,却没想到他们不安分到这种地步。
更加没想到,他的亲生儿子肃王,竟然也敢参与其中。
这是直接抛弃皇族,认世家为爹了不成?
大皇子奉上来的三封书信,第一封是送交北凉祁太后手上,信中对祁太后许以重利,言明肃王登基以后,割边地三座城池给北凉,并允诺十年岁贡。
第二封是给北凉卫丞相,请卫丞相帮忙促成祁太后与大晋的合作,并奉上黄金万两,珍宝无数。
第三封是给北凉边地守将独孤冲,献上美人数十,珍宝两箱。
独孤冲乃北凉悍将,行军果决狠辣,当年为夺一城,不惜驱策百姓为先锋,无数百姓都死在他铁蹄之下,还有坑杀俘虏、屠戮全城等种种事迹,简直臭名昭着,令人闻风丧胆。
就这种无德将领,肃王都愿委身讨好,为夺皇位如此下作,景春帝简直不敢信。
可这信白纸黑字,上面还盖着肃王的私章,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无论如何,此事北凉是坐收渔翁之利,而大晋却落得个君臣不和,人财两失。
景春帝看着堂下跪着的大皇子,心头一片凉,可这凉意之下,又生出几许期望,大皇子只身赴北凉,竟能与北凉新帝达成联盟,兵不血刃化解世家造出来的这场干戈,倒也算有胆有谋。
他起身走到勇王身前,伸手扶起他,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勇王多年在外,母妃又死的早,对于父子之间这点难得的温情,他从前虽然盼望,如今得到了,心头却已然如一潭死水。
瞧见景春帝殷切目光,他拱了拱手行礼,心中未起波澜。
多年边塞生活,已将勇王打磨的心如铁石,如今,他眼中所能看见的,只有上京城那一座至尊高位,那一片琉璃砖瓦、朱红宫墙。
他镇守边疆这么多年,大晋这么多皇子之中,除了他,没一个人有资格踏上那高位,肃王、惠王、益王等等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