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再理智的人,面对自己的事情时都会失去原本理性的判断。比如此时的。
她有些怔然,喃喃道,“娘娘的意思是……”
谈安歌轻笑一声,“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包大人了。妹妹当真要这样放任下去?”
赵宛音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她道,“嫔妾岂不会明白其中利害?只是……”
“只是什么?”
“嫔妾了解包大人。若是嫔妾强行驱赶包大人,只怕会起到反效果。”赵宛音叹了一口气。
谈安歌忍不住好奇,“包嘉慕当真是你旧情人?”
赵宛音表情不变,“年少时,或许有过暧昧不清的情愫。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自从嫔妾决定入宫的那一刻起,便与包大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谈安歌嗤了一声,“老套。”
赵宛音听到谈安歌的话,脸色倒是放松了一些,“世间的情感大多都是一个模样,哪有什么分别?何况,嫔妾与包大人从未有过牵连。虽然嫔妾少年时确实想过嫁予包大人的生活,但是,那终究是年轻时的不知事罢了。”
谈安歌沉思道,“他负了你?”
赵宛音沉默了半晌,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道,“娘娘自小生长在谈家,常接触的也是京城的各位贵女,自然对赵家没有了解。嫔妾确实是家中的嫡长女,但是,嫔妾的生母早亡,父亲又很快续了弦。继母过门后,自然很不愿意看到嫔妾这个不是由她所出的女儿。父亲心思不在后院,便也忽视了嫔妾。”
谈安歌来了兴致,这就是女主的悲惨身世吗?
赵宛音似乎看穿了谈安歌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倒也算不上悲惨。只是,嫔妾在家中一直处于被忽视的状态。妹妹由母亲带着去四处交际,嫔妾却是没有机会的。除了家中的各位表兄表弟,嫔妾唯一认识的世家公子便是包大人。”
赵宛音不由露出了怀念的情绪。
随着年岁一天一天地增长,赵宛音也担忧过待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大楚虽然民风开放,但女子的婚姻大事还是关系着下半生的幸福的。赵宛音也听了不少女子嫁过去被恶婆婆磋磨的事例,由衷地感到恐惧。
正在这个时候,包嘉慕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命。
包家和赵家乃是世交,包嘉慕又少年有为,当初还不懂事的赵宛音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喜欢上了他。赵宛音现在可以确定,当初的包嘉慕也是对她有意的。
但是懵懂的情愫终究是终结在了嫡妹的干涉下。
赵家配包家算得上门当户对,甚至包家还要高过赵家一头。包嘉慕的父亲乃是御史,御史在朝中的地位特殊,倒也不输其余掌握实权的官员。何况包家也算是京城曾经繁荣过一时的世家,包嘉慕的曾曾祖父还做过太傅,包嘉慕自己也十分争气,自进入钦天监后,以非一般地速度往上升,楚融帝登基后,他提拔了包嘉慕,包嘉慕自此便坐上了钦天监监正的位置。
人之间都是存在嫉妒心的,嫡妹自然看不惯赵宛音要一飞冲天,便使了一些小心机。其实那些小心机对赵宛音也不算什么,但是包嘉慕却看不出来。也正是因为看不出来,他当时的表现令赵宛音感到失望,此事便作罢了。
后来,赵宛音凭着自己的本事进宫。得知自己小选过了以后,她看到嫡妹与嫡母的脸色都变了。
“原来如此。”谈安歌道。
赵宛音从回忆中抽离,“娘娘可有什么办法?”
说实话,对于包嘉慕的纠缠,赵宛音属实没有什么办法。在她再次见到包嘉慕的时候,也才发现自己心中对包嘉慕的情感极为复杂——虽然都无关爱情。
看着女主求助的目光,谈安歌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办好。
——可惜她并不能这样做出保证。
毕竟她现在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男人可是很难缠的。
她清了清嗓子,“我会想办法的。”
*
谈安歌的担忧是正确的,宫中有一些人的确已经开始注意起频繁出现在行宫的包嘉慕了。毕竟包嘉慕忧伤的眼神太过标志性,很难不注意到他。
不过,不了解赵宛音与包嘉慕往事的人并不会怀疑包嘉慕与赵宛音有关——毕竟和包嘉慕频繁接触的人不是赵宛音,而是谈安歌。
谈安歌最近失去楚融帝的宠爱,倒也没有人会记恨她,将此事闹到楚融帝面前。
当然,就算没有人有意陷害谈安歌,这些事情也被楚融帝的眼线看在眼底,并且事无巨细地禀报到帝王面前。
谢予望浅浅地勾起唇角,他微微抬起眼皮,“随她去。”
谈安歌这个女人倒是有趣,总是会不断刷新他的认知。
但谈安歌虽然拎不清,却有一个好兄长和好父亲,以及——一个不长眼的男人。
谈父乃是谢予望在太子时期便赞赏的人。作为一个京兆尹,他一直将世家的关系把控得很好,就算有不知事的纨绔在京中闹出事情来,他也一直处置得很好,最后反倒让一些自以为是的世家乖乖服软。
而且,对于一个臣子,最重要的是诚实。谈父便是一个诚恳的臣子,下面发生什么事从不瞒报,谢予望对他这样的态度十分满意。
至于谈光远则遗传到他父亲八面玲珑的能力,他很忠诚——当然楚融帝意识到这一点,还是在东瀛来楚的时候,宁可自己的妹妹在宫中受到危险,对东瀛都丝毫不退让。
不过,谢予望觉得,谈安歌此女至关重要的作用却是控制谢予琛。
谢予琛乃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当时他本有机会送谢予望去随便一个偏远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握住双生子的把柄了。但是,他最后还是将谢予琛留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他才是稳坐帝位的九五之尊。
他不需要再警惕父皇的心是否时刻偏向自己,也不需要再警惕其他皇子明里暗里地陷害、栽赃。
他只需要牢牢地抓住手中的权力,以及,控制朝堂。
想到此,谢予望眸色不由深了些,“由她去。”
反正,谈安歌就算真的胆大到给他戴帽子,那也不是给他戴。
——他倒是很好奇谢予琛回来后知道这一切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