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安歌没有过为喜欢的人倾尽所有的经历。
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其实很难对另一个人产生纯粹的喜欢。
谈安歌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你并不是喜欢那个人,而是喜欢喜欢上那个人的错觉。
包括很多被广为传颂的爱情,谈安歌都不相信。谈安歌只相信长达一生的陪伴。
如果因为历经过一些事情而产生的纯粹感情,这份心意本身就值得珍惜了。
谈安歌穿回古代,一直以来都很佛系。唯一想要保护的人就是谈家人。
虽然理论上谈家人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谈安歌还是忍不住为谈家人对谈安歌纯粹的宠爱与关心感到动容,想要保护这份纯粹而温暖的感情。
现在有人想要对谈家人不利,但谈安歌却没有任何办法。
谈安歌现在好像明白了赵宛音对权势执着渴望的原因了。
*
妙颜最近很苦恼。
自从那天娘娘听说了方丞相被大理寺收押待审的消息,娘娘就失魂落魄的,连膳食都不好好用了。
眼见谈安歌一日比一日消瘦,妙颜十分心疼。
她只是一个宫女,妄加评判主子的事情是大忌。妙颜就希望谈安歌能够好好的。
“不吃。”谈安歌皱了皱眉,“没有胃口。”
妙颜道,“娘娘,您总得吃一些。”
御膳房的那些人见风使舵,自从谈安歌被禁足以后,连给予谈安歌的膳食都不如以前丰盛了。
但是好歹那些人还有一些眼色,知道谈安歌很有可能再次东山再起,并不敢对待谈安歌那么过分。
“怎么回事?”
妙颜抬眼惊喜地望着从宫外走来的男人,“娘娘不肯用膳。”
比起上一次谢予琛见她的时候,谈安歌着实瘦了很多。
似是有什么沉重的心思,她整个人看起来也很颓废。
谢予琛把妙颜手中的水藻纹青瓷碗,舀了一勺递到谈安歌的嘴边。
“我说了不吃——皇上?”
她勉强地牵起唇角,“皇上来臣妾这作什么?”
谢予琛看着她,心中难得地生出愤怒的情绪。
他板着脸,“为何不吃饭?朕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谈安歌迟疑地说道,“也许……心情不好?”
谢予琛气极反笑,“心情不好就这么折磨自己?”
谈安歌抿着唇,不说话了。
其实一切的根源正是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反复的态度令谈安歌感到迷惘。
谈安歌的确是不相信什么爱情的。
现实总是残酷得令人难过。
就像是楚融帝之所以会喜欢赵宛音,并不是小说中所写的那样被赵宛音这个人所吸引,而是被赵宛音所伪造出来的表象所吸引。
“……臣妾会好好吃饭的。”谈安歌叹道。
“那你现在就吃。”谢予琛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谈安歌。
谈安歌蹙起眉头,“凉了。”
谢予琛差点忘了,谈安歌是从小娇到大的,后来进宫后又因为受宠,待遇不曾差过。
“苏鸿才。”
“奴才在。”
谢予琛冷笑道,“你说,最近御膳房是不是过得太清闲了?”
苏鸿才瞬间会意,“奴才这就去敲打敲打他们。”
谈安歌道,“陛下何苦为难他们?他们也不容易。”
“主子没有胃口,定是因为他们做出来的膳食不好吃。你说该不该罚?”谢予琛道。
谈安歌道,“是臣妾的错,不怪他们。”
谢予琛道,“那就给朕好好吃饭。”
谈安歌忽的笑了,“好。但臣妾想问陛下一个问题。”
她也知道,她这几天已然陷入了思维困境,始终都跳不出这困境。
谢予琛说,“你问。”
谈安歌吐出一口气,“恕臣妾冒犯,臣妾想问陛下,如果给陛下一个机会的话,陛下会选择安稳的生活还是充满了变数的生活?”
谢予琛皱眉看着她。
“安稳的生活,虽然平静,但是每天按部就班。久而久之,却是非常无聊的。但是充满了变数的生活,同时也充满了危机。”谈安歌继续说道。
谢予琛问道,“安歌会选择哪一种生活?”
谈安歌道,“臣妾本来以为臣妾的选择是后者,但是现在看来,前者虽然无聊,但是却是幸福的。”
充满了变数的生活必然伴随着对命运的无力感。
谈安歌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感。
谢予琛叹道,“朕倒是觉着,哪种生活并不重要,都是个人的选择。最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
谈安歌露出迷茫的神色。
谢予琛知道谈安歌在烦扰的是什么。
他上前拥住她,“安歌,不要怕。”
他因为她而生出逆反的心思,也生出剧烈的求生欲。
那么,这一切理应是他为她解决才是。
谈安歌将头倚靠在谢予琛的肩膀上,含糊地应了一声。
*
待谢予琛走后,妙颜发现,自家的娘娘竟然肯开始用膳了。
而且,原本对她态度不是很好的御膳房也突然之间转变了态度,拐弯抹角地问妙颜柔妃娘娘喜欢吃什么。
谈安歌看着一桌丰富的膳食,知道这是谢予琛的手笔,不由陷入了沉默。
妙颜倒是一脸欢喜,“陛下心中还是念着娘娘的,不然不可能为娘娘考虑这么多。”
谈安歌深沉地叹了口气,“你不懂。”
妙颜莫名道,“奴婢虽然只是一届小小宫女,但是圣上对娘娘的宠爱奴婢都看在眼底。或许娘娘是当事人才不这么觉得,但陛下真的做得很好了。”
谈安歌道,“也许是如此罢。”
可是,真心疼爱一个人的人会想要去算计她的家人吗?
还是说,他眼中的利益早就超过了没有意义的感情?
*
而真正算计谈家人的谢予望现在心中则充满了豪情壮志,压根没有空闲关注儿女情长。
在他看来,让大理寺收押了方丞相便是他迈出的伟大第一步,已经离胜利不远了。
谢予望需要做的就是拖时间,然后慢慢从内部一步步瓦解方党的势力。
“最近方党反应过来了。”谈光远说道,“不过,他们认为陛下并不敢真正动方丞相。”
谢予望眯起眼,“一群蠢笨之人。”
谈光远为谢予望提供的证据十分有力,他从很早以前就与谈父一同慢慢地收集方丞相行贿的证据,如今不过是厚积薄发罢了。
实际上,方丞相还要做得更加过分。
丞相典领百官,辅佐皇帝治理国政,乃是百官之首。
而方丞相这个百官之首,却并不想辅佐帝王。而是妄图蒙蔽帝王之眼,将很多事情瞒而不报。
只有处置了方丞相,楚融帝才能目光清明。
从各种方面来说,犯下如此重罪,方丞相还想轻松地脱身是不可能的。
谢予望要是最后饶恕了他,才叫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是朕听说,方丞相有一位极为得意的嫡长子。不是吗?”谢予望倾身道。
谈光远有些惊异地抬起头,“陛下这是要……”
方丞相的嫡长子方严的确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只是方丞相压在他的头上,很少有人注意到方严。
实际上,放在一众世家公子中,方严的才干也是值得称颂的。
方丞相手握权力多年,今年已经七十有三,初具老态。
或许是认识到自己已老的事实,近年来方丞相已经在慢慢扶持方严,应该是想让方严继承他的位置的。
谈光远明白了楚融帝的意图,“可是陛下……这不太合适吧?”
谢予望道,“朕自有打算。”
依照现在的情况继续拖下去,只会给方党反扑的机会。
先是要毁了方丞相最引以为傲的东西,逼得他出手,谢予望才能从中寻找到机会,一举扳倒方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