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柏的脸色红白一变,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我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看在他有礼的请我来,推心置腹相交的份上。
“先生何意?”
我叹息一声,淡漠的道:“你的这些资料我不用去看,你的这张脸已经告诉我全部。”
“你自幼就是天才少年,年少从军,身上有一股刚毅不阿的品质,少年就拿到军衔,成年后成为大将,如今退役回到这里,继承家族事业。”
说的每一个字,都令程千柏眉头微动,越来越越紧锁。
“家族又是一帆风顺,事事如意,从小家族做到江北城的中流,可见你也为此付出很多。”
每一个字都是他的荣耀与骄傲,也让我很佩服他的经历。程千柏脸上浮现着骄傲满意的神色,对我带着赞许的点着头。
“那先生,怎么就对我说一个败?”
在我说完之后,他的脸色大变,手紧紧的攥起,接手不了我说的结果,脸色也渐渐阴寒下来,十足的将军脾气,怒气一触即发。
“难道我的所有,配不上一个成字吗?”
他的愤怒值正在不断的累积,我往前一探身子,将手指放在茶杯中,沾着茶水在檀木的茶几上写下一个败字。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运作规律,想必程总也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同理一个成功之人若想在飞跃一个台阶,势必会承受一落千丈如泥土的败境,才会一跃而起。”
他听完拳头开始缓缓松开,紧皱的眉头开始舒解,眼眸闪烁着问道:“殷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会在败之后有大成?”
我没有回答,而是在写完“败”字之后,又写下一个柏字。
“世人只关心成与大成,从来不问败。”
这句话点了他,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话。
当即站起身,朝我鞠躬请教着:“殷先生所言值千金,程某实心拜服,恳请先生赐教。”
我将两个字中间画了等号。
“柏乃败,一成一败则为平,一成千败则为劫,要想大成,必将千败,但若是千成则就意味着……”我抬起头严肃的看着程千柏。
用他的名字,推演着他的气运。
“万败?”程千柏一脸骇然。
“不。”
我在他的柏字上画了一个×,低沉的道着:“是死。”
程千柏顿时大惊着,瞪大了眼睛想从我身上寻找答案,眼神中开始出现狐疑。
而其实所有的答案都已经摆在他的面前,只是人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
“不会的,殷先生,我身体很健康,况且我的死并没有任何益处……”
我手指背敲着程氏集团的资料,注视着他眼神中的躲闪,问道:“你的命中有克星,就是你相依为命的弟弟。”
“程一帆?”他点着头反问着:“殷先生,我们兄弟感情很好,他今年也不过是刚满十八岁,而且常年在美国上学,对家族的事不甚关心。”
兰夜一听名字,就开始笑了。
“自欺欺人罢了。命运之所以为命运,三位命,七分运。相辅相成,不能更改,但亦能进行转变。”我再次为他解说。
说实话,要不是算出他是我命里的财神,我不会费这么多口舌。
毕竟点醒梦中人,比陪着做梦难多了。
程千柏不明白我的意思,有些费解的重新坐下来,思索的问着:“改不就是变,不都是改变吗?”
“非也,不能改的是已经为你定好的,但变是你用未定之数,将你的人生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但也需要你付出相应的交换。”
“交换什么?”
“贪嗔痴慢疑,名利财食睡。”我笑看着程千柏。
世人都说这些气运是掌握在我们算卦的人手中,可真正硬核的都是,全都是当事人的心。心能现万物,能变得也是很少的。
“简单来说,就是将你以为你拥有的一切,全部抛却,你才能达到你以为的高度,甚至还能超越至无上。”
能对一个见面不过十几分钟的人说这些,也算是全看来一场缘分上了。
兰夜这只千年妖精,早就听明白我的意思,可程千柏还依旧是听不明白的样子,被俗见所获,她托着下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程总,没有舍哪有得?”
兰夜的提点,也没能让他明了,在保持了半天的礼数之下,他终于还是眉头皱紧。
“今天我其实是来请先生来看看我程家的风水,没想到先生跟我谈人生境界。”
他的语气开始不善起来,眼神中带着戾气。
“我自然知道舍得,但先生也太夸夸其谈了吧。那依你的意思,让我舍掉程家的一切,可这个位置又该让谁坐?谁撑起程家的一切?”
正所谓善财难舍,同样的自己的东西也很难舍出去。
“所以我方才才说了,败和死是你即将面临的劫难,你要是想化解,也有化解的办法。”
我向程千柏抛着橄榄枝,所谓法不贱卖道不轻传。无论他今天来找我何事,已经有求于我,我将困境托出,愿不愿意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程千柏明显额头上开始青筋暴起,拳头被紧紧的攥起,他猛地一砸桌子,将军的杀伐气息散了出来。怒目而视的瞪着我。
“殷先生,我好好的礼待你,我程某自认不是小气之人,若你能给我调理下风水,我必定不会薄待。但你仗着嘴皮子功夫,跟我在这里以姓名揣测我的气运,无中生有,我也不是好脾气的。”
他将拳头砸在桌子上,硬生生的砸出一个拳头痕迹,可见功力不浅。
“之前我不相信外面说的,殷先生背着五千万的外债,是个只会招摇撞骗的神棍,可是今天令我很失望,骗人也要打好算盘,到手的钱不挣,非要教我做人的道理。”
“我程千柏,最厌恶就是你这种满嘴扯淡,还没有任何真本事的人。”
程千柏一把将茶水打翻,茶水溅了一桌子,他冷哼着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还对着站在一旁惶恐的魏瑾道:“送客走人。”
立刻放了狠话,身上暴怒之气涌现着,好脾气不过是修养,而真正的他则有想和铁血暴虐。往往戳人最痛之处,就会是这种结果。
“既然程总听不进去,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我淡笑着站起身,魏瑾赶紧引着我往外走,小跑着在我身边不断的赔礼道歉,兰夜站在旁边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对不起,殷先生,我们程总平日里不是这个脾气,可能是没有心里准备被您说这些,才有些着急。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从电梯里直到走出来,魏瑾不断的说着,我径直走出的程氏集团,兰夜将追在旁边的魏瑾一把拦下。
“现在说这些,拿我们当什么人?回去自食其果吧,别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此时,我已经打了出租车,魏瑾弯腰朝我赔罪,兰夜坐上车,出租车司机踩上油门,车驶离了程氏集团。
车上的兰夜气呼呼的抱着胳膊道:“没见过这样的人,真是气死我了。”
“他自会再求上门的。”
“那也不原谅他。”兰夜耍起了小性子。
出租车停下之后,我们已经来到了乾坤街上,一方面处理租房的事,一方面来看一眼余道。
首先朝着天鼎阁而去,今天大街上格外的冷清,不少铺子老板们聚在一起闲散着聊天。
“听说了没,到时候江北城要来大人物了,可跟昆仑有关。”
“我勒个去,那可是大宗门,站在云端的人,会在咱们这?别扯了。”
“真的,听说是血脉之人有眉目了,就在咱们江北,这可是我挖的黄金消息,你们都不知道吧。”
“……”
闲聊之中,也没几句真话,全是吹捧自己的胡话。
听着这些我已经走进了天鼎阁,铺子里的门生一眼就认出我,引着我往二楼走去。
兰夜则在一楼,四处逛着天鼎阁。
让我很意外,余道竟然在楼上的休息室。
“咚咚……”敲了两下门之后,门没有锁,我直接扣开走了进去。
一片黑压压的房间,我拉开窗帘,环顾四周的时候,刚要迈步子,正看见余道坐在地上盘腿打坐。
“我去,吓死我了,你不说话,我都要差点踩过去。”
他收势之后,睁开眼看向了我,那眼神我明显看着不对劲,缺乏精神,而且面色没有活力,苍白而没有灵气。
“耗子,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还不住的咳嗦,我眉头皱紧起来。
怎么从关台镇回来,他身体竟差了这么多?
“你最近有没有去什么地方?”我紧张的问起来。
他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咳嗦一边摆摆手道:“哪也没去,就是最近得了感冒精神不好,你不必担心。”
我抓住他的肩膀,审视着他的面容,喝令着他:“别动。”
仔细的查看着他的面相,印堂低陷,一片黑气笼罩其中,唇下生暗,气运不济,势必会引发灾祸。
虽然会有小病,但并不致命。
这就让我奇怪了,以余道的修为,这种小的灾祸完全可以避免,而且不会降临到他的身上,如是降临必定便随着大祸。
可一个区区无伤大雅的小病,引发他时运低下,还出现疾病之兆,没有好转的征兆。
这倒是像被控制着,既然没有去任何地方,那就是……
“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其余的事别担心。”我拍了下他的臂膀。
此时余家的门生敲着门请示着:“殷先生,有人找。”
我转身朝着门口而去,并没有问谁,我心里清楚,在天鼎阁能找我的是谁。
元风突然出国,余道突然病倒,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