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虽然不爱学习,但脑瓜子聪明灵活,为了再跟她家林今朝到同一所学校上学,她用了点心思放在学习上,加上有林今朝监督和辅导功课,最后也顺利考进了一中。
只是,随着长大,她也开始有了青春期的烦恼。——她来例假了。
大姨妈第一次到访,完全没有预兆,常岁没有准备卫生巾,把裤子弄脏了。
她躲在洗手间隔间里,用纸巾擦一擦,再垫上两张纸巾暂用一下。
回到教室,常岁找到几个平常关系要好的女同学,小声问她们当中有没有人带了卫生巾。
她们都说没有,常岁记起晨曦两年前就跟她说来大姨妈了,那她应该有准备这个。
学校上课期间,不容许学生带手机,很多学生偷偷带,但在学校里都关机,以免被老师发现没收,常岁打给晨曦,果然提示关机了,她只能亲自过去高中部那边找她。
晨曦比她高两届,读高一,可结果,晨曦几天前大姨妈刚走,备用的卫生巾用完了。
常岁苦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那东西又一波波往外涌,她怕把外面的校服裤都弄脏了,那可就太尴尬了。
晨曦安慰她先别着急,然后回班里跟其他女同学借。
可还没等到晨曦出来,上课铃声就响了。
很多下课休息的同学纷纷回班级,尽管常岁站在走廊的角落里等,尽可能避开学长学姐们的关注。可她一身初中校服,出现在高中部教学楼里,还是很快引起了注意。
越来越多的人,一边上楼,一边望向角落那抹身影。
“那是谁呀?”
“不知道啊,初中的怎么跑来我们高中了?”
“过来找人的吧。”
“诶?”人群中一个男生撞了撞身旁目不斜视的同伴,“林今朝,你看那像不像你家小妹妹?”
正要拐过楼梯转身上楼的林今朝闻言,脚步停顿了一下,朝周边人关注的方向望去。
虽然只有一道背影,但同住屋檐下几年,林今朝还是一眼就能确定,那就是常岁。
林今朝没再往楼上走,抬腿朝那道身影走去。
很多学生都进了教室,走廊的人越来越少,林今朝很快来到常岁身后。
“上课了怎么还站这里?”
常岁闻言,转头对上林今朝的视线。
她也知道上课了!可晨曦还没出来!
估计她也是借不到,常岁脑筋一转,手指轻轻扯着林今朝宽松的校服袖子,示意他靠近一点。
林今朝见她有话要说,上前两步,将耳朵递给她。
常岁往前后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人过来,用手圈着嘴巴,附在他耳边偷偷问:“今朝哥哥,你有钱吗?”
林今朝稍稍偏头看她,“你要钱做什么?”
常岁难为情地搅了搅手指,低头小声道:“我来例假了。”
两人小学时就读的那所双语贵族学校,三年级就有老实专门给他们上过生理卫生课,所以常岁知道自己那里出血,是来例假,当然,相关知识,林今朝也学过。
“你想去买卫生棉?”林今朝问。
常岁点点头,“你有钱就先给我一点。”
其实,林今朝也没有钱,平常的花费,都有司机保姆替他们解决,自己口袋是没有钱的。
他沉默地想了想,“你先回去上课,等下我给你送过去。”
常岁点头说:“好。”
两人分开,常岁回初中部,经过晨曦她们班,她跑出来告诉她没借到卫生棉,问她要不要请假回家,常岁摇头笑说:“没关系,林今朝答应会给我送来。”
季晨曦不可思议道:“他是男生耶,他怎么会有?”
常岁也不知道啊,但是林今朝答应的事,她就觉得他肯定能做到。
她笑说:“我回去啦,晨曦姐姐也去上课吧。”
晨曦转头看眼班级门口,语文老师过来了,赶紧跑过去喊老师好,溜进教室里。
高三在五楼和六楼,林今朝边步行上楼,边打开手机给家里保姆发消息,让她准备好干净的内裤和卫生棉,用小包装好交给司机送过来。
四十五分钟后,新一节课课程结束,下课铃响,林今朝破天荒地第一个走出教室。
整个班的同学奇怪地看向他。
林今朝来到校门口,从司机手里接过装了卫生棉和内裤的小包,拎着去往初中部教学楼。
他神色自若,将东西转交给常岁时,就像哥哥给妹妹送点平常的东西似的。
既保证了把东西送到她手上,又避免了尴尬,常岁感激地接下,“谢谢今朝哥哥。”
呜呜呜,她家林今朝太有安全感了。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
林今朝从高中部去到校门口,用了七分钟,从校门口去到初中部,用了三分钟,再从初中部回到高中部,用了五分钟,一共十五分钟。
所以,当林今朝回到课室时,老师正在台上高声问所有人,“班长去哪里了?有哪位同学知道啊?”
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写着大大的茫然。
然后门口,出现一道温雅的声音——“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
全部同学齐刷刷看向他。
下课时,大家是亲眼看到他第一个从教室出去的,现在上课,他又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啧啧啧,次次稳拿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也有不那么守规矩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新鲜。
总不好因为一个人,耽误所有人,老师先让他回座位。
“谢谢老师。”林今朝礼貌道谢,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的同桌周炎倾身过来,小声问他,“干什么去了?”
林今朝轻摇头,沉默不语地拿出课本放桌上。
高三正是最关键的时期,学校老师管得格外严,数学老师讲了一会儿课后,吩咐所有人做习题,特别绕到林今朝课桌旁,问他,“林同学,刚刚去哪里了?为什么上课迟到?”
林今朝笔尖刷刷地写着数学公式,丝毫不受干扰的样子,讳莫如深道:“一点私事。”
老师:“……”
有什么不能说的?还玩神秘?
她看眼他跃然纸上的解题思路,清晰又流畅,也不好继续逼问什么了。
成绩优异的学生,在老师那里总是格外受宠,但是同样的,也会获得超出一般同学的关注度。
数学老师下课后回到办公室,顺嘴和同事提了一句班里的林今朝今天上课竟然迟到。
“真是破天荒了。”平常多守规矩多听话多乖巧的男生啊!
数学老师一句感慨,立即引起上一节课的化学老师的共鸣,“我上节课下课铃刚响,他就第一个跑出去,急得干什么似的。”
“别是哪里不舒服吧?”下一节课的语文老师问。
数学老师:“不像啊,看他一切挺正常的。”
……
几个老师就在办公室讨论开,最后班主任给家长打了电话。
说明情况之后,班主任先是夸奖一波,“林今朝当然是非常优秀的一个孩子,次次年级第一。”
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呢,我们也要预防他成绩下滑。再过几个月就高考了,他只要继续保持目前成绩,好学校到时候随便他挑。所以呢,端正学习态度尤为重要,也请家长密切关注孩子平常的一些动态,心理变化等等。”
“好的,谢谢刘老师,辛苦了。”常安挂断电话后,推开车门下车,走进别墅。
保姆在餐厅和厨房张罗晚餐,常安先上楼,来到孙女的房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躺在沙发的常岁坐起身,抱着肚子的暖水袋出来开门。
“爷爷。”她有气无力地扶着门把手。
小孩长得很快,不知不觉,岁岁都长大来初.潮了。
下午常安收到保姆的消息,跟他说了这件事,他摸摸岁岁的头,看眼她抱着的暖水袋,关心道:“肚子还很疼吗?”
常岁摇摇头,“赵姨煲了那个汤给我喝,现在好多了。”
上午刚来的时候没多大感觉,谁知道后来疼得腹部一抽一抽的,多亏赵姨的汤缓解。
常安放心的点点头,抬腿走进孙女的卧室,“你今朝哥哥呢?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
“小秘密?”常岁一头雾水,跟在爷爷身后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几天之后,常岁怀疑自己发现了爷爷口中“林今朝的小!秘!密!”
那天下午放学,晨曦挽着常岁胳膊,边朝校外走,边偷偷告诉她,“岁岁,有人给你家林今朝送情书。”
“情书!”常岁睁大了眼睛。
她倏然想起,爷爷问她,林今朝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难道……就是跟女生送他情书有关?
晨曦从宽大的校服口袋掏出一张信封递给她,“喏,我们班班花,拜托我帮忙转交的。”
信封是非常少女的粉色,封口上盖着长了小翅膀的红心戳,常岁接过来,盯着上面的红心,“拆开看看。”
“啊?”晨曦挠挠头,“这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所以常岁也有点犹豫,拧着两条细眉,正反面翻着信封看来看去。
“走这么慢,逛街?”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林今朝早过了尴尬的变声期,音色清浅而低沉,开始透出成年男性的性感。
常岁耳朵一烫,手忙脚乱将情书塞进校服口袋,扭头看他,视线刚好碰到他凸起的喉结。
大概做了亏心事,常岁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林今朝就站在她身侧,将她所有反应收进眼底,淡淡地垂眸看眼她往口袋装的手。
不过他没追问,抬头大步往前走,不忘提醒她和季晨曦,“走快点。”
就这样,常岁把别人送给林今朝的情书偷藏了一路,也犹豫了一路。
回到家里,常岁背着书包上楼,和林今朝分开各自回房时,突然停下脚步,问他,“听说,你们高中部很多女生喜欢你?”
林今朝脚步停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反问她,“听晨曦说?”
常岁:“……”
“她们还给你送情书?”
“我怎么不知道?”
看来,她们喜欢林今朝,但又不敢直接表白,所以,才托晨曦帮她们转送情书?
常岁扶着欧式栏杆的扶手,纠结的手指在上面抠了抠,抬头问他,“如果你知道了,我是说如果,她们的情书送到你手里,你会跟她们谈恋爱吗?”
林今朝情绪很淡,只说:“我马上要高考了。”
言外之意,一心只有学习,不会谈恋爱。
常岁听了莫名放心,于是从兜里掏出那封粉色的情书来,“这是晨曦她同学送你的,既然你没有那个意思,就不用看了,我帮你撕咯?”
情书被她塞在口袋里,已经皱得乱七八糟了,林今朝冷淡地瞥了一眼,转身回房,留下两个字:“随便。”
常岁笑了笑,快乐地把情书撕成两瓣,四瓣,八瓣,然后扔进二楼小客厅的垃圾桶里。
接二连三的,不停有人拜托晨曦帮忙转送情书,然而她们都毫无例外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渐渐的,她们开始怀疑晨曦没有帮忙转送,甚至怀疑晨曦自己就喜欢林今朝,于是,一个两个找到了常岁。
在她们看来,由妹妹送给哥哥,总不会出错。
常岁最先还会告诉林今朝,今天谁谁谁,又送了情书给你。你要不要看?
林今朝一如既往不当回事,后来,常岁也懒得跟他说了,直接当着女生的面,把情书撕毁,好让她们死心。
撕多了,难免遇到脾气不好的女生。
“你凭什么撕掉我的情书!谁给你的权利!”林今朝的同班女同学气极,猛地推了常岁一把。
常岁没想到对方会动手,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条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搂住了她,她松一口气,抬眸看向对方,顿时眉眼弯笑。
是她家林今朝。
在心仪的男生面前,推了他家妹妹,印象分肯定大打折扣,女生有些不知所措,脸红心跳地局促道:“林同学,我……”
林今朝清冷地看着她,依旧将常岁单手搂在怀里护着,“我给她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