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打水必定成空,但若伸手捧水捞月,难道月还不在你的手中?
苏白有些明白,现在的他,摘不到那天上的月亮,但是掬一捧水,还是能倒映着月华。那宗师真迹上的四句话不也是如此?武道意志摘取不得,便以一物能承载他们的映射,也另有一般风华。
出门去寻秦卿秦心二人,见面就说了齐道人想要她们上龙虎山的意愿。
没想到这次姐妹二人出奇的统一,直接丢了苏白两个白眼。
第二日一早,苏白就匆匆来到了战神山庄,没去找四位宗师再来解惑,也不去密室闭关修炼,而是走进了跛脚老头的屋子当中。
瘦瓜早起去背牛,撞桩子,跛脚老头也起得早,却没什么事情做,海棠还没来跟他下棋,一个人坐在床上无聊抠脚丫子。
苏白拎着包子来,放在桌上,跛脚老头一笑,也不洗手,直接抓起包子就往嘴里一放。
苏白也没开口说话,看着跛脚老头将四个包子都消灭干净,油腻腻的手直接擦在衣服上面。
“包子不错啊。”跛脚老头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若是前辈觉得好,以后苏白天天带来给你吃。”
跛脚老头笑了笑,摆了摆手:“哪里敢这样麻烦少主人,吃包子嘛,腿脚勤快一些跑出去买就是了。再不济还有瘦瓜能使唤呢。”
苏白不再说话,将后背靠在椅子上,呼吸绵长。
跛脚老头叹了口气:“知道我的身份了?”
“昨日与四位宗师夜谈,才知晓了前辈在武林中的大名,有倾城枪的美誉。”苏白点了点头。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什么屁的倾城枪哦,就我现在这副模样,掉牙黄脸婆都倾不了一个。”跛脚老头叹息一声,“你也不用问老头子我为何会沦落得这副模样,江湖儿女江湖老嘛,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
苏白揉了揉眉心:“只是小子心里还是有些疑问。对于观气术我一直持不置可否的态度,也不认为自己就是什么真龙之命,更没有所谓王霸之气,虎躯一震,就能让人纳头便拜。实在不知道前辈到底为何要来战神宫,还如此尽心尽力的帮苏白?”
“有一点,老头子肯定没说谎,观气之术的确是有,不过信则有,不信则无。少主人你的确是条真龙。”跛脚老头轻轻一笑,“黄龟寿这些年跌境跌得厉害,其实拳脚本事已经不剩下多少,也就气机释放出来还能吓吓人,撸袖子抡臂膀的事情是做不来了。既然问道了为何来战神宫,只能说受人之托。”
苏白的目光骤然一亮,拳头微微收紧。
“少主人啊,黄龟寿叫你这么一声那自然是将你当成真正的少主人的。”跛脚老头无比恳切,“牛青山也跟我一样,都是受人之托。但是你也别问到底是谁,言尽于此。我们对少主人没有恶意的。”
苏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了声告辞,然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跛脚老头只是最后看见他拳头攒得紧,没见到他双眼微红。
“少主人命苦啊。”跛脚老头良久之后才一声叹息。
苏白径直走入密室之中,调息了好半晌,才平稳了心神,再度展开宗师真迹的卷轴。
楚家楚道南变卖了所有家产交给楚游霞,买下宗师真迹,却被苏白再巧计夺回。楚游霞离开了南京,知道发生大事的楚道南算是彻底的没了心中指望。
楚连城,楚连璧两个人一夜间变成了白丁,富二代的头衔算是被摘除得彻彻底底。这种变故无异于五雷轰顶,楚连璧都哭成了泪人也不顶用。
楚连城差点就和楚道南断绝父子关系。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向齐家求助,若是能得到帮助,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楚道南握紧了拳头,对着楚连城楚连璧两人说道。
“可是当初,我们绑架了齐慕云和齐嫣然,往死里得罪了齐家,他们还能念那么一点情分?”楚连城恨恨开口,“爸,我真是不明白了,我们既然已经是那什么楚家的分支,被赶到了世俗来,那就没了关系,你怎么就能让人一句话就卖了公司?”
他完全没想当初就是他和自己的妹妹,带着楚天涯,楚摩云去招惹齐家。
楚道南一拍桌子,指着楚连城的脸,很想说:“老子还不是为了你?”
可终究没有说出来,楚天涯,楚摩云都死在了南京,楚游霞灰溜溜跑了回去,楚连城回本家的希望彻底落空。现在那楚家还有谁念着这里的楚家好坏?心若死灰啊!
强打了精神,楚道南说道:“当初齐慕云被你妹妹给废掉了,但是终究那不是齐林海他自己的儿子,对我们的恨意要轻一些。我们道歉诚恳些,哪怕是跪,跪来十万二十万都是东山再起的资本啊。现在除了齐家,也没有人能救我们楚家了。”
楚道南带着儿子女儿真的去了齐氏,这次没有再能耀武扬威,跪在地上如死狗一般。
只可惜齐林海根本连正眼都不瞧他们。
最后齐林海实在受不了这一家子,丢下来一段话:“不是我不想帮你,楚道南,按理说我们之间还有最后一份交情,谁让当年我们一起发家的时候一起偷鸡摸狗过?但是现在我实在不能帮你,实在是战神宫看你们楚家不顺眼,不许你楚家东山再起,我没办法。”
于是楚道南三人被保安给直接拎出了大楼,三人如孤魂,失魂落魄而走。
楚连城一腔恨意无法宣泄,只能通红着一双眼睛。别墅是住不了了,现在三人只能挤在一间漏雨漏风的扶贫屋内。
楚道南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瓶农药,仰头就喝了,然后浑身颤抖,嘴吐白沫身亡。只留下哭得快要晕厥的楚连璧,还有突然笑得如疯子般的楚连城。
恰巧这个时候,一个身穿整洁西服的老头走了进来,皱了皱眉,看着已经死掉的楚道南,和笑得疯癫的楚连城。
老头对楚道南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不屑的神色,对于他们来说,楚道南就是个赚钱的工具,现在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倒是那楚连璧还有一点姿色,他不介意违背纲常,尝点味道。
倒是楚连城让他惊异了,突然窜到楚连城身后,手指头在其背后脊椎上按了三下,目光闪亮,突然笑了起来:“小子,没想到你还天赋异禀,我送你一场富贵如何?”
从此,南京楚氏集团楚家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只留下一个被脱得赤条条的楚连璧,满身青紫,却疯疯傻傻,逢人便说自己看到了鬼怪,最后一头栽进了秦淮河中。
而楚连城再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