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陈大哥收留之恩,而今我也该到了告别的时候,在告别之前,就让我除了这头虎妖,还了你和小翠姐的恩情吧。”
这个声音出现得有些莫名,但是并不妨碍陈大山认出声音的主人。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到了公孙水荷走了出来。
不知何时,公孙水荷已经换了一身很普通的粗布麻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
学会了下地干农活,学会了做饭辨别五谷杂粮,有的时候还会在村口,和其他的农妇尝试交流。
她融入得很好。
以至于陈大山很多时候都会忘记,她是一个外来者的事实。
可是此时此刻的公孙水荷,却是让他过去所存在的印象,全部都消散了。
因为公孙水荷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她背着手,虽然是一身朴素的穿着,但是却散发着一股让人敬-畏的可怕气息。
“修行者!”
“是仙人!”
“你居然是修行者!”
虎头村的村民-们全部都惊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到,一直以来看起来都有些沉默的“丑姑娘”,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修行者。
他们很难将公孙水荷的过往形象,和现在对得上号。
但他们对公孙水荷的态度,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公孙水荷的眼神之中有敬畏,有恐惧,有担忧。
一股无形的隔阂,已经出现在了彼此之间。
这是非常合理的变化,龙不与蛇居。
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龙嫌弃蛇,而是龙的出现,会让蛇不自在。
公孙水荷拥有强大的力量,村民们在知道了这个前提后,再跟她打交道的时候,便会平白无故多许多心思。
这一点,公孙水荷了然于心。
她有些遗憾。
毕竟这段日子,虽然平凡,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非常充实,非常真实的。
但遗憾归遗憾,理智告诉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稍微让她有些慰藉的是,陈大山和小翠夫妻俩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二人看向她的眼神之中,更多的都是担忧。
这让她微微一笑。
自己在这世上,总归还是多了两个牵挂。
她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虎妖。
虎妖打了个哆嗦,它意识到了公孙水荷的可怕。
在它的感知之中,公孙水荷绝对是它无法战胜的存在。
所以它毫不犹豫,直接就跑。
妖兽便是如此,直截了当,怎么想,便怎么做,服从于生物的本能。
“孽畜,你还想要逃走吗?”
公孙水荷冷笑一声,并指为剑,划出一道青光。
嗤啦!
青光如同最锋锐的剑,直接贯穿了虎妖的身躯,将它一分为二,死的不能再死。
见到这一幕,村民们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个丑姑娘,居然如此强大吗?
公孙水荷看了陈大山和小翠一眼,随后身形一闪,消失了在半空之中。
但是她最后留下的话语,却以传音的形式,传到了陈大山的耳朵里。
“陈大哥,我要离去了,这头虎妖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取其虎血,虎骨,为小虎头增补身体,打牢根基,在他十二岁那年,我会再次前来,带小虎头去修行,当然,这个前提是你们愿意……”
公孙水荷没有多说什么。
刻意煽情是没有必要的,她和陈大山的情分仍然还在。
但是缘分,却只能到这里了。
但饶是如此,陈大山仍然眼含热泪。
呆呆地看着公孙水荷消失的方向。
片刻之后。
虎头山上,一个玩味的声音响起。
“怎么,不舍得了?”
萧韵秋抱着双臂,打量着眼前的公孙水荷。
“你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
相比于过去,公孙水荷的变化很大。
少了那一股仙门弟子自带的戾气,也没有了被仙门放弃之后的颓废之气。
整个人显得很平静,她的心境有了巨大的进步,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若是让熟悉的人看她,定然会觉得陌生。
现在的公孙水荷实在是太不一样了,里里外外,都不一样。
“这些天平静的日子,让我头一次找到了生活的本质,但那并不属于我,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公孙水荷淡淡说道。
她面对萧韵秋之时,不卑不亢,少了过去的恐惧情绪。
就好像现在,
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挂怀了一般。
“话为何这么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生活不属于你?”
萧韵秋询问。
“很简单,因为你。”
公孙水荷冷笑一声,看着萧韵秋说道:
“你刻意把我从李易那里带走,先是折磨我,让我心中充满仇恨,无时无刻不渴望被仙门拯救,然后又放我回仙门,遭受抛弃,万念俱灰,最后,又处心积虑地把我放在这里,让我过上了一段平凡的生活,让我和平凡的人,有了瓜葛……”
“你做了这么多,你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肯定是打算要利用我的!所以我留在这里,你又怎么会答应?”
公孙水荷说得有道理。
因为确实是萧韵秋打破了她的宁静生活。
她突如其来的传音,让公孙水荷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以至于现在看到萧韵秋的时候,她心中甚至还有一些火气。
若不是她,自己几乎完全沉浸在这种生活之中了。
萧韵秋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笑容愈发的灿烂。
“没想到啊,过去将凡人视为蝼蚁和野草的仙门弟子,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离开凡人而愤怒。”
“但你这番话嘛,说得对也不对,确实,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也有想要利用你的意思,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真的有那么恶毒。”
“主动权仍然在你手里,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可以选择,继续回归到自己平静的生活里去,我会亲自出手,将村民们的记忆都删除,他们不会知道你是修行者,你可以一直这么平凡。”
公孙水荷浑身一震。
她抬起头看向萧韵秋。
惊讶地发现,萧韵秋竟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似乎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
萧韵秋做了这么多,难道到了最后关头,还会放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