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修为。
天资。
名声。
甚至连知晓如此行径,会背上背信弃义之名,受到世人唾骂,从无上的天才,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亦然不以为意。
白奕煌想要的,只不过一个婴浅罢了。
可婴浅,却当着他的面,握住了另一个人的手。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白奕煌宁愿付出一切。
也想留她在身边。
但这一次。
婴浅却是主动离开了他。
秘境随着白奕煌的心绪,掀起阵阵动荡。
各种轰鸣和尖叫,不时传入耳中。
要是再拖延下去。
就真的走不出这里了。
“该走了。”
临渊正了面色,握了婴浅的手,向后退两步,身形一闪,便带她离开了秘境。
白奕煌正要追去。
但脚步才刚一迈开,突有一阵剧痛自心口传来。
他干咳一声。
抹掉唇角的血色,阴鸷的眼扫过空无一人的角落,寒声道:
“连你,也要阻我?!”
“不。”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绮罗仙瞪大了眼,一脸惊讶的看着飘在半空当中的白发老者。
她不知晓这人是谁。
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这道声音。
不正是之前凭空出现在脑海当中,那位留下这处秘境的主人!
“你还未彻底接受我的传承,此时离去,不仅功亏一篑,还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那又如何?”
白奕煌嗤笑一声。
眼中的血色几要浓成实质。
他再次上前,拼着心口传来的剧痛,也想要向着婴浅追去。
他会需要什么怜悯?
别开玩笑了!
他会亲手杀了那个魔族。
然后...
将婴浅抓回来!
“痴儿!痴儿啊!”
老者垂眸望着白奕煌,低低叹息了一声。
“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合格的继承者,竟是一个为了女人不要命的...”
眼看着白奕煌就要离去。
老者只能大手一挥,困住他的动作,又在白奕煌反抗之前,送了一道灵力进他眉心,让他暂时昏睡。
“如此出众的天赋,又是我的继承者,却被小小的儿女私情困住,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老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偏偏又别无它法。
其他的仙门世家的弟子,也有些天分不差,怎奈白奕煌实在太过出色。
他一出现。
便如皓月凌空。
遮蔽了所有的星光。
让那些所谓的天才修士,都成了地上的爬虫。
“前辈...”
绮罗仙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向前一步,跪倒在地,颤声道:
“您..您就是这个秘境的主人?”
“我的本尊早已陨落,所留在这里的,只过是一道神魂而已。”
老者瞥了绮罗仙一眼,冷哼一声,道:
“天资勉强算是中上等,却只有这点可怜的修为,当真是懒惰至极!毫无出息!”
绮罗仙一愣。
今个发生的乱事大多。
被劈头盖脸的羞辱了一顿,她竟也没觉有多少羞愧,只抿紧了唇,喏喏的应了一声。
她爬到白奕煌的身旁,指尖触上他的面颊,美眸当中,有泪缓缓滚落。
“奕煌,你为何不信我?那婴浅是一个骗子,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对她那么好!”
绮罗仙满面凄楚。
心中又怒又哀,却唯独少了对白奕煌的恨。
她知晓的。
白奕煌并非想要放弃她。
只不过,是被婴浅蛊惑了而已。
“修仙之人,本就应该断情绝爱,浪费心力在一个女人身上,岂不可惜了天资?”
老者叹息一声,又道:
“我已等待多年,灵力早已枯竭,再拖延不住。你这姑娘,等白奕煌醒来,将这一丸丹药,交予给他。”
一卷清风挟裹着玉瓶,送到了绮罗仙面前。
她伸手接过,问:
“前辈,这是...”
“大爱丹。”老者的身形越发虚幻,声音也变得缥缈清淡,“断情绝爱,方可大爱无疆,你将这丹药交给他,让他自己选择吧...”
话音还未落。
老者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
绮罗仙攥紧了玉瓶,瞪着眼睛左右张望了一圈,试探性的问:
“前辈?前辈您还在吗?”
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声音出来回应。
那守在秘境中的神魂,似乎真的彻底消失了。
绮罗仙缓缓低下头。
看了一眼被捏在掌心的玉瓶。
若是那老者没有说谎,那这里面,放着的便是断情绝爱的丹药。
意思就是...
只要给白奕煌服下,他就会彻底忘掉婴浅。
绮罗仙不由有些心动。
她仍然坚信,白奕煌之所以对婴浅这般在意,只因她那狐媚子的本事而已。
而婴浅,对待白奕煌,亦是没有几分真心。
她只是一个骗子。
若是能忘了她。
对白奕煌来说,自是一件大好事。
且最重要的...
绮罗仙咬紧了下唇,眼中有晦暗不明的幽光闪过。
等白奕煌忘记婴浅后,她就又是他,唯一在意的人了。
心口在一瞬间变得无比躁动。
绮罗仙打了个寒颤。
她咬着牙,到底是拧开了瓶塞。
一阵淡淡的药香传入呼吸。
如冰玉一般的雪白丹药,被倒在了掌心。
绮罗仙没有任何犹豫,将丹药送进了白奕煌的口中。
狂躁不止的心跳,在一瞬间归为了平静。
她长出了口气。
垂眸望向白奕煌的眼中,尽是缱绻的爱意。
她这是在帮白奕煌。
摆脱掉婴浅,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整个仙门世家中,谁人不知晓,她绮罗仙,才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在白奕煌身边的女人。
“奕煌,不要恨我。”
绮罗仙趴在白奕煌的肩头,喃喃道:
“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你知道的,我是绝不会害...”
“什么我们?”
少年低沉的声响,忽然现在耳畔。
绮罗仙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正对着白奕煌蕴着冰霜的眼。
“你...”
她满心忐忑,也不知晓那大爱丹,究竟有没有效用。
“怎么?”
白奕煌起了身,抚平袖口的褶皱,对着白袍沾上的点点血污,显得很是不虞。
他神情如常。
眉眼之间又恢复了熟悉的冷淡。
绮罗仙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着问:
“师弟,你可还记着,你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那老头子阻止我追杀魔族。”白奕煌冷哼一声,道:“若有下次,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那个...”绮罗仙压低了声响,瞄着他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婴浅呢?”
“什么婴浅?”
白奕煌皱了眉,不知为何,当绮罗仙一提起这两个字,他的心口竟泛起了丝丝的不适。
“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绮罗仙大喜。
连忙挽了白奕煌的手臂,笑语晏晏地道:
“我们回家吧,奕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