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离别终于到来。
李珏遥遥的向站外的人挥舞着手臂,翠兰提着大包不停的抹着眼泪。即使儿子告诉她,是要带她回到父亲身边,翠兰心里却刀剜一样的难受,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半辈子的的地方了。
翠兰不觉有些后悔,当初在村中唯一能带给她温情的就是香芬,她却因一时意气用事,非要拘着小球不让他挨珊悦的边儿,生生的惹恼了自己的好姐妹。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那种恨不得掏出心来的好,让翠兰忽然觉得有些吃醋,抑或是深深的妒忌,她不想把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儿子让给一个外姓的女人。
多年的形单影只,翠兰早已把儿子视为丈夫的“替身”,把一辈子的指望全都依靠在这个出色的儿子身上,她觉得世界上无论多么好的女子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她那压抑苦闷的心,终于在儿子受伤之后彻底的爆发出来。她听说儿子是为了救珊悦才被凶手刺伤,那一瞬间她恨不得代替儿子受了那伤,恨不得扬起巴掌狠狠的抽在珊悦的脸上。
但她不能,她只能凭借自己做母亲的权利,生生的要把两人里间开来,她只想自己守着儿子,直到她死去。
李珏上了车,将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呆呆的看着窗外不说话。少年理的短发让他看起来精神干练,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邻座的两个女孩儿看见这么一个俊俏高挺的男孩。不由得一边偷看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李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发型、白衬衫,包括阳光下美丽的雌雄莫辩的凤眸都被对面两个女生谈论了个遍。
其中一个女生实在忍不住了。笑着问了一句:“同学,你也是去上大学的吗?”
李珏愣了一愣,方知她们是在和自己说话,忙回道:“不,我们是要去探亲。”
两个女生略有些失望,却仍兴致勃勃的搭着话,“你是哪个学校的。上几年级了?”
李珏心里有事,并不太想和她们说话。只淡淡的回道:“我开学应是高中了。”
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让两个女生又多了一分征服的欲*望,其中一个女生大胆的打趣道:“小弟这么俊,有没有女朋友啊?”
李珏还未回答,刚刚去了洗手间的翠兰走了回来。闻此话语免不得黑了脸,嘴里便不客气起来,“我们又不认识你们,问那么多做什么?”
两个女生被噎的一愣,脸上浮现了几分羞窘薄怒,朝翠兰冷哼一声,自顾自的聊天去了。
李珏哭笑不得的拉了翠兰坐下,嘴里劝道:“娘,人家就是随便和我聊几句。你不用那么在意的。”
翠兰厌恶的瞪了那俩女生一眼,小声道:“你还小呢,不知道这外面的世道多险恶。要是她们两个是人贩子呢?可不能让她们打上你的主意。”
李珏苦笑不得,只敷衍的嗯了两句,闭上眼睛不说话了。翠兰心里郁郁的叹了口气,儿子愈来愈大,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了,翠兰的心中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却不知。李珏除了不舍珊悦等人,心里还一直压着一件大事。李立青并不知道翠兰也跟着一起来台湾了。所以当初他只给了一份路费,翠兰那一份路费是李珏自己的私房钱。
他不知道如何提起这件事,生怕再往脆弱的母亲心头,再插上重重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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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悦这日并没有上学,高三的学习虽然紧张,但她并不想为此熬坏了身子,听说省城举办了一次剪纸大赛,便千方百计的寻出理由来请了假过去。
这次剪纸比赛是由省教育局举办的,应和国家的号召,发展传统艺术。参赛者的年龄和身份不限,由一轮初试后再进行决选。
参加比赛的工具是自己准备的,纸张由主办方准备。珊悦选了又选,带了一道大小不等足有三把剪刀。
一把为长剪,也叫大剪,是用来剪厚纸和纸板用的;一把中等的小剪,剪些图案纸边也足够了;最小的那只剪刀只有饺子大小,是用来掏眼儿的,用的时候两个指头捏着,方便又灵活。
刻刀足足带了十把,这些大小不同的刻刀可以配合着不同的剪刀来使用,是剪刻图样必不可少的工具。
除此之外,珊悦还带了一块磨刀石。这块石头是李珏在大兀山给珊悦捡回来的。大兀山上的石头都是一条条一块块的,随便抠一块回去就是好磨石。
大兀山的石头是上等石,发软发细,磨起刀来不起沫,还发生“沙沙”的走刀声。用这种石头来磨剪刀和刻刀,爽利透溜,十分顺手。
剪纸的第一道工序是选纸。珊悦自己曾经尝试过的剪纸料子除了纸之外,还有树皮、兽皮、树叶、布绢等。
不同的材料适合剪不同的东西,有一种鱼皮画就是某一少数民族的特色剪纸。
珊悦见发上来的纸张是普通的宣纸和几张点彩宣纸,也就是染色宣纸。色彩缤纷各异,一人可选取五张来用。
见场上来的不少年龄各异、身份各异的选手,有的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有的年仅古稀的老汉,还有几个与珊悦年龄相仿的学生。
那农村妇女带了一把磨的光闪闪的小剪刀,拿起宣纸来就开始对折,看她描的花样是要剪窗户之类的图案。
那个抽着烟袋的老汉,居然在场点燃了烟袋,用呛人的烟雾来制作熏画剪纸。
两个学生被这些奇奇怪怪的选手惊的目瞪口呆,手里拿着一把商店里常卖的张小泉剪刀,居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珊悦摇摇头,躲到离那老汉最远的角落里,施施然的端坐在那里,取出一只削好的炭笔,细细勾勒着自己头脑中映射的剪纸图样。
初试的人多,所以笔试的应该是选手剪纸的速度,和在速度之下显现的熟练技巧。
这对于那两个长年累月剪纸的妇女和老汉极为有利,但年轻学生的作品说不定比他们的新颖,更能吸引评委的眼球。
珊悦迅速的选定了题材,在纸上勾勒中彩蝶戏牡丹的图样。选了艳丽的深红色作为牡丹底色,蝴蝶为绿底,翅膀上的花纹则拟用了青色的藤蔓样式,红花绿蝶,交相辉映。
线条流畅自然,剪纸构图新颖别致,色彩搭配更是艳丽生动,珊悦自信满满的将作品站在了一张纸板上,抬头看向他人的作品。
那农村妇女模样的选手果然剪出了一幅窗花,菱形格子里,两只活灵活现的喜鹊飞舞在花丛中,鲜亮的红色正能体现窗花的喜气洋洋。
那老汉居然用烟熏法勾勒出一幅乡土人家的图案,翠烟袅袅,墨墙黑竹,小桥流水,倒也有几分意趣。
可怜了那两个学生模样的选手,一个不小心剪断了线条,大呼小叫恨不得哭出来;另一个则手艺平平,只剪了个简单的福字。
其他选手并没其他的亮点,不再赘述。
珊悦看了一周,独独盯上了一个身材矮小略有些佝偻的小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头发花白,居然还裹着小脚,可见岁数已经很大了。
她瘪着没牙的老嘴,花白稀疏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小揪,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黑布衫,眼睛有点老花,把剪纸递出老远去。
这老太太貌不惊人,居然连样子都不画,直接拿起剪子就剪,那把锈着铁锈的剪刀只有剪刀的部分被磨的发亮,在那老太太苍老的起满老人斑的手上,好似神兵利器一般用的风生水起。
剪掉的废纸一点点的掉在地上,图案也渐渐成型,她居然剪出一只调皮可爱的小狐狸,小狐狸甩着大尾巴抱住一串鲜亮亮的绿葡萄。
“真是太有童趣了!”珊悦忍不住在心里尖叫着叫好,那简简单单的一副作品,但凭心中的画面信手剪出,既显示了制作者手艺的高超,内容又生动有趣,暗和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俗语。
珊悦忍不住偷瞄这位老太太的名字,心想比赛结束后一定要缠着她多问些剪纸心得,这样的民间老艺人可不多见了。
比赛结果要到后天才出来,珊悦不急着走,只想着一会儿怎么和老太太搭话。
那老太太颠着小脚倒也走的飞快,只见她在比赛的教室里搜寻了一番,将一些还未剪坏的剩纸捡了起来,飞快的塞进自己带着的布口袋里。
“这老人精!”珊悦忍住笑意,看那老太太狡黠的老眼四处撒摸着,有心吓她一吓。
“你在干啥?”珊悦一下子从后门蹦出来,吓的老太太小脚一跳,“我,我在帮忙收拾屋子。”老太太被当场抓包,吞吞吐吐的辩解着。
珊悦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逗您老呢!这纸您捡回去也只能剪小图了,您跟我说说你的剪纸心得,我送您老一沓彩纸,怎么样?”
老太太的眼睛一亮,随即便道:“你这娃娃休要哄我,那纸贵的很,你哪来的钱?”
珊悦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对着老太太轻轻挥舞了一下,老太太顿时喜的张开没牙的老嘴笑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东西,主动拽了珊悦的手道:“快,快,咱们买纸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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