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烟毫不掩饰自己对萧驰的不满,他大大方方鄙夷道:如若没有今日之事,你平白无故求到我的面前,我自然是不愿意理会的。毕竟我这人可记仇了,你前些时日说的话,我可记得一清二楚。但而今这三元道人的命,我是要定了。
像三元道人这种噬他人骨髓而生的寄生虫,还敢染指那些鲜嫩活泼的小生命,看她把他的骨头都敲烂!
楚寒烟眸中含着怒意,似两把灼灼燃烧的火焰般,瞧得萧驰微微一愣。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楚寒烟极为耀眼。
萧驰移开目光,轻笑道:那真是,多谢。
楚寒烟摆手,冷淡又直接:大可不必,我此举并非为了你,也并非为了萧家。
萧驰被噎了一下,硌得慌。
他算是看清楚了,楚寒烟这个女人就是个爱恨分明、嫉恶如仇的,她活得十分潇洒,所以从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想法,故而燕京城中才会流言蜚语四起。
萧驰轻咳一声道:本统领自然知晓,但哪怕如此也还是要谢的。
楚寒并未多言,和萧驰约定好碰面的地点和时间后就把人打发走了,让萧驰第一次产生了原来自己并不受欢迎的感觉。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恨得牙痒又万般无奈啊。
是夜,楚寒烟换上男装,拎着药箱如约来到了萧府,萧驰久候多时,看到楚寒烟后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没有寒暄和废话,飞快抵达了萧老夫人的院子,果然听到了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仔细听去,老夫人竟是在唱曲?
相见稀,喜相见,相见还相远
那哀婉的音调,略显沧桑和刺耳的音色,在浓浓的夜色里格外渗人。
就仿佛是死不瞑目的恶鬼,正通过他人的身体发出最后的嘶吼。
萧驰刚想安慰楚寒烟让她别怕,她却已经果断推门走了进去,胆色显然比他还大。
昏黄的灯火中,老夫人脸上涂着花花绿绿的颜料,活脱脱如同厉鬼上身了般,哪怕已经看了很多次,萧驰依旧是心有余悸。
楚寒烟两步走到老夫人身边,轻轻在她穴位上一点,她便翻着白眼软软倒了下去。
祖母!
萧驰大惊,刚想上前就被楚寒烟挥到了一旁。
别添乱。
楚寒烟抱起老夫人放在床榻上,又细细给老夫人把脉,眉心越蹙越紧,脸色越来越沉。
萧驰静静站在她的身后,想问又不敢问,神情复杂得很。
许久后楚寒烟放开老夫人,在房中四处寻找起来,最终,楚寒烟的目光锁定了那景泰蓝掐丝鎏金香炉中。
此时炉中已无熏香,楚寒烟轻轻捻起烟灰在鼻尖嗅了嗅,嘴角凝出一抹冷笑:果不其然。
萧驰一愣:什么?
楚寒烟道:这是一种西域奇花,名为幻海棠,因为清新怡人、芬芳扑鼻所以常被富贵人家拿去制香。此花对普通人无害,甚至还有提神醒脑的效果。但与此同时,此花对多思忧虑、心肠郁结之人而言,却是致命的毒药,用久了,就是而今老太太这般模样。另,此香并非毒物,一般大夫根本看不出来,你也莫要怀疑大夫们。
萧驰早已脸色剧变!
他死死盯着那香炉,眼底似有海浪在翻滚,许久后一字一顿道:王妃有几成把握可医好我祖母?
楚寒烟拍拍手道:只要停用此香,再加以针灸和药物调理,老夫人癔症的状况立即就能好转。只一点,从老夫人的病情来看,这香起码用了五年。所以香气已根深蒂固、深入骨髓,对老夫人的身体影响也级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断香之后,老夫人的身体便会每况愈下。
萧驰的心随着楚寒烟的话起起落落,最后又啪嗒一声摔了个稀巴烂。
她牙关紧咬,深深忍下满腔的愤怒,艰难对楚寒烟道:那就有劳王妃了。
嗯。
楚寒烟开了方子给萧驰,吩咐他务必遵守医嘱照顾老夫人,随即又给老夫人施针,确保她呼吸平顺之后便起身告辞。
剩下的事情她不便插手,是该由萧驰自己处理。
突然想起什么,楚寒烟在萧府门口对萧驰道:如若可以,还请萧统领帮一帮那个孩子。
萧驰蹙眉:谁?
三元道人的徒弟。
想起那浑身是伤的孩子,萧驰便如同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你放心,我会的。
嗯,三元道人很快就会出手了,你自己做好准备。
好。萧驰颔首,又看了看天色,我送王妃回府?
不必!
楚寒烟一口回绝,运起内力宛若惊鸿游龙般翩然而去。
真真潇洒,毫不拖泥带水。
萧驰看罢,眼中溢出了淡淡的笑来。
难怪摄政王能不计较楚寒烟寡妇的身份破例娶她为妃,她可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女子。
楚寒烟翻墙回了摄政王府,刚准备蹑手蹑脚进房睡觉呢,突然一阵破空之声袭向她,她一个转身躲过进攻,瞬间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男人死死扣着她的腰肢,带着温怒的声音冷冷响起:王妃当真好兴致啊,这个时辰回府何不待到天明?
楚寒烟拍拍扣着她纤腰的手,撇嘴道:本小姐兴致好不好好像没必要对王爷汇报吧?
凤无眠被顶得无话可说,恨不得低头狠狠吻住她这张恼人的嘴,让她除了吞咽他的气息外,再也说不出气人的话来。
这里到底是摄政王府,你到底也是摄政王的王妃,本王为何不能知道?
楚寒烟一愣,突然用力从凤无眠的怀中挣脱,目光凛凛审视眼前的男人。
王爷你这是何意?为何这么在意我?你可有所图谋?
楚寒烟的眸光锐利又冰寒,仿佛能把他的心都剖开般,让他无处可逃,更好似一盆冷水,狠狠浇熄了凤无眠的怒火,让冷意蔓延到他的骨髓和灵魂深处。
何意?
对
他到是何意?
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楚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