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霜神情明显不对,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呆在原地不知回神。
裴祈走出几步,拧眉看她一眼,破天荒地拉起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温和又宽厚,纪霜却觉得堪比如来佛主的五指山,她这样的小妖小怪如何逃脱?
而路怀安则是惊讶又愤怒。
他是真不知裴川还有这层身份。
一来,他对裴家并不了解,二来,他和裴川之间习惯了用英文名称呼对方,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过。
刚刚那场景看下来,合着,都是明白人,就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叉!
路怀安忍不住地压着嗓音质问裴川,“你和裴祈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川很奇怪地看他,“你也没问我呀。”
“你!”
路怀安眼里含着惊愤,裴川忙好言好语:“我也才知道不久,但这有什么关系吗?他们是离婚还是夫妻,和我们的合作没有冲突吧?”
裴家的恩恩怨怨,路怀安更不知。
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
裴川笑起来:“你该不会在用什么阴谋论想我吧?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苏闵婕吧,难不成你以为,我敢在她面前耍什么花招?”
苏闵婕的背调能力,路怀安是领教过的。
他曾在她办公室看到过一眼关于某个合作对象的,就朋友这一项,便细致精准到五个人的关系。
他大着胆子问为什么?
苏闵婕勾唇一笑,说:“六度分隔理论,没听说过吗?”
他后来专门去查过,那是某位心理学教授提出的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五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能用这种方式去排查一个人的社交网,苏闵婕确实不像是个会轻易上当的人。
可路怀安仍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只觉眼前这个魅力无限的女人,仿佛天上月,离他越来越远了。
另一边,苏闵婕见裴祈和纪霜手拉手的离开,只轻微的勾了下唇。
陆渟骁扬唇,饶有兴致道:“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在苏总面前,我可以随便出卖兄弟。”
苏闵婕莞尔,“那我就不客气了……敢问陆总,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家安安名分?”
陆渟骁张了张嘴,无声失笑。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就是啊!
“那个……我得先走了。”
男人落荒而逃,苏闵婕美眸微眯,心里关于裴祈动机的猜测被坐实,多少还是有些波动的。
不过,毫无意义,不是吗?
“抱歉苏总……”裴川走来,主动道:“之前没专门介绍我与裴家的关系,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并非有意隐瞒。”
“确实没必要。”
苏闵婕口吻温淡,“裴先生早些休息,明天我会安排车来接你们。”
说完,她和周子澜进电梯往下去停车场。
裴川与路怀安就住楼上。
等电梯时,见好友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裴川不由失笑:“这可不像你呀,至于吗?”
路怀安不理他。
裴川又说:“男人与男人之间,比的是身家,女人与女人之间,比的是身价。我要是你,有这患得患失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抓住这两者之间微妙的联系。”
身家与身价?
路怀安不懂。
裴川咧嘴笑开:“我的傻兄弟啊,你这就叫身在金窝,却不拿自己当凤凰,非要去拼公鸡中的战斗机!”
“你想让我拿路家与苏家的关系做文章?”路怀安俊朗的眉紧皱在一起。
裴川却不再说了,只是意味深长道:“聪明的女人看利,漂亮的女人重情,聪明又漂亮的女人,会在两者之间寻一个平衡,你自己慢慢想吧。”
路怀安脑子一团乱,什么也想不了。
倒是警惕地望着裴川:“你怎么突然会懂这么多?”
“书上看的。”裴川说。
“什么书?”
“识女术。”
路怀安嗤了声。
裴川朝他一笑,眸中迷雾更深道:“等你在女人身上多吃几次亏,自然就懂了。”
……
纪霜被裴祈一路牵着下到底层停车场,心情从最初的跌宕起伏慢慢到涟漪微微。
这是种极其微妙的感受,她用毕业所学也解释不了。
裴家的恩恩怨怨她知道个大概。
裴川出国多年突然回来,而裴祈选择在这个时候拉她进来,用意太明显了。
他这是要让她替苏闵婕挡祸啊!
即便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也谨慎如此,还真特么是离出真爱来了!
按理说,纪霜应该愤怒,事实上她也确实很愤怒。
但裴祈始终沉默着,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没给她表露情绪的机会。
他这么一沉默,就如夜色来临,将纪霜包裹其中,好奇,不解,敬畏,深入的愿望以及被克制的造次之心,神奇的令女人心旷神怡。
那些愤怒,嫉妒,不安,在短短一两分钟间,也跟着神奇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泥泞。
出了电梯,裴祈猝不及防地松手,并低眸望她一眼。
见女人满眼含春,脸颊绯红,他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唇。
似嘲似讽也不解。
摸出支烟点上,裴祈很直接:“怕吗?”
纪霜装傻:“怕什么?”
裴祈吐出烟圈,只笑不语。
纪霜顶不住他这样,抿一下唇角,“帮人帮到底,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退缩。”
“不装了?”
裴祈非要把话说白,就很烦人。
纪霜强忍着尴尬,平和道:“裴二爷在位时,和纪家关系不错,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就算有胆,也得掂量掂量。所以,我对你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裴祈勾唇,“纪老师聪明起来,也挺可爱。”
现在纪家是一锅乱粥,不足为惧,但纪夫人柳茹那边就有意思了。
几个哥哥全是狠角色,不然,纪夫人凭什么拿捏整个纪家这么多年?
但裴祈向来不屑搞阴谋那一套,坏也要坏得明明白白。
烟雾缭绕中,他干脆道:“最多一年,无论结果如何,我放你自由。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你现在就可以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