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一听,目中俨然是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闪过,随即却又镇定下来。
这意味着,策反殷通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韩谈这狗东西,都已经从蜀地回来了,竟然还不来见朕?”
嬴胡亥随口笑着说道。
那走进来呈上令书的锦衣卫闻言,立刻低头道:“属下听说,是六部那边,迫切的想要知道蜀地现在的具体情况如何,这才把厂公给留了下来的。”
“行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嬴胡亥把令书打开,脸上带着很舒服的笑容说道:
“再有三天时间,也就要回去了,这一次皇族考试,准备的如何了?”
这话,当然不是和眼前这个呈上令书的锦衣卫说道。
这是问李由的。
李由拱手道:“陛下放心,一共准备了两分,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去吧淳于越叫来!”
嬴胡亥看了一眼令书,确定周青臣、安其生、韩谈三人确实是真的回到了咸阳城以后,就把令书放了下来。
李由拱手退了出去,不多时候,一个浑身都被黑袍包裹的人,便直接来见皇帝。
这个人,就是淳于越。
淳于越小心翼翼的跪在皇帝身前,行叩拜大礼:“臣,淳于越,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吧!”嬴胡亥含笑着说道,随即看了一眼一边上的春梨。
春梨立刻示意淳于越入座,淳于越急忙拱手道:“拜谢吾皇!”
“朕让你准备的考卷,你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你自己看来,这考卷的难度如何?”
这才是嬴胡亥关系的事情。
淳于越立刻拱手说道:“启奏陛下,这几次我大秦科举考试的考卷,臣下都看过。
就难度来说,那这应该是和这几次科举考试的难度不相上下的。”
“那你也看过吏部尚书出的考卷了,你看难度如何?”
嬴胡亥又问道。
淳于越说道:“如果就难度来说的话,臣下出的题目,更加接近正常科考试的难度。
但是,礼部尚书出的题目,相对来说,似乎是有些简单的。”
“考卷何在?”嬴胡亥问道。
一边上的李由赶紧呈上一份考卷来。
这考卷的正面,写的是淳于越出的题目,反面写的是礼部尚书写的题目。
嬴胡亥稍微看了看,暗自觉得这还真的是啊……
看这样子,礼部尚书冯去疾那边,单纯的认为和自己考核皇族,只是想走一个过程而已,才会弄成这样子的。
淳于越这边就不一样了,自己悄悄地让他来到栎阳城出题。
其目的就是为了考校一下这些皇族的真实水平如何。
而且,更加重要的一层意思,在于考校一下这些皇族,是不是会和礼部尚书冯去疾,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比如说,泄露考题!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皇族,如果真的瞧瞧找到冯去疾,泄露考题的事情,却还真的极有可能发生的。
“着冯去疾修改一下考题,按照六部科举的标准来做。”嬴胡亥转手把考题丢尽了火炉里边,眉头微微一皱的说道。
李由立刻拱手退了下去。
淳于越这边,则拱手说道:“陛下,大秦学宫那边,学术气氛目前极好。”
“朕要的就是这个。”嬴胡亥含笑道:“爱卿这段时间,一人主持大秦学宫,也算是辛苦了。
你过来的时候,咸阳城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淳于越便拱手说道:“主要是为了大将军蒙恬强抢民女一事争论不休。
此其一也。
其二,便是为了汉国那些降臣如何安置的问题。
毕竟,我朝的官职就只有那么多,如果这些降臣都安排进入朝廷中枢的话。
那也就意味着有一个部分人,要丢掉现有的官职。”
嬴胡亥含笑道:“你倒是看得真切……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风向么?”
淳于越稍作沉思,随后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的说道:“还有一事,据说是朝廷上,分成了两党。
一党想要扶持李皇贵妃上位,成为皇后。
另外一党,则是保护当今皇后的。
只是,此事臣下也只是听到有这样的风声,而今陛下问道,臣下自然不敢不说。”
嬴胡亥眉头微皱:“你大致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的?”
“大致就在陛下攻占南郑的时候,朝廷之中,就出现了这样的风声。”
嬴胡亥想了想道:“此事不要外传,一切等到朕回到咸阳城再说。”
淳于越拱手道:“万岁,臣下有一言,恐怕会触怒万岁。”
“爱卿的单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嬴胡亥咧嘴笑道,一双眼睛也是上下打量般看着淳于越。
淳于越看到皇帝陛下这般模样,便知道是有意调笑自己,只能无奈的笑道:
“启奏陛下,臣想说的,便是而今栎阳城这个宗庙制度,其实是非常不合理的。”
“哦?”嬴胡亥立刻故作不解的问道:“爱卿为何这般说?这宗庙制度,也是我老秦人祖宗传下来的。
其目的,也在于帮助历代君王感念先祖创业之艰难。
更是可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便,聆听到老皇族们的治国理念,可是你说这个不合理……
未尝有些狂言了。”
淳于越听着皇帝这样说,额头上都不由得冒出冷汗来了,他面色有些发白,但却依旧坚持着拱手道:
“启奏陛下,臣下绝非是狂言,此办法确实是有其不妥当的地方。
试想一下,吾皇万岁征战在外,许久时间方才回到国中,朝廷之中,尚且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待着陛下去解决。
可是,陛下却在这个时候,因为祖宗制度,而不得不来这里静思己过。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朝廷上边,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不能得到解决?
黎民百姓,都在对陛下翘首以望的期盼着。
可是,陛下却不得不在这里呆上十天的时间,这才能回到咸阳去。
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制度。”
嬴胡亥闻言,稍作沉思的说道:“爱卿不可胡言乱语,这可是祖宗留下来的制度呢!
当然,朕这一次,就念在爱卿你也是为了我大秦昌盛的出发点身上,这才说出这样一番狂言来。
日后不得再言,可明白了。”
淳于越闻言,立刻拱手道:“万岁,非是臣下狂言,此制度确实是有损于朝廷,有伤于国家的!”
嬴胡亥面露不悦之色的挥挥手,低声叱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