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的磁力场被禁锢住,但离子场尚存。
于是她拼死一搏,将祭留军服的锁扣解开系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们两人背靠背,与此同时她正面对着呼啸而来的冰蛾群,凝蓄出花殇。
若水和笙息也同时调转了方向,与她同仇敌忾。
却没想到那冰蛾形成大翅膀后,只是利用翅膀挥动而成的涡流,将若水和笙息驱散开,并没有群攻。
在若水和笙息赶上来救急之前,那些冰蛾四散开来,似乎又毫无章法,但却目的性极强,直冲着她和祭留而来。
一只、两只…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冰蛾附在她的身上,却独独避开了她的脸。
最初她并没有任何感觉,直到有冰蛾落在她唯一裸露在外的手背皮肤上,她才感觉到冰蛾落下的地方好似被冰针刺了一下,刺破表皮的时候有轻微的痛感,再之后便是又麻又痒,然后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这时若水将伞缘旋开了一个弧度,贴着她和祭留铲了一圈,终于把附着在他们身上的冰蛾统统都铲掉了。
而笙息则是在密集的冰蛾群中上下左右横扫,打散了一批又一批想要进攻的冰蛾。花殇也配合笙息前后扫荡,暂时阻隔了冰蛾朝他们两人靠近。
当忘川腾出精力想要检查祭留是否也被冰蛾咬中时,她才发现那只被冰蛾叮过的左手已经紫青一片,表皮紧紧贴在骨头上,仿佛被吸干了血肉似的。
她这才真正意识到露离先前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顿时周身冷汗淋漓。
她甫一伸手,嘎巴嘎巴的骨节摩擦声清脆刺耳,似乎她稍微动作大一些,这只手就会罢工。
幸好右手和祭留的左手交握在一起,藏进了他的黑底银丝军服里。
这时她连忙用右手解开锁扣,将祭留转过来。
他垂着脑袋,微合双眼,露在外面的脸庞已然显出青紫的印记,应该也被冰蛾叮过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原本脸上流窜的柱星螅却好像销声匿迹了,就连一根红线都看不到了。
若水撑开了偌大的伞盖,将他们完全遮住。
可翡翠光影下,如刀光般冷酷的冰蛾层层叠叠,不死不休地撞上来。
忘川虽看不到笙息和花殇的战况如何,但她却能感觉到自身的离子场在以极快的速度削减。
而冰蛾群似乎很快找到了突破的方式,开始拧成了一股力量,集中攻击若水的同一伞面。
若水只能靠不断地飞旋,企图以这种改变位置的方式抵消冰蛾的集中火力。
但显然若水越来越吃力,而笙息和花殇也开始式微。
忘川用几乎废掉的左手揽住祭留的后勃颈,然后咬破了自己的右手腕,将血滴到他的嘴唇上。
然而血仅仅是滴在他的唇上,并没有顺着唇线流进他的嘴里。
忘川心急如焚地晃了晃他,“祭留,醒醒!”
以前总是他在危难的时候唤醒她,这次轮到她了,原来这感觉比等死更不好受。
若水伞外皆是噼里啪啦的攻击声,越来越强,越来越密集。
花殇的离子凝聚力则是越来越弱,越来越稀疏。
忘川万念俱灰地看着紧紧抿着嘴唇的祭留,摸了摸粘附在手上的中微子,磁力场仍是被禁锢的状态。
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有死路一条了。
事到如今,她只有一件事未了,便是答应露离要救他出来。
她从不食言而肥,但现在就连告诉他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在来银夏前,让她和祭留死在一起,恐怕她求之不得,毕竟生死对她来说,早已毫无意义。
可现在祭留就在她的眼前,她却没那么坦然地面对死了。
似乎答应露离的事情,已经取代了其他所有事情,成为她活下去的目的了。
嘶…
若水终于不堪重负,被冰蛾利刃般的翅膀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再无法抵御。
而笙息被无数只冰蛾团团围住,像是爬满银屑动弹不得的旧刀。
花殇已然从最高阶的形态裂解为一把可怜的小匕首,仍在战斗。
可惜若水这层保护、伞一旦出现了漏洞,那群冰蛾则蜂拥而上。
忘川第一反应则是将祭留的脑袋摁进了自己的怀里,她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多的遮挡住他,充当被冰蛾攻击的靶子。
不消片刻,她的胳膊、后背、双腿上都爬满了冰蛾。
只不过她身上的黑底银丝军服为久流特质的军服,材料特殊,那些小冰蛾暂时还未能钻透她的军服,叮到她的皮肉。
可若水都能被攻破,咬烂她的军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这时,忘川忽然感觉到胸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刚想低头检查,还以为是有冰蛾钻了空子。
忽然听到一声异样的狰狞,“嗯…我想…”竟是祭留的声音。
紧接着,胸口处的疼痛蔓延开来。
祭留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强硬地梗着脖子,挣脱了她的束缚,将头埋在她的颈侧又狠狠地咬了一口,似乎嫌刚才咬她的地方吸血吸的不痛快。
这一次他咬在了以往常咬的地方,很快鲜血如注奔涌而出。
与此同时,冰蛾似乎也闻到了血腥气,纷纷从她的肩上往上爬。
忘川忍着双重的痛,伸出双手护在祭留的脸庞,以免他在解柱星螅毒素的时候被冰蛾再叮了脸。
她想:就这样还清了他,死在这里,让一切都结束了吧。
前尘往事,种种磨难,她不想忆起,也不想追究。
倘若有另外的亚时空,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情愿不再做人。
最初军服被咬破的地方是后背正中心,紧接着是她的小腿上,再然后便是侧腰处…
到后来她感觉到浑身都被冰针刺过,麻麻痒痒的。
而颈侧被祭留咬住用力吸吮的地方,则已经疼得麻木了。
忘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开始变轻了,在空气流波的托举下,若不是有祭留扒在她身上,她似乎随时都会飘走。
她的意识也在变得似有似无,仿佛大脑被渐渐抽干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