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争和邵天羽还好,虽然他们心里生气,但却没有一点泄气的意思,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谁都可以退缩,唯独他们不可以,哪怕心里有再不好的预想,他们都只能自己忍着。
但城中的一些副将却不免有些跟不上,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但是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打不起精神来,想要上去捶他们一顿。
就连王忠,此刻也早就没有了前段时间的精神,整天沉着脸,一副低气压的样子。
“王妃,难道我们真的就没有希望了么?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等敌人来攻,我们自己就散了……”
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粮草充足,草药完善,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再好的草药,吃的再饱,受伤的伤员可能马上就回到战场么?
虽然前几天因为慕朝烟的风筝抵挡了一段时间,可敌人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利用那些中了毒的人,拼命地想要爬上城墙,甚至不惜以死亡为代价,也要拉着他们的人一起入地狱。
这种作战手法不可谓不残忍,简直把人命利用到了极致,王忠不想泄气,可他却找不到任何给自己打气的借口。
哪怕是骗骗他也好,让他恢复点儿信心。
可是,他连骗自己的一个理由都找不到,说东华帝实际派兵了?还是说墨玄珲实际很安全?
可是现在全城谣言四起,他就算真的想骗自己,周围的人也会时刻提醒着他,这是谎言。
“王妃,要不然就派人保护着你,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说到这里,王忠的眼睛忍不住有些发红。
虽然心里再怎么难受,可他也是男人,是军人,没有临场脱逃的理由。
他跟任争和邵天羽不一样,没有什么阴谋阳谋,而是单纯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说让慕朝烟走,也是真心实意。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作为阎炎王妃来说,慕朝烟做的已经够多了。
如果换成帝都城内其他的大家小姐,别说现在离开,恐怕当初来都不会来,就算被人哄骗的来了,估计一天也待不上,就会走。
作为炎王妃,慕朝烟能在这里守着这么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个时候走,不会有人再说她什么。
况且现在城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不差再加这一条,更何况私心里,他也的确希望慕朝烟能够安全。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慕朝烟知道,王忠这次其实是寒心了。
作为军人他有战死沙场的觉悟,他不怕死,可是如果他们的拼命换来的是一国之军的无视,甚至是冷漠,甚至是已经做好了牺牲他的打算,理由还是因为这一国之主的自身猜忌,牺牲他们牺牲的毫无意义,这让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哪怕他们的死亡不会给后人留下姓名,但起码他们对得起自己这一身铁骨铮铮。
可现在这样的牺牲算什么?
真是死都不可能瞑目吧。
“究竟是谁说的,东华帝决定放弃你们,决定牺牲你们,你们就一定会牺牲的?有人说吗?”
慕朝烟没有立刻反驳王忠的话,反而开辟了一条新的思路。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你们真的就那么乖吗?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连抵抗都没有?就任由着敌人打上门,把你们全部砍杀吗?”
“啊?”
王忠没想到慕朝烟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有些发愣。
“你们到底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死亡不可怕,但起码要死的有些价值吧,就因为别人放弃了你们觉得你们没有用了,所以你们就连自己也放弃了自己?难道都不自我证明一下吗?”
慕朝烟越说越气,双手颤抖着狠狠的握成了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那些流言蜚语对他们的影响尚且如此,那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呢,又是何种的心境?
所有人都把对墨玄珲的担心写在脸上,唯独她这个明媒正娶,有着比所有人都还要正当的理由担心的人,却要把这一切压在心里,丝毫都不能表现出来。
“你说让我走,又让我走到哪去?我是炎王妃,有炎王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如果这座城守住了,我就在这座城里,等着我的丈夫凯旋,如果这座城守不住,本妃誓死与这里的将士共存亡。”
就在这满是伤兵的营地内,慕朝烟没有避讳任何人,无论是王忠的话还是她的话,都被人听了个清楚。
不是都说东华帝没派援兵么,是啊,就是没派,所以,你们都打算等死了?
不是都说墨玄珲凶多吉少么,那她就守在这里等。
“今天本妃就站在这里起誓,东华炎王一日未归,本妃就绝不离开,哪怕最后你们所有人都放弃抵抗,宁可在这里等着敌人拿着刀子来抹你们的脖子,本妃也一定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绝不服输!”
“绝不服输!”
“绝不服输!”
“绝不服输!”
看着突然振奋起来的士气,虽然都是一些伤员,可慕朝烟也清楚,她想要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上次的事情任争没有跟她解释,邵天羽后来也没有再说,可是城里那段时间把她捧得太高,捧到她想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都不行。
不过既然是为了振奋士气,算计什么的,这些都无所谓,如果真的有用,让她受点委屈都没问题,何况只是捧着她。
这些事很快就传遍了边城,似乎所有人都被慕朝烟突然之间打下了一针鸡血,就连那些女兵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乖乖的听从男人们的安排,躲在后方,做一些后方的杂活,反而渗透到了各处,跟男人们抢活干。
谁说女子不如男,他们王妃还是女人呢,这是何种的气魄,她们怎么就能输呢?
没援兵又怎么样?
他们又不指援兵活着,就不信了,没有人支援他们就非死不可,或者说,就算死,也绝不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