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雅轩内。
一身青衫的卫青阳迷离的眼神看着窗外沙沙作响的竹林,手上弹琴的动作不变,来来去去弹着那几首曲子,不知道弹了多少遍。
小青站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贵君,您知道吗?陛下将揽月阁赐给了上官贵君,那可是未来凤后居住的寝宫啊。
琴声一颤,跑了一个调。
而且今天晚上,陛下去了揽月阁。
琴声又是几个颤,跑了数个调子,甚至还有些杂乱无章。
小青仔细查看卫青阳的眼神,见他眼里,一片平静,只是手上弹的琴声,越来越乱。有些疑惑,什么感觉贵君自出了一次宫回来,整个人就变了呢,变得心浮气燥,变得更加冷漠,他都有些看不清自家贵君了。
卫青阳怔怔的看着窗外的竹林,手上的弹琴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大到小青都忍不住捂住耳朵,怪异的看着他。
最后琴声睁的一声,断裂。卫青阳才停止弹琴的节奏,眯着一双危险的眼睛看着揽月阁,嘴角冷冷一笑。
小青捂住嘴巴,他伺候贵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露过这么阴狠的眼神,贵君这是怎么了?
陛下,我卫青阳,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吗?一个挽容,一个段鸿羽,现在又一个上官浩,呵……
嘭的一声,将桌上的琴砸了下去,冷冷吐出一句,给我扔了。拂袖往内室而去。
小青傻眼……
第二日,金銮殿上。
顾轻寒身穿一袭龙袍,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高喊万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古公公拖长声音喊道。
臣有本要奏,陆心彤,贪脏枉法,强占农田,致使许多百姓,无辜饿死。此事,经查证,还有不少朝廷官员参与其中,请陛下恩准臣等继续审查。左相路逸轩上官前一步,奏道。
准了。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银尚书直接站出来,急忙道,陛下,陆尚书掌管着水利,建设,工匠,屯田,交通等等,所涉及范围广泛,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真的要查,只怕半个朝廷的人都会涉及到,这样严重影响到社稷安稳。
听到银尚书这句话,所有官员都细声讨论出来。
是啊,银尚书所言及是,这不仅涉及到朝廷里的官员,整个流国的官员都会被波及到,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陆尚书已伏首,此事当就此了结,万万不可再查下去啊。
臣以为银尚书所言及是,流国的官员如果皆被换了,那么我流国也就亡矣。
错了,臣赞同左相大人所言,难道就因为涉及的人太广,就任由她们继续犯法,为所欲为吗?
就是,就是,必须严惩,不能让犯罪之人为所欲为,我大流国,还是有国法的。
顾轻寒看着底下两派之人,僵持不下,皱了皱眉,对着帝师道,帝师大人,你怎么看?
帝师大人皱了皱眉毛,刚正不阿地从中间站了出来,回陛下,这事有些棘手,论说,应该继续往下查,但是陆尚书,身为一个堂堂六部尚书,官高权大,涉及之人确实广泛,如果要查下去,甚至会撼动流国半边天,这事,可查可不查。
左相大人以为呢。
臣以为此事应该彻查,若是不查,恐怕,会助其火焰,做出一些更为不法的事情。
左相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查下去,万一那些人造反呢?银尚书上前一步,指责路逸轩。
银尚书那么激动做什么,难道您也有参与其中吗?或者,是您想造反?路逸轩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银尚书变脸,瞎说什么,本官岂是那种不法之人,本官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仰不愧天,俯不愧地,问心无愧,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本官,从小立誓,生生世世忠于陛,又岂会造反。
路逸轩冷笑,不再回话。做贼的喊抓贼,也许这里面,贪得最多的就是她吧。、
顾轻寒看着底下继续争吵,等到她们稍微安静了,才轻轻响起一句,今年的秋考快到了吧?
众官皆是一愣,不明白陛下讲这话做什,但还是恭敬答道,回陛下,再过一月就是每三年一次的科考。
刑部尚书。
在。刑部尚书凌梦妍一把站了出来。
朕命你,将有关陆尚书一案的人,全部彻查清楚,该办则办,大理寺卿随助,左相路逸轩监察,徐老将军派兵震慑,无论官职大小,凡是有犯法的,全部给朕打入天牢,待审。
顾轻寒毫无留情的一句话,将所有人都给砸蒙了。
全部查办?无论官职大小?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她难道不怕大臣们起兵造反吗?她难道不怕他流国从此无官吗?
这……这……
长身玉立的路逸轩也有些不解,蹙眉。陛下不可能无冤无故,轻易下旨查办的。可陛下拿什么来震慑住她们呢?要是官员都办了?陛下难道以后,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还是说,陛下想从科考里面提拔一部份的人出来?
可是科考?科考说着好听,重新往朝廷注入血脉。说难听点,就是各个贵族,往朝廷里面塞人。反反复复,重要职位都被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安插了过去。
帝师连忙跪了下去,阻止道,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啊,这一查,怕是我流国都要崩塌半片了。
帝师大人的话是,我流国,没了陆尚书底下的支撑,就要毁了是吗?顾轻寒微眯眼睛,不带清绪的吐出一句。
臣,不敢。
此事就这样定了,有事明日再行启奏,退朝。
不再管底下如何议论纷纷,顾轻寒一脚踏出金銮殿。
帝师大人怔了半响,满含心事的走出金銮殿,而后,一拍腿大,狂笑出来。
帝师大人,似乎挺开心的。路逸轩上前,与她并肩而行,一起出宫。
左相大人不也很开心。
哈哈,是啊,很开心。
陛下这招敲山震虎,实在是高啊。既将官职卑微的人给办了,又给某些身处高位的人敲响了一个警钟。
是啊,那些,真正有位高权重的,如果连这点小小的痕迹都掩藏不了,也用不着在朝堂里混了。路逸轩抬头看天,欣慰一笑,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朝纲早就要肃清了。
帝师大人,停步,看着温和浅笑,飘逸如仙的路逸轩,心里大加赞赏,忍不住道,左相大人,似乎还未定亲吗?
呃?是呀,还未订亲。
那左相大人,可愿与我段家结为连理?
闻言,路逸轩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嘴角艰难的址开一抹不自然的微笑,帝师大人说笑了,路某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岂敢高攀。
帝师正色道,不,左相过谦了,左相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应该是我儿,配不上你才对,这样吧,我家中还有几个适龄孩儿,左相就与我一起到府上,先看看满不满意,要是满意就许给你当正夫,要是不满意,纳回去做个侧夫或是小爷都没关系。
帝……帝师大人,下官看,就不用了吧,下官还没有娶夫的打算,这……
瞎说什么呢,哪个女人不是三夫四侍,你都多大年纪了,走走走,到本官府上,本官众多儿子,随你挑选。
别,帝师大人,逸轩真的没有娶夫的打……算……
你要是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到我府上,选几个夫郎回去。
不顾路逸轩惶恐以及哭丧的脸色,一把强行将她拉到帝师府上。
飘香酒楼位于帝都街道的中心地带,两边来来往往,行人数不胜数,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飘香酒楼更加热闹非凡,楼里座无虚座,客满为患。
在靠窗处,有一个身穿鹅黄紧身束衣的女子正坐在窗前,纤细秀丽的玉指,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捏着杯子,自斟自饮。女子的穿着并不华丽,头上也是随意挽了个发髻,以一个不起眼的白玉珠钗固定,不仅不会让人因此而看轻了她,相反,不起眼的白玉珠钗配上她清秀的面庞,反而给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女子虽然穿着朴素,可周身流动着一股高贵的气质,以及隐隐外泄的王者霸气。
在女子身后,站着一个劲装护卫女子,女子英姿飒爽,干练通透,隐隐透着一股军人之风。
此时,坐在窗边的女子正在静静聆听酒楼其它客人的谈话,嘴里一抹弧度,高高勾起。
你们知道吗,咱们女皇陛下这次可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什么好事?
呀,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陛下下旨将陆家这个大贪官满门抄斩啦,陆家女儿,那个淫贼,也被千刀万剐,你不知道,那个陆家淫贼可是在午门,一刀一刀被割下来,整整割了一千刀,活活疼死的,那个凄厉的声音啊,叫得整个帝都都听见了,啧啧啧。
另一桌上,有一个女子也凑到她们那一桌接,低声说道,哎,你这个消息落后了,咱陛下,这次做的最英明的事,可不是将陆家满门抄斩,而是将与陆家这几十年来,贪污枉法有关的案子一个个的算,你们不知道啊,听说,这各地涉案官员,多达二百多个。
是啊,听说,这些官员,全部都被关押到刑部,刑部现在人满为患,有不少都直接关到慎刑司,甚至是京城衙门的天牢了。
我也听说了,这次陛下是采用雷霆手段,只一天的时间,这些人就全部被拿下了,被拿下的时候,都是一本账目丢在她们面前,证据确凿,听说,陛下,甚至还派了徐老将军出兵震慑呢,如有反抗者,先斩后奏,所以这次速度才会这么快。隔壁一桌又凑过来几个人。
那这么说,陛下,一早就调查了她们的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