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侍好痒啊。段鸿羽迷糊的抗议着,抻手就要去抓脖子上的红疹。
顾轻寒连忙将他的手按下,强自稳定心神,忍着,别到处乱抓,都要喝粥了,多脏,再这么脏下去,以后朕都不敢跟你在一起了。
段鸿羽听话的放下抓痒的手,心里泛起阵阵甜蜜,陛下的意思是他不乱抓,以后就跟他在一起吗?嘻嘻。
条件性的将脑袋砖进顾轻寒怀里,使劲的磨蹭撒娇着,陛下,臣侍好爱您。
顾轻寒身子一震,面色惨白,怔怔的没有动作。
刚刚她的手碰到了段鸿羽长满红疹的手,现在他又靠在她的怀里,他的脖子上,那么多红疹。
妹的,不会把她也给传染了吧。
砰
顾轻寒被推开,力道也不大,却也让沉浸在思绪中的顾轻寒倒退几步。
陛下,你快远离臣侍,臣侍身上有瘟疫。段鸿羽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怎么就给忘记自己是个染上瘟疫的人呢。要是陛下出了什么事,要怎么办。
本来有点紧张的顾轻寒,听到他现在这句话,笑了笑,拍了拍衣袍,无所谓道,没事,要染上早就染上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再说,朕是天子,瘟疫碰不了朕的。
真的吗?陛下是天子,污邪近不了陛下的身吗?
当然,不然你看朕,来这重疫区那么久了,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顾轻寒也有些纳闷了,跟她一起的侍卫,几乎都相继染上瘟疫,而她,单独跟路逸轩独处一屋,又碰到了段鸿羽的红疹,更加在重疫区走来走去,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难道是她体质比较好?
甩甩头,将那些烦心事甩去,盛了碗莲子百合粥给段鸿羽喝,才刚喝第一口,段鸿羽就皱起了眉毛。
顾轻寒心里一紧,难道这只妖孽看出什么了吗?
陛下,你是不是把御膳房的御厨叫到东城?段鸿羽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
什么?把御膳房的御厨请来?没有吧,她什么时候请过了。
陛下,这莲子百合粥,做得真好喝,这全天下,只有陈御厨有这个本事呢,臣侍在宫中,经常喝她做的莲子百合粥,味道跟这一模一样。
蹙眉。陈御厨?这不是楚逸做的吗?
是楚逸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段鸿羽的事,才让段鸿羽恨之入骨,而楚逸一心想要弥补,所以才默默对段鸿羽这么好的吗?
沉默,不去搭段鸿羽的话,只喝了几口,段鸿羽就喝不下了。脑子昏昏沉沉,有些痛苦的紧皱着桃花眉。
放下碗,扶着他躺下去睡觉,听着他虚弱的粗喘着。
陛下,臣侍如果真的去了,等到陛下百年之后,可不可以将臣侍的尸身放在陛下的身边,臣侍不想离开陛下。
想什么呢,要是困了,就乖乖睡一觉,睡醒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段鸿羽苦涩的笑了笑,魅惑的眸子里,惨淡一片。陛下要是有办法,早就救他了,根本用不着等到明天。陛下,根本找不到解除瘟疫的办法。
自古以来,每一次瘟疫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又有哪一次,能够研究得出解药,就算研究出来了,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脑子昏昏沉沉,一袭又一袭的睡意将他袭拢进去,彻底进入梦中。
顾轻寒揉了揉他的秀发,推开门,走到街道上。
却见东城,惨叫声一片,街上,除了倒下的百姓外,找不到几个健康的人。
哀鸿遍野,死寂凄凉,昔日繁华热闹的城市,几乎彻底变成一座空城,死城。
楚逸穿着隔离衣,带着手套,给每一个感染瘟疫的人喂药。他眼中的红血丝越加厉害,遍布了整双眼睛。
忍不住走到他身边,楚逸,这里不用你了,你先去歇息一阵吧。
陛下,奴侍不累。他如何能够睡得着,他钻研了这么久,日日夜夜,连眼都不敢合上,就是为了等这药效,如果成功了,则可以延缓时间发作时间,如果失败了,将重头再来,届时,不知道又要死多少百姓。
不好了,不好了,左相大人病重,左相大人快不行了……
不知从哪里传出这一句话,整个街道沸腾了,左相大人病重,快不行了……?
顾轻寒面色一变,与楚逸四眸两对,皆发出震惊的表情,齐齐往路逸轩的屋子跑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只一会儿时间就到了路逸轩的屋子。
她的屋子里,站了数个太医,甚至还站着帝师。只是这些人面色都很沉重,担忧的看着路逸轩。
左相大人,染上瘟疫数目,已蔓延全身,怕是拖不到天亮了,帝师还是做好准备。
此言一出,屋子里每个人都是面色惨白,惋惜的看着路逸轩,可惜了一个惊才绝艳,文武双全的智慧星。
楚逸你去看看。顾轻寒突然说了一句。
是。
众人看到顾轻寒就要行礼,顾轻寒烦燥的挥挥手,示意不必行礼了。
楚逸微微撩开路逸轩的袖子,手上的瘟疫的尽皆展露出来,一点一点,一个又一个疙瘩,凹凸不平的显示着,伴随着浓汁,恶臭。让人闻之欲呕。
他绝美的脸上,苍白而略显病态,此时已经昏迷过去,如一尊死人般,静静的躺在床上。
昨天还跟她论说羊皮卷的路逸轩,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就恶化得这么厉害。
陛下,左相染得非常严重,已到了强弩之末,随时有可能……好在左相大人,内力深厚,要是换了一般人,这条性命,早已丢去。
奴侍先帮左相大人施针,减缓他的痛苦。但能坚持多久,奴侍真的没有把握了。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如何还能够保得住性命。如果今天的钻研的出来的解药不对,那左相,真的要离他们而去了。
陛下,请你们都退出去吧,太多人围着,空气不好,而且容易传染。楚逸拿出他身上的银针,淡淡的道。
你小心一点儿,别染上了。
是,陛下。
喝退众人离开,连她自己都出了屋子。只留下两个医男服侍帮忙。
顾轻寒负手在后,望着椭圆的月光,怔怔出神。
陛下,既然已经知道瘟疫是从束河里传染出来的,如今也找不到根源,又没有药物可医,百姓一个接一个的染上瘟疫。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帝师上前一步道。
废话,她当然知道不是办法,问题是,能有什么办法吗?
帝师沉吟了下,有些犹豫的道,陛下,臣有一个办法能够解除这次的瘟疫之灾,不知,该不该说。
顾轻寒幕地看向帝师,她有办法解除瘟疫之灾?
什么办法?若真是能够解除这次的瘟疫之灾,别说让她官复原职,再提升三级都没问题。虽然已经没有更大的官职可封了,但也能创新职位的不是。
就是,将这次瘟疫的人,全部烧死,将束河囤积起来,让百姓无法再食用束河的水。
顾轻寒一惊,帝师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想出这等阴招。这么多地方的人染了瘟疫,若是全部杀死,流国都要少了三分之一的百姓了。
不行。顾轻寒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每一条命,都是人命。岂能如此残忍对待。
抬步,朝外走去,不再搭理帝师。
帝师还想再劝几句,看到顾轻寒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颓然的放手。
除了这个办法,她实在想望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若是不这么做的话,染上瘟疫的人会来越多的,到时候流国不需要别国来犯,自己就先倒下了。
漫无目地的走在大街上,感受凉风徐徐的袭来,两旁的树叶,一片接着一片,片片飘落,漫天飞舞。
接着,哀鸿之声,痛苦哭痛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呼呼的北风。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将她的思绪惊醒。
抬头望去,只见前面,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梭于各个重疫区,陪伴着她们说话,帮她们递着东西。
蹙额,这个长得粉雕玉啄的女孩,不是就是昨日那个小丫吗。
那可是被隔离的染疫之人,她怎么进去的?又怎么会毫发无伤呢?
正当疑惑的时候,旁边响起几个侍卫的声音。
你说,小丫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妖怪吧,为什么人人都怕瘟疫,就她不怕,而且,你看看她,靠得这么近,还碰了她们的东西,都不会染上瘟疫,这身体,也太特么的不正常了点吧。
可不是,昨天我还看到她帮一个妇人清洗伤口呢,那个妇人,身上的浓汁啊,那个恶臭啊,让人闻了都忍不住想要作呕,她那手上,满手都是浓汁,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太匪夷所思了。
我也看到了,刚刚她在玩耍的时候,掉到死人坑里,爬出来后,居然也没事。
难道她真是妖怪吗?不然怎么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
本来就疑惑,听了这些话后,顾轻寒更是疑惑,冲着小丫招了招手,小丫,过来,姐姐陪你玩儿。
还在重疫区玩耍的小丫,听到顾轻寒的话,急忙奔了过去,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
侍卫赶紧拦住,生怕小丫靠过来,毕竟她刚刚可是呆在重疫区,她没事,不代表别人就没事。
姐姐,你是要带小丫去捡石头的吗?
捡石头?捡什么石头?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捡石头呢?顾轻寒格开侍卫的手,蹲下来,笑看着小丫,那眼里的打量,似乎要将小丫全部看了去。
因为石头很漂亮啊。小丫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顾轻寒,希望顾轻寒能够带她去捡石头。
顾轻寒笑了笑,随意的问道,哦,有多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