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你别毛动,当心又伤到了。顾轻寒将他的身体轻轻按住,让他躺好来。
疼吗?
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你真勇敢,要是朕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痛哭流涕,满地打滚了。顾轻寒轻轻一笑,打破沉闷的空气。
想到一向威严霸气的陛下,像个小男人般,躺在地上没形像的痛哭流涕,楚逸苍白的脸上就是一笑。
这一笑将他的病态,扫退了几分。
房门,咚咚的响起,一个小侍端着一碗药过来,顾轻寒接过,亲自喂他喝药。
舀了勺,轻轻吹凉,喃喃自语道,虽然这药有些苦,但你只要捏着鼻子喝下去,膝盖上的伤马上就好了,也许明天就能走路了呢,来,喝一口,朕给你准备了蜜饯呢。
楚逸一怔,他很想告诉陛下,他不怕苦的,从小他就捣鼓药材,尝遍百草,药在他嘴里,就跟喝白开水一样。
可他却不想跟陛下说了,他很喜欢陛下这么温柔的待他,他很眷念这种感觉。
张嘴,任由顾轻寒一勺一勺的喂过来。
想到陛下对段鸿羽的温柔宠爱,莫名的,他竟有些羡慕,要是陛下也能这么宠他,那该多好。
如果伤一次膝盖,能让陛下如此苛护他,也值了。
陛下,您上次说还可以许奴侍一个心愿,奴侍可以现在许吗?
当然可以,在帝师府的时候,匆匆忙忙,朕都还没来及听呢,你想有什么心愿?
奴侍可以跟陛下讨贵君之位吗?
顾轻寒手中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看着楚逸。
她是不是听错了?楚逸跟她讨贵君之位?他为什么要跟她讨贵君之位?楚逸又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细细看着楚逸脸上的表情,想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楚逸虽然脸色苍白,可那眼里的坚定,决绝,却一点儿也不像说慌。
疑惑的再问一遍,你刚刚跟朕说什么?
楚逸睑了睑眉角,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奴侍想跟陛下讨最后一个贵君之位。
顾轻寒放下手中的药碗,正色道:楚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一旦当了贵君,你便一辈子只能呆在宫里了。
楚逸知道。
顾轻寒蠕动嘴巴,想劝他换一个心愿。楚逸却她一步道,陛下,奴侍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更知道陛下也看不上奴侍,但是奴侍真的很想要贵君的位置,陛下说了,不管奴侍提什么条件,您都会尽最大的能力帮奴侍做到的。
想说的话,吞了进去,还是不解楚逸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出这个要求。
楚逸,你要知道,一旦封妃位,这个身份将伴随你一身,直到你死。
楚逸知道,求陛下成全。楚逸挣扎着想起身,顾轻寒轻轻扶着他躺下,不肯让他乱动。
柔声道,跟朕说说,为什么想要这个贵君之位如何?
闻方,楚逸的眸子闪过一抹痛楚。
他为什么要请求贵君这个位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以前,他看到陛下,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可自从,在冷寂宫的那一次见到陛下,他就发现,陛下什么地方变了,她看上官贵君的眼神是那么炽烈,那么担心,那么紧张……
还有段贵君,陛下无条件的宠爱段贵君,将他捧在手心里。
为国为民,奔波劳碌,不惜以身犯险进入瘟疫集染地,不顾生命安全跳下束河,只为了找出瘟疫的病源……
这一切一切的,都在说明,陛下变了,这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陛下,他就在怀疑,这个是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可是现在他不反感陛下了,反而想亲近陛下。
他原本想提的是,求陛下让他离宫,让帝师府的人,放了他父亲,他要带着他父亲离开帝师府,从此孝敬他的膝下。
可他没想到,段鸿羽竟然那样对待他的父亲,竟然将他在宫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父亲,并且,画了他的画像给他父亲看。
想到父亲,楚逸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到如今,连也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眷恋陛下的怀抱,还是想出人头地,风风光光的回帝师府,接他父亲出西院。
楚逸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轻寒的话。
顾轻寒始终盯着楚逸的表情,看着他眼里挣扎迷茫,到最后的沉默,叹了口气,楚逸,等你想清楚再说吧,今天,朕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楚逸身子一震,急忙拽住她的衣袖,眸子闪过一抹慌乱,陛下,别走好吗。
顿住,今天楚逸太反常了。
陛下,如果奴侍说了,您还会接纳奴侍吗?
你说。顾轻寒负手而立。
陛下,奴侍早在几年前就是您的人了,可是奴侍身份卑微,一直没有名份……奴侍。……
顾轻寒脑子轰的一声,什么?楚逸的清白也被前身夺了。
靠,特么的,又是前身惹的祸,后宫的好男人,难道都被她给欺负了吗。
陛下,奴侍如今年过二十,即便出去,也找不到好人家的,奴侍什么都不求,只想有一个身份傍身,在宫里,不至于被人看不起。楚逸有些哽咽道。
顾轻寒双手紧握,她能想像得出来,一个被陛下宠幸过,却没有名份的人,在后宫这个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的地方,过得该有多么艰难。
陛下,若是不同意,便罢了,楚逸不敢多求。楚逸咽下一抹苦涩,失望的低下。
刚刚的也还带着强烈的期盼,而现在,楚逸身上死气沉沉,本就苍白的脸上,越加苍白。
顾轻寒心里一软,坐在床边,楚逸,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如果你想要的话,朕可以给你一个至高的身份,找一个好人,让你嫁了。顾轻寒讲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
抬起惨白的俊脸,惨笑一声,不了,谢谢陛下,楚逸还是在宫里,当一个太医吧,太医院院正的身份,楚逸很满足了。
奴侍好累了,陛下若没有其它事,请容奴侍离开吧。他确实好累,尤其是心,他的心更累。
你膝盖受伤,在凤鸾宫好好呆着吧,明日朕就下旨,封你为贵君,楚贵君。顾轻寒微微一笑。
楚逸虽然外表沉稳慎重,可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自尊心极强,如果让他改嫁,他必然宁死不屈,既然如此,还不如给他一个至高的身份,让他安乐无忧。
楚逸身子一震,虚弱无神的眸子突然一亮,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轻寒。
顾轻寒扑哧一笑,从来不知道,楚逸犯起二来,这么可爱。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楚逸不确定,为什么他感觉像在做梦。
真的,比珍珠还要真,你就安心养伤吧,等你的伤好了,朕举行了一个浓重的仪式,正式封你为贵君。
楚逸虚弱的神色,顿时精神起来,谪仙优雅的脸上,绽放一抹耀眼的笑容,亮瞎了顾轻寒的眼。
顾轻寒要封楚逸为楚贵君的消息,仅仅一柱香时间,皇宫内内外外传了个满城风雨。
三贵君鼎足多年,陛下便再未封过哪个人为贵君,凤后。
如今,四贵君最后一个,竟然被楚逸突然间给夺走了,而且是一蹦蹦到了贵君,没有一步步的封起,直达贵君尊位。
这可是流国由始以来,从未有过的,他楚逸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少人都为楚逸开心,也有不少人活在醋缸里,比如卫青阳就是其中一个。
竹雅轩内,一袭青衣似锦的清冷男子坐在桌前,细细描画画里的翠竹,当听到陛下要纳楚逸为贵君的时候,笔墨一顿,将周围画好的翠竹渲染开来。
一幅万年长青竹林,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这一笔毁掉。
男子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痛苦,悲凉。将手上的笔墨笑桌上一放,发生噼啪声响。
起身,倚在竹屋门前,遥望凤鸾宫方向,紧握拳头。清冷淡漠的眸子,陡然射出一道寒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只是这道眸子很是犀利。
落羽院内,一袭妖艳火红的宫装男子听到陛下要纳楚逸为贵君,气得将整个落羽院的东西全部砸掉。
魅惑妖艳的脸上,瞬间狰狞起来,怒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说当贵君,就能当贵君,他到底用什么狐媚的手段勾引了陛下。
落羽院的的下人,跪了一地,皆是颤巍巍的抖着肩膀,生怕贵君一气之下,将火气发在他们身上。
红奴讨好的道,贵君,陛下只是一时被迷惑了,您……
啪
一个花瓶砸向红奴的脑袋,发出砰的一声破裂声。
红奴脑袋一痛,伸手捂住,却感觉一阵阵热流淌下,拿下手一看,居然满是鲜血。
赶紧捂紧脑袋,不敢多言,生怕又一堆东西砸下。
红奴不敢多言,其它的小侍更加不敢多言,忙颤巍巍的跪好。
不行,我要去找陛下,陛下绝对不可以纳楚逸为贵君,就他那样的人,他也配,他凭什么。
说罢,便要冲出落羽院,往凤鸾宫而去。
还未出院门,一堆的侍卫拦住段鸿羽的去路。
贵君留步,陛下说了,册封楚贵君之前,段贵君就静静的呆在落羽院休养。
段鸿羽愤怒,扬手赏她一巴掌,放肆,给本君让开,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想拦本君。
侍卫被甩了一巴掌,脸色一沉,却不敢吭声,只是站直胸膛,没有感情的重复一遍,陛下有令,楚贵君册封之前,段贵君静静呆在落羽院静养。
啪。
段鸿羽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拔起侍卫身上的长刀,让开,再不让开,本君杀了你。
几个侍卫皆是直直的站着,一步不让,就算段贵君杀了小的,小的也不会让开,小的只听从陛下命令。
你……段鸿羽气急,一刀就要刺进侍卫身上,红奴顾不得头上流血,连忙阻止,贵君三思啊,禁卫军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如果贵君伤了禁卫军,就等于违抗圣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