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鬼啊,好多的鬼啊,好恐怖啊,我不要住在这里,呜呜……
随着这一声大叫,楚逸,上官浩都吓得面色惨白,忍不住也朝着顾轻寒身后躲去,白若离虽然也退后了几步,却没有像他们那般害怕。
正在搬东西的路逸轩及念溪古公公也不由放下手中的动作,提着火把赶了进来。
这一进来,就看到数十个长发披肩,身穿破布麻衣的,或吐着长舌,或瞪着大眼,或七孔流血,或面色惨白的鬼伸直接双手,不断朝着他们走来。
闪电,一闪,接着又是一声斗大的雷声,更是将气氛调到了最高点。
能过闪电一闪而过,众人清晰的看到这一群群的鬼面獠牙的鬼,且这些鬼还不断从山神后面出来,发着摄人阴冷恐怖的声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悠悠的声音,一声一落,没有半丝感情,在这寂静的林子里响起。
这一幅幅样貌外加恐怖的声音,不仅吓得段鸿羽尖声大叫,就连楚逸跟段鸿羽都面色惨白,失声叫了起来,楚逸吓得拽紧顾轻寒的衣服,上官浩则紧拽白若离的衣裳,身上瑟瑟发抖。
古公公也是一惊,身子直接挂在念溪身上,大喊一声,鬼啊,好多的鬼啊……
我不要住在这里了,轻寒,我们赶紧走吧,这里太恐怖了,我害怕,我怕鬼,呜呜……
顾轻寒拍了拍段鸿羽的后背,别怕,有我在呢,就算是鬼,也得怕我几分,长这么大,还没看过鬼呢,今天就让我看看这鬼到底长什么样。
说罢,顾轻寒朝着路逸轩跟念溪使了个眼色,两人识相的将火把往一群鬼身上一舞,将这些鬼吓得倒退几步。
原来鬼还会害怕火把啊,这倒是第一次见到。路逸轩又将火把舞了几下,吓得那些鬼不断倒退。
顾轻寒最开始,被这不断冒出的鬼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便也不再害怕了,此时看到路逸轩及念溪用火把一吓,就把这些鬼吓得不断倒退,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几分,哪里有鬼,装神弄鬼还差不多。
忍不住将段鸿羽再次扒拉下来,别怕,你们看,那些鬼怕火呢。
段鸿羽不敢去看,见顾轻寒不让他挂,直接往楚逸身上扑去。
这一扑力道太了重,直接将楚逸扑到在地,发出一声痛哼声,大哥,你压到我了,好疼。
有鬼,有鬼,你快保护我。
白若离抓住段鸿羽的后领,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你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鬼,这明明就是有人乔装打扮的。
说罢,一把拿过顾轻寒手中的火把,又往鬼群中,舞了一把,将他们逼得不断后退,沉声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在这里扮鬼吓人,快说,不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顾轻寒看看面容惨白的上官浩,再看看同样惊恐失叫的楚逸及段鸿羽,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若离胆子大一些,这年头,还是习点武比较好,必要的时侯也可以保护自己。
顾轻寒站到白若离面前,不着痕迹的护住他,同样看着那群鬼。
许是感觉到顾轻寒他们不安好心,这些鬼,脸色一变,齐齐扑了过来,路逸轩跟念溪连忙上前一步,将这些扑上来的鬼一人一脚,踢了过去。
砰砰砰……
啊……好疼啊……
这连环脚踢过去后,众鬼皆是大叫一声,或抱头痛哭,或闷声大叫。
念溪忍不住道,这倒奇了,原来鬼也会说话,也也会痛苦大叫。
古公公听到念溪的话,擦了擦眼睛,看到这些鬼,不过是将脸涂得比较白了一些罢了,此时的他们,比他们还要惊恐不安,甚至小鬼,或者老鬼,都蹲在一边,低声哭泣。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在此装神弄鬼,今日若不说个清楚,就把你们统统抓去见官。路逸轩沉声道。
其中几个壮年的鬼,一听到路逸轩的话,连忙扑通跪了下去,一个跪了下去,所有的鬼都跪了下去,不断磕头求饶,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啊,我们不是故意在此装神弄鬼,而是日子实在没法子过了,不得不这么做。
顾轻寒走到上官浩身边,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都不要怕,只是活人乔装成鬼的。
段鸿羽直到现在才敢睁开眼睛,一看才看到这些人将披着的头发撩开,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哪里是什么女鬼。
心里忍不住一阵气愤,抬脚就往她们身上踹去,怒喝道,好好的人不当,当什么鬼,吓人真的那么好玩吗?万一被你们吓死了怎么办?
别踢我奶奶,我奶奶很老了,我们太饿了,饿得没办法,我们只是想讨一些吃的,才装鬼吓你们的。一个稚嫩的哭声响起。
顾轻寒一把拦住还要想踹的段鸿羽。
女侠们饶命啊,千万不要把我们抓去送官,我们实在逼得走投无路才样做的。一个中年女人大声哭喊求饶着,所有人也跟着求饶。
顾轻寒看着一群穿着破旧,到处打着补丁,瑟瑟发抖却又面色苍白的众人,忍不住沉声道,从实招来,若有一句虚假,决不轻饶。
得到顾轻寒的话,鬼群中就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一把跪在前面,解释道,是这样的,半的前,发生饥荒,我们走投无路,同伴病死的病死,饿死的饿死,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城镇,身上没有半点盘缠,天气又越来越冷,我们这一伙,不是残废的,就是老的老,小的小,根本干不起重活,也没有人肯雇佣我们,我们就只能够在这破庙里面,扮鬼吓点过路人,好讨一些吃的,不至于饿死。
对啊,我们从来都不害人,只是想找一些吃的,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了,可怜可怜我们,赏我们点吃的吧。刚刚那道稚嫩的童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微微怯意与哭腔,声音有气无力,一听就能够听得出来,肯定饿了许久了。
众人皆是互视一眼,有些动容。
半年前的饥荒,朝廷不是分配米食田地吗?怎么会走投了无路。
哎,你们不知道,同镇的县令不是一个好东西,一个大贪官,不仅将朝廷分下来的米粮占为已有,高价抬卖,还将分下来的田地,全部都据为已有了,我们哪有分到什么东西,别说没分到,就连祖屋也被征收了,不然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田地。
顾轻寒讶异的看着路逸轩,当时朝廷派人分发下去的米粮,不是重重把关,重重监督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当初她就是怕会发生这种事,才令各地官员互相监督,并且成立鸣冤台,居然还在她的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
重重把关还能发生这种事,那也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官官相护,官官互相勾结。
你叫什么名字?不是有鸣冤台吗?为什么不去那里击鼓呢?那可是直属当朝左相管辖的。顾轻寒低头望向那个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连忙道,我叫阿狗,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残废的女人了,鸣冤台我们也想去,但是县令他们,重重把关,一旦看到有人要接近鸣冤台,就远远的把我们都给拦了下来,活活打死,我们根本靠近不了鸣冤枉台。鸣冤台附近都有县令大人派来监督的人。
顾轻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说的那个县官叫什么名字,好大的胆子。
她姓江,是江阁老的远房侄女的表妹。
江阁老?难怪不是好东西,江阁老本身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看来,她的朝廷还是得要放点血啊。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赏点吃的吧,我奶奶快不行了。
众人抬头过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吐着稚嫩而害怕的声音颤抖着道。
上官浩一阵恍惚,他的第一个孩子,如果还在的话,只怕也有这么大了吧?
好可怜的孩子。
连忙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给小男孩披上,柔声道,穿这么少肯定很冷吧,赶紧披着。
小男子感激的看了一眼了上官浩,连连道谢,一边将披风给他奶奶披上。
我奶奶老了,她很冷,我还年轻,不怕冷,哥哥,我把披风给我奶奶披上好不好了。
上官浩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眼里闪过一阵雾气,哽咽道,好,你真乖。
顾轻寒招了招手,示意路逸轩跟念溪去将马车上的被褥,糕点吃食全部取下来,分给她们吃。
两个同时点头,连忙去马车里搬东西。
白若离看了一眼落魄的流民,这些人,不是太老,就是太小,要不就是残废的,大冬天的,穿着一件薄衣,蹲在一边瑟瑟发抖,心里闪过不忍,忍不住朝着顾轻寒道,她们好可怜,我们不穿的衣服也给她们吧,等明天到下一个城的镇的时候,再采买些就好了。
楚逸跟段鸿羽以及上官浩也一脸求情的看着顾轻寒。
看得顾轻寒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众人一喜,连忙跟着去搬被褥,搬衣服,搬吃食,几乎马车里有的东西,全部都给搬了过来。
东西一搬过来后,所有流民全部一拥而来,伸长脖子,等着领发食物,偌大的山神庙里,时不时传出吞口水的饥渴声。
楚逸跟路逸轩等人不断分发着食物衣物被褥,就连上官浩都放下骨灰坛,过去帮忙,脸上洋溢着一种开心的笑容。
那真正的会心而笑,是顾轻寒很少看到的。
白若离也想过去帮忙,顾轻寒一把拉住他,不肯让他去,低声道,你有孕在身,乖乖在这里歇息就可以了。
有这么多人帮忙,不一会儿,就将大部分东西全部都分配出去,看着她们蹲在角落,一个个狼吞虎咽的,众人忍不住一阵酸涩。
在宫里,他们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在宫外,依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这般挨过饿了,受过冻,为了填饱肚子,躲在这荒山中扮鬼吓人,只为了图个温饱。
这些人中,上官浩最有感触,在冷寂宫的几年,几乎每一天都在挨饿受冻,他太了解那种感觉了,简直生死不如,有些时候饿到受不了的时候,都想直接一头撞下去,解决这种痛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