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念尘似乎也知道这种结局了,只是从小宠他爱他的母亲被人钉在古树上,他如何忍心,何况,她的母亲,已经知道错了。
姑苏城主颤抖的握着他的手,是娘不对,是娘痴心妄想,自私自利,娘死有余辜,你不必为我求情,娘只是放心不下你,你还那么小……那么小……才刚刚成年……娘,对不起你。
姑苏念尘哭泣着摇摇头,这些年,即便没有父亲,但是他有母亲,一切都够了,够了。如果最近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母亲心里有那么多的痛苦,更不知道母亲对父亲的感情那么深……那么深……
是他太任性了,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不满就冲着他母亲发火,他太任性了,为什么他不懂得多关心关心他母亲,如果他能够多关心一些,如果他能够多细心一些,她的母亲就不会是这种结局。
念尘,等我,等我死后,把,把我跟你爹合葬在一起,我们,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姑苏城主虚弱无力的道。胸口的鲜血一滴一滴渗透开来,染红他条纹的华贵衣裳。
抬起无力的眸子,看着顾轻寒等人,哽咽的道,对不起,你们想报仇就找我吧,别为难我儿子。
顾轻寒微冷的眸子一闪,看着西山的方向,嘶哑着嗓音道,你该履行你的条件了。
姑苏城主颤抖着手,艰难的抬起,摸了摸姑苏念尘的脑袋,眼里极尽温柔,甚至有泪花闪动。
半晌后,对着西山方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路逸轩,我对不起你,路逸轩,我对不起你,路逸轩,我对不起你,天下的百姓,我对不起你们,我为你们偿命来了,噗……
姑苏城主说完后,口喷鲜血,身子一软,直接垂挂在古树上,眼睛无神的望着冰棺上的人影,脑子里响起刚刚路逸轩谛造出来的三千梵音,一排排的念经声,洗涤着她心里的肮脏。
脑子里,仿佛又响起,与她夫郎第一次见面,成亲,生子,以及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眼角淌下一滴泪水。
她沾了这么多的鲜血,尘尘会嫌弃她吗?还会接受她吗?她错了……错了……
眼睛彻底闭上,手上一软,三块玉佩应声而落。
顾轻寒看到三块玉佩落下,掌力一吸,将玉佩吸了过来,平缓的落在自己手上。
姑苏念尘瞪大眼睛,用手捂着大张的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死去的姑苏城主,生生不让自己惊恐叫出声来。
死了……他的母亲……死了……
真的死了……他的父母都死了……
姑苏念尘腿脚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眼神空洞,一滴滴泪水自他眼角溢出。
路逸轩始终一句都没有说,只是握紧拳头,这个女人,将他最好的兄弟杀了,即便杀她千万遍,都无法解恨。
望着西山的方向,眼角一片滋润。转头,有些黯然的离去,留下一道箫瑟的背影。
如果知道他会死在姑苏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姑苏城的,只可惜,一切都晚了……晚了……他可以为杀尽害死他的人,却无法复活他。
顾轻寒望着路逸轩的远去的身影,眉角一黯,看着被钉死在树上的姑苏城主,顾轻寒紧攥拳头,姑苏城主死了,还有清风阁主,她也得为路逸轩偿命。
视线下移,看到一脸痛苦茫然的姑苏念尘,顾轻寒敛了敛眼睛,转身,离开树林,与路逸轩并肩而行。
陌寒衣一挥手,让众人也退了下去。刚刚还热闹的树林,此时剩了姑苏念尘,以及他死去的父母,顿时荒凉凄清。
回到别院中,几人又住了一天,顾轻寒便吩咐众人收拾行李,起程往裴国走去,再耽搁下去,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得了裴国。
翌日,古公公便准备好了马车与行李,候在门外守候。
顾轻寒与陌寒衣道别。
陌寒衣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看向一边的上官浩,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泥娃娃送给上官浩。
上官浩恍然的接过,欣喜的看着这个泥娃娃。这个泥娃娃不是当初跟顾轻寒在姑苏城里买的那个泥娃娃吗?
当时第一个被人撞碎了,第二个被段鸿羽摔碎了,当时他还为此伤心许久呢,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个一模一样的泥娃娃,依然是一个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人,脸上扬溢着温暖的笑容。
眼里有些滋润,感激的看着陌寒衣。
陌寒衣只是低声淡淡的道,前些日子看到路边有人在卖,觉得挺好看的,跟你摔碎的泥娃娃一样,就顺手买下来,送给你了。
陌寒衣虽然说得一脸无所谓,可听几个人耳里,就不是这个意味了,即便陌寒衣极力隐藏,可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众人大概也知道,陌寒衣对上官浩不一样,她看他的目光太强烈,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顾轻寒眸子闪了闪,拉过上官浩的手,淡声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顺便又朝着陌寒衣抱了一拳,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后会有期,这些日子承蒙关照了。
陌寒衣轻轻点头,看着顾轻寒强行将上官浩拉到马车上,又吩咐众人上马车,古公公鞭子一扬,疾速而去。
上官浩想感谢陌寒衣,都没有机会开口,只能任由顾轻寒拉着他上了马车。
陌寒衣目送她们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尽头,看不到影子后,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依旧一直望着马车。
站在陌寒衣后面的尚真忆不禁为她主子陌寒衣叫屈,顾轻寒等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主子待他们如同亲人一般,甚至不惜得罪蓝族,得罪卫国,剿灭清风阁,可是,她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得到。
上官公子住在别院的时候,主子看似漠不关心,可是她知道,上官公子的起居饮食都是主子特意安排的,他的饮食,几乎都是主子亲手下厨做的,里面每一道菜,都是她精心研制安排,养补他的身体的,这些药材,哪一样,不是价值千金,可是主子从来都不吭声,从来都不邀功,只是默默的付出,若是没有主子的精心调理,上官公子哪能好得那么快。
主子何必为了一个有妇之夫如此关心照顾,即便对他再好,他也是有妻主的人了,根本不可能与主子在一起的,主子长此下去,伤到的,必然是她自己。
马车上,上官浩紧紧攥着泥娃娃,心里一阵甜蜜,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顾轻寒看到后会不满,将小林子的骨灰抱在手上,紧紧的抱着,窝在一边的角落处。
轻轻的抚摸着小林子骨灰,清澈的眸子里即便掩饰,还是迸发出一股喜意。
他的这幅反应落下顾轻寒的眼里,心里极度不是滋味,脸色逐渐阴沉。
顾轻寒心情不好,马车里自然笼罩着一层阴气。
段鸿羽很识相的远离顾轻寒,坐在楚逸身边,默不吭声,只是拿起一边的书,细心的查看着。
如果仔细看他的书名,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看的书,正是民间禁止的医书,如何让人快速怀孕的。
楚逸静静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医书,转头看到段鸿羽也拿着一本书看得他有滋有味,聚精会神的,唇角一笑,轻声道,大哥喜欢什么书,是诗经还是男戒,我去帮你找来。
段鸿羽闻言,翻了翻白眼,他这个愚蠢的弟弟没得救了,现在还看什么诗经跟男戒,现在首要的是赶紧怀个孩子啊,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怀个孩子,以后老了才有依靠。看看无名,也不知哪怀来的野种,偏偏主子还对他宝贝得不得了,还有路逸轩,都有妻主的人了,还赖着他们不走,还好这个两个孩子的母亲都不是陛下,不然他非得疯了不可。
可是他们怀的虽然不是陛下的,但难保病殃子不会怀上啊,还有那个不知道跑到哪去的白痴,他也很有可能会怀上的,所以他现在任务很重,必须赶紧怀上才行。
不奈烦的冲着楚逸挥挥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看我的这本就可以了。说着,继续低头研究。
突然,段鸿羽蹙眉,拿着书本翻来翻去,看了半天,依旧看不懂,扭头,想问楚逸那个字怎么念,可一想到楚逸懂得医术,若是让他看了,肯定知道他看什么书,不由转头看向上官浩。
看了上官浩半天,摇摇头,上官病殃子太老实了,万一说出来也不好。
看向路逸轩,眸子闪了几闪,他靠谱吗?万一不靠谱怎办?不行,不能让路逸轩帮忙解答,万一他们知道这本书可以让人快速怀孕,他们也跑去看,那自己不是得不偿失。
最后将头看向无名,又是摇摇头,不行,无名不会说话,问了也白问。
一个个看过去后,段鸿羽不由垂头丧气,这么多人,一个都靠不住。
顾轻寒看到段鸿羽瘪嘴,不解的问道,怎么了?看到哪里不懂了?过来,我帮你看看。
段鸿羽连忙摇摇头,不,不用了,我,我让上官病殃子帮我看就好了,您辛苦一天了,哪能再让您劳心劳力呢。
顾轻寒欣慰的笑了笑,这只妖孽,自从上次恐吓要剁他手后,倒是老实多了,也知道多看书,多习字了。
段鸿羽被顾轻寒看得有些心虚,连忙往上官浩身边挪了挪,要是让陛下知道他看的是流国的禁书,不知道会不会又将他的手给剁了。
还是离上官病殃子近点好,陛下真要是一巴掌打下来,他还可以推上官病殃子挡一挡。别人他不一定推得动,可是上官病殃子这么柔弱,他绝对推得动的。
凑近上官浩,挡住前方后方的书,只留下中间的一行字,指了指其中一个字,低声道,喂,病殃子,这个字怎么念?
上官浩看了一下,老实的道,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这个字读作疗啊,疗伤的疗。
段鸿羽立即作一个嘘的手势,阻止上官浩说话,恨恨的道,你小声点不行吗,我当然知道读作疗,我只是考考你的知识罢了。
虽然段鸿羽的声音很小,但在这安静的马车里,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顾轻寒忍不住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他是怎么混到现在的,连疗字都不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