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之的嗓音和语气非常奇怪,把薛凌和程天源吓了一大跳!
“铁头,你怎么了?”薛凌紧张问:“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程天源关切问:“孩子,你——你是不是被感染了?”
对方却又安静了下来,几乎在努力克制隐忍什么。
片刻后,他才低低开口:“……不是我……是我妈。”
啊?!!!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喊:“阿春姐怎么了?!”
“她……走了。”陈新之哽咽:“我接到医院的通知……说她去世了……”
薛凌懵住了,直觉脑袋一阵眩晕,双腿发软站不稳。
程天源一把抱住她,慌里慌张搀扶她坐下,自己也跌坐下去。
走了???
去世了!!!
怎么会?!怎么会?!
两人直觉天旋地转,好半晌都缓不过来。
陈新之深吸一口气,低喃:“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医院那边说……不能去接,也不能办葬礼……我的脑袋都是晕的。”
“孩子,别慌啊。”薛凌勉强吐出一句话,眼里的泪水滴答滴答往下掉,安抚:“别慌,咱们捋一捋……咱们好好商量。”
话虽这么说,但她现在脑袋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该怎么运转,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会这样?不久前仍在一起吃饭聊天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怎么可能啊!
阿春姐她是一个那么善良温柔的人,即便命运对她多次不公,对她不怎么眷顾,但她一直坚强乐观活着,用她的温柔和慈爱温润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当年再怎么难,她都已经撑过来了。现在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各自成家,该是她好好享清福的时候了。
可她怎么就能说走就走!
当年那么难,噩运差点儿将她逼死,可她都能一步步走出来。不就是一个看不见的小病毒吗?她怎么就没熬过来?
错了!不可能的!多半是医院的患者太多搞错了,肯定是!
阿春姐说了,她这次要留在这边住久一些,还说等小佟带着孙子回帝都了,她再考虑回去帮忙带孙子。
每次说到孙子,她就满脸慈爱笑容,脸上尽是幸福憨足笑意。
她是一个那么善良乐观热爱生活的人,她也才六十多岁,老天爷怎么就能狠心将她给收了去!
薛凌直觉脑袋眩晕得很,忍不住猜测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仿若四周一切都很不真实。
程天源的手不停颤抖,僵硬捏着手机。
“铁头,别怕……我们都在。你别慌,你先稳住自己。”
陈新之低低抽泣,强忍着没有大哭出声。
程天源冷静些许后,问他说他在哪里,身边可有什么人,然后麻利打给薛扬,让他火速赶过去跟女婿汇合。
幸好薛扬离得不远,接了情绪近乎崩溃的陈新之,匆匆往馨园赶回。
接着,他给爸妈拨打回来。
“爸,妈,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接触病死的患者,也不能办葬礼——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呀?”
薛凌仍忍不住心存侥幸,问:“确定是阿春阿姨吗?会不会是患者太多搞错了?阿春姐她的身体向来算不错,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就没了?应该是弄错了。”
“妈,是真的。”薛扬语气沉重:“身份证信息等等都对上了,还有……视频为证。”
薛凌仍不敢相信是真的,嘴巴微动絮絮叨叨。
“怎么可能?她之前都还好好的!她是有一点儿基础病,但不严重的!她不胖,也没什么三高问题,一直都很乐观!上次的手术只是小手术,她早已经痊愈了……真的都好好的!”
薛扬禁不住哽咽起来,低声:“妈,医院里头现在都是患者……人满为患……很多人病重了,可医院实在收不下了,医疗系统早就崩溃……最近陆陆续续总有老人病故。”
薛凌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程天源眼睛微红,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抚。
林清之和程焕崇听到消息后,匆匆赶了回来。
“是弄错了,对不对?”程焕崇脸色苍白问。
程天源长长叹气。
薛凌埋在他的怀里,低声抽泣。
手机仍在通话中,薛扬听到弟弟的问话,只好又解释一遍。
程焕崇小时候是朱阿春帮忙带大的,对她有着天然的依赖感,也是不肯相信这事是真的。
“不可能!肯定是弄错了!阿姨她的身体一向很好!百分百是搞错了!”
手里另一头的薛扬沉默了,只是低低叹气,满是无奈和悲伤。
程焕崇愣在原地。
林清之眉头微蹙,拉住他的手腕,按住他肩膀。
“阿崇,别激动。”
程焕崇倏地拽住他的衣服,命令:“阿清,你马上联系下午接走我哥的那架飞机,让它立刻飞回来!我也要上机,我也要回帝都!我不相信这该死的病毒真就这么厉害!真特么地!我就不信了!”
“冷静冷静。”林清之哄道:“你别冲动,别着急上火。”
“我怎么冷静啊!”程焕崇红着眼睛喊:“我阿姨她没了!她没了!桓舅舅现在还生死不明!他可是医术顶尖的医生!他都倒下了!二哥和铁头哥都还在里头啊!大哥他怎么能去!你让飞机往回飞!立刻马上!马上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林清之用力将他压进怀里,生生按住。
“别慌别慌。现在是最难的时候,熬过去就好了。桓舅舅会没事的。二哥和新之都好好的,你大哥也好好的。别怕别慌,再苦再难都会过去的。”
程焕崇的后背不停颤抖,低低哭泣。
“阿姨……阿姨她怎么会去世的……不可能……她还说来了这边后要给我做糯米糕吃,还说咱们那边都用竹叶包着,来这边可以用香蕉叶。她说新鲜的香蕉叶翠绿逼人眼,是很好看很清新的颜色。她还说,要找一些仿若嫩叶的毛线给我的纯白色毛衣当点缀。她每年都给我织毛衣和围巾……都是雪白色的。”
林清之心疼皱眉,轻拍他的后背。
程焕崇说着说着,再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