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昼夜温差大,晚上温度相对较低,但演员们依然穿着反季的服装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所幸夜里多数戏份都在屋内,也有取暖器。
赵成赋将薄薄的剧本拿给木扬:“你可以先熟悉一下剧本,这个角色的人设相当重要,不过不着急,他戏份少,你可以有很多时间磨合。”
木扬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解别汀正在跟女一翟莎对戏,此刻解别汀坐的沙发处,就是下午解别汀落水休息做过的地方。
解别汀注意到他的眼神,微微一顿。
赵成赋喊了卡:“这里眼神不对,重来!”
解别汀瞥了眼木扬,后者无辜眨眼。
为了不耽误解别汀工作,木扬乖乖蹭到角落里去读剧本,总算知道了这部电影的全部剧情。
解别汀出演的角色叫闵黎,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被人收养,却又因为养父母被人谋害出车祸死去,从此堕落颓废,在市郊的这片人迹混乱的村庄里苟且偷生。
他最大的特征就是喜欢带着连衣帽,遮住眉眼与半边鼻梁,只有下半张脸落在阴影之外。
之到他遇见女主,面向阳光才得到救赎。
而木扬扮演的角色闵宜,就是与女主存在意义完全相反的一个人,他久陷于沼泽,便势要闵黎与自己一起攻沉沦。
闵宜与闵黎是亲兄弟,初始都生活在孤儿院,后来哥哥被人领养走,性子孤僻的闵宜就成了一个人。
他不断地经历被欺负羞辱的过程,经历了太多黑暗、暴力、罪孽……还有亲生父母丑陋的嘴脸。
当初抛弃他们不过是因为当初养不起,如今有了点钱很快生了新的孩子,把他们抛之脑后。
于是闵宜拿起屠刀,让亲生父母家里洁白的墙壁上染上鲜血,彼时他一个人找到哥哥家门外,却瞧见里面灯火通明,养父母正在给哥哥过生日。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妒忌、不甘在心里交织成一团……他活得这么痛苦,凭什么他亲爱的哥哥就可以拥有幸福?
他要毁掉哥哥。
毁掉哥哥引以为傲的一切,决不许他背叛自己面向光明。
……
看到这里的时候木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从这个人设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和解别汀那个便宜哥哥汤南升太像了。
汤南升被抓获后,并没有多抵抗便诉说了一切罪行。
而攻击木扬祸害解别汀的理由确实像木扬猜的那样,不过是因为嫉妒与不甘,他深陷在痛苦的漩涡里,凭什么解别汀就能光鲜亮丽?
他不要解别汀死,他只要解别汀比他更痛苦。
所有的罪行他供认不讳,但却并不后悔且不觉得不对。
他生来就是这么一个人,谁叫他身上留着一个变态的血呢?
汤南升。
南升、难生……
是祝福,也是诅咒。
“怎么样?”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木扬,他惊得站起身,看见剧组编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旁边。
“怎么这么容易受惊?”编剧哭笑不得,“叫我阿落就行,是原著作者,也是剧组编剧,导演让我来带你熟悉一下人设。”
木扬愣了一下:“这剧本有原著?”
阿落点点头:“有呀。”
“好厉害……”木扬迟疑问:“里面所有故事情节都是凭空想象吗?”
“不全是。”阿落在他旁边坐下,像是陷入在了回忆里,“人设其实有参考,这本文里的很多架构都是另外一个人协助我完成的。”
木扬心里一抖,莫名有种预感:“他是……”
“我也不清楚。”阿落无奈一笑,“说起来我都记不起和他怎么认识的了,就是突然躺在了我的好友列表里,都没见过面,他突然向我投稿。”
这个隔着网线的陌生人缔造了这么‘闵宜’这么一个角色,那时候闵宜还没有名字,只是陌生人口中的主人公之一。
明明兄弟两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人生走向却截然不同。
创作的人总会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获得灵感,不可否认这个陌生人的讲述的‘故事’带给了阿落极大的创作欲,不过故事显然被对方修饰过,阿落一时间都分不清真假。
不过也不重要。
她于三年前写下这本书,道尽了一个坠在谷底之人内心最痛苦崩溃的一面,他如笑话一样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已死去。
里面案件之间的架构,缜密到几乎看不出漏洞的细节,几乎有一半都出自于她和这个人的交谈之中。
有那么一会儿她甚至觉得故事就是真的,或许正以另外一种更残忍的角度在现实中发生着,而对她讲述故事的人便是主人公,他确也像‘闵宜’一样,想要毁掉兄弟的人生。
案件中的一切细节之所以缜密,不过是愤怨之人无能之下构思多年的复仇狂想。
——你不会以为是真的吧?
——为什么不会是真的?
——因为这种看起来天衣无缝的栽赃计划在现实里行不通。
故事里的闵黎住在城郊,这里人迹混乱,监控极少。
而倘若现实里的那人住在高楼大厦、穿梭在安保严格的‘富人区’呢?
他们会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不用想那么复杂,闵宜就是一个看似冷静实则充满戾气的疯子,演的时候要把握好‘疯’的程度。”
木扬抿了下唇,指着剧本最后一幕上‘他攥住他的手腕,扯着他共赴江河’问:“这个结局也是他想的吗?”
阿落想了想:“算是,其实故事我改了很多,故事或许真有其事,但他跟我说的估计也不是原版,当时写到结局的时候我问他弟弟进监狱比较好,还是和哥哥一起死比较好,他选择了死。”
木扬沉默了下,这个剧本的兄弟位置与现实是倒换的,故事性上也没有与解别汀人生相像的地方,只是这个‘闵宜’的人设实在让他不得不多想。
内心阴暗的想法简直和汤南升如出一撤。
幸好,人已经抓到了。
木扬理智清楚汤南升也是受害者,汤爵这个人渣才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但没办法,他喜欢解别汀,就算汤南升什么也没做,他的天秤也天生偏向解别汀这一方。
何况汤南升已经选择走了错误的路。
木扬对于自己即将饰演这个角色有些微妙感,但已经答应了总不好反悔。
编剧说得简单,演好‘疯’字就可以,但木扬连笑都不知道怎么演。
他已经预感到未来会一直ng的悲惨生活。
木扬默默祈祷,希望导演没有高血压。
解别汀唤道:“走了。”
木扬将剧本塞进背包,连忙跟上他脚步:“好!”
周围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不少,解别汀丝毫没有避讳,平静自然地牵着木扬手:“手怎么这么凉?”
木扬警惕:“我不冷,不用加衣服——刚刚只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水太冰了。”
解别汀:“明天可以少穿一件。”
木扬悄咪咪地看了下周围,凑到解别汀耳边问:“那今晚表现好的话,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再少穿一点?”
解别汀不太明显地掀了掀唇角:“表现好的话,你明天可能不用出门。”
厚重的保暖衣服自然也不用穿,酒店房间温度很高。
木扬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说今晚会让他明天下不了床?
他惊得停下脚步:“解别汀,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解别汀实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回眸疑问地看他。
“你别不是被什么妖精附身了吧?”
木扬耳根泛红,小声嘟囔:“怎么突然开窍了?以前你都不会说这种狠话,只会说做太多对身体不好……”
“……”解别汀想起昨晚的那幕,眸色微深:“偶尔可以放肆一下。”
说是这样说,木扬还真没多慌。
解别汀虽然偶尔这方面也会很凶,但都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
以解别汀的知识量,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事实让木扬啪啪打脸。
一进房间,木扬就瞧见了昨晚他用来绑解别汀手腕的那条淡蓝色领带。
下一秒木扬就被按在墙上,蓝色领带拂过他眼帘,视野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双手也被迫别在身后,两只手腕都触到了冰凉,是小黄鸭的触感。
木扬有些虚:“不先洗澡吗?”
很可以。
一上来就先把昨晚的道具还给他了。
解别汀否定:“不,先不做你想的事情。”
木扬底气不足地反驳:“我没想什么!”
他的脸还贴着墙,随后厚重的衣服脱落在地,解别汀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喜欢那件衬衫?我还有一件差不多的款式,你试试。”
如昨晚一样,身上又套了件衬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木扬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只能透过隐约的缝看到一点微弱的光,完全不知道解别汀想做什么。
失去视觉后人反而会变得更为敏感,身边的每一道声音、每一个细枝末节的触碰都会引起一阵细小的zhan栗。
木扬不怕直接来横的,就怕这种摸不着猜不透的走向。
他颤颤巍巍地问:“你要干什么呀……”
“你今天看了什么?”解别汀让他背靠自己怀抱坐在腿上,“想想。”
双手被束fu,腿弯被握住,木扬根本无法反抗。
木扬努力地回忆着自己今天看过的同人文,里面乱七八糟的情节太多了,心慌加悸动之下一时间想不出有用的东西。
莫非解别汀是要还原他今天看过的某场运动?
不过这个姿势确实有点熟悉,如果解别汀手上再来把刀片的话……
木扬倏然惊惶腿一紧:“我不要变成秃鸡!”
解别汀:“……”
木扬脑子里想的东西永远比解别汀做得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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