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区别,午夜十二点的新阳市静的可怕,偶尔几辆汽车快速穿梭而过。远处几间烧烤摊火光冲天,食客们撸起膀子猜着码,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则崇拜的看着餐桌上那长相帅气,动作潇洒张狂的男人,恨不得投进怀抱。
郑天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脚上是一双穿了几年的新百伦运动鞋,一条洗的发白的李宁运动裤,身上一件几十块钱的运动短袖。郑天一套衣服可以穿几年,只要不破不烂就不会换,和前女友分手后,穿着更是随意,基本怎么舒服怎么穿,更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一辆玛莎拉蒂缓缓驾驶而来,插着裤兜的郑天与其相对而行,夜晚的天气有些凉爽,郑天心情不错。车子停下,郑天心生疑惑,接着紧了紧裤兜往杀猪场走去。男人爱车子,但郑天不会肤浅的一脸羡慕的看着它,特别是车主还可能会将自己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车窗摇下,钻出一名男子。
“咻!”
男人满脸嘲弄盯着郑天,右手抱着一名面容姣好,身材更好的女人,左手打着方向盘,一脚油门冲出去,潇洒的留给郑天一地尾气。
男人怀中的女人正是郑天前女友,满脸幸福的埋在男子胸躺中,笑眯眯的看着郑天。
郑天神色平静,摸出一根香烟狠狠抽了一口,再重重吐出,将未燃尽的烟头弹向远方……
今天的猪血格外的红,郑天一声不吭的放血,解刨,将一块块猪肉切好,手中的杀猪刀用的越发娴熟。
远处一只饥肠辘辘的老鼠嗅着气味钻到垃圾桶旁,从底下破洞钻了进去,两块有些发臭的猪肉皮刺激着老鼠。嗅着那美味的气息,老鼠肾上腺素极速增加,双眼血红,快速撕咬着那块布满针孔的猪肉皮……
休息间隙,郑天像往常一样抽着烟靠坐在地。
刚哥从一旁走来,手中拿着几串烧烤,两听啤酒,递给郑天一听。
“遇到事?”刚哥舒服的喝了口啤酒,抹了把嘴。
“啤酒这么好喝,烧烤这么好吃!那来这么多事嘛!”郑天笑道。
刚哥顺着郑天的视线看向扑在路灯上的几只飞蛾,摇摇头无所谓道:“说的也是,男人难啊,该享受的时候就一定要享受!”说完还潇洒喝了口酒。
“哈哈,刚哥说话就是不一样,总能让人如沐春风!”郑天也喝了口酒,冰冰凉凉的从嘴巴一直到肚子,忍不住舒服的再次说道:“疲惫的时候,喝两杯冰啤酒还真他娘的享受!”
“大学生有文化,会说话就多说两句嘛!”刚哥瞥着郑天笑道。
“毛线的大学生,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的大学生,我去他娘的大学生!”两口酒下肚,郑天就有些昏昏沉沉了。
“有些苦得吃,有些痛得忍!这谁还没点故事嘛!喝了这杯酒,往事随风!”刚哥拍拍郑天的肩膀,咧嘴一笑,嘴唇有些干裂,双眼却格外的明亮。
“嗯!”郑天点点头。
“那就走一个嘛!”刚哥举起啤酒罐!
“走!”郑天哈哈一笑。
刚哥喝完,打了个酒隔,就将啤酒罐狠狠砸出去,惊起数只老鼠,其中一只直直往这边冲来,但并未引起两人注意,附近夜晚的老鼠太猖狂,两人早习以为惯。
“开工啦!这猪瘟闹的真不让人省心,猪脖子那一排排的针孔,我他娘的看着心里都发毛!”刚哥将手中烧烤棍朝奔来的老鼠砸去,想着将这只不长眼的小东西赶走。
老鼠并不惧怕,反倒跑的更快。离的近了,郑天发现这只老鼠竟比普通老鼠更大,速度更快,并且皮肉外翻,双眼流着粘稠的血液,两排厉齿外翻的厉害就像僵尸牙。
“小心……”郑天还来不及阻止,老鼠就顺着刚哥的裤脚往上爬。鼠爪非常锋利,胶裤围裙被抓破,眨眼就窜到刚哥脖子上,对着脖子一口咬去,刚哥反应敏捷,脑袋往旁边一扭,右手一拍,将老鼠拍飞出去。
“哎哟!”刚哥痛呼一声,手腕处被鼠牙划破一道口子正流着血。
老鼠被拍飞出来,在地上翻滚数圈,再次凶狠的朝两人袭来,这次的目标是郑天。
郑天气急,瞧准机会,抬起右脚狠狠一踩。老鼠被踩死,脑浆爆了一地,黑色血液四溅,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没事吧!”郑天盯着刚哥的伤口问道。
“小问题,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刚哥用力将伤口鲜血挤出一些,接着用嘴一吸,吐出一口血唾沫。
“还是去打一针鼠疫吧!”郑天关心道。
“没事的!”刚哥无所谓的摇摇头。
郑天还想再劝说一下。
“别婆婆妈妈的,打针要钱,还麻烦。有这功夫明天多跑几单外卖它不香嘛!”刚哥摆摆手,粗糙的双手布满老茧。
“好吧!”郑天说完,两人肩并肩往杀猪场走去。途径老鼠时,脑浆都被踩爆的老鼠,四肢竟然还在抽搐,郑天莫名有些心慌,抬头看天空,月明星稀,万物都在沉睡,明天又将会是新的一天。有多少个底层人物像刚哥一样在努力撑起一个家庭,只为了妻儿安稳入睡!
郑天突然有些释然。
…………
像平常一样,忙碌完工作的郑天回到住处,躺在床上看向对面窗口随风飘扬的衣物,几件粉红的内衣裤,一条裙子外加一双可爱的袜子,下面晒着几双干净的鞋子。那女孩子此时在出租房中忙出忙外,香汗淋漓,似乎发现了郑天,女孩子友好的笑笑,接着继续忙着手中的工作。
郑天被女孩的笑容感染,紧跟着也回以微笑,内心有些触动。在这高楼林立,压力巨大的现代社会,物质条件越来越好,人情味却越来越淡。女孩的笑容,一下子就让郑天回到儿时时代,感受到身边的温情。
郑天默默的告诉自己。今天是周末了,世间很美好,生活很值得。所以睡醒就要努力跑单了,还要提前半小时起来,因为周末会爆单……
阳光照耀而下,每个人都在努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社会井然有序。
在离郑天不远处,刚哥的家,一房一厅,拥挤而脏乱。刚哥是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育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在上高中,小儿子读初中,刚嫂卧病在床。刚哥的工资除了柴米油盐还有房租和高昂的医药费以及孩子的学杂费。打一支鼠疫针少则几百多则上千元,刚哥不愿意掏这笔钱。
刚哥有些累,浑身乏力,这是通宵的后遗症,但刚哥早已适应通宵的生活,不应该这么难受的。刚哥倒了杯水,拿起一份买回来的热乎肉粥,扶起妻子一勺勺的喂给她吃,接着拉开窗帘,昏沉的一楼有些潮湿,但所幸还有一些阳光入户,阳光照在妻子脸上格外的好吃,与她生活的这些年,夫妻两一直相敬如宾,刚哥爱她。
刚哥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妻子伸出苍白瘦弱的手抚摸着刚哥的头发,这个男人一声不吭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含辛茹苦。如果有来生,自己就不要再嫁给他了,不愿再拖累他。抚摸着他菱角分明的脸庞,此时的他眉头紧皱,鼾声如雷。突然看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流浓的伤口,留着乌黑的血水,还没有结痂。刚嫂挣扎的要从床上爬起,要找些药给他敷上去,可身体软弱无力,甚至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毫无预兆的刚哥开始剧烈挣扎,四肢不规则的扭动,骨头噼啪作响,紧接着两眼泛白,口吐血沫,皮肤上浮现一条条蚯蚓大小的血斑。
“刚子!刚子!你怎么啦?!”刚嫂吓坏了,使劲摇晃刚哥,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剧烈抖动的刚哥突然停下,死死盯着刚嫂,喉咙中发出类似野兽的吼声。
刚嫂被盯的发毛,但对面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刚嫂毅然选择死死的抱住他。
“咯吱!”从喉咙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刚哥一把推开刚嫂,使劲往床下倒去,一点点往门外爬。
刚哥不知道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对鲜血和生肉异常渴望。而刚嫂就像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刚哥忍不住要将她吃掉,可最后的一丝理智迫使刚哥推开刚嫂。
“刚哥!刚哥!”刚嫂拼命呼喊,声音绝望而无助。
正在爬行中的刚哥好像知道爱人的绝望,动作变的僵硬缓慢,回头看向妻子,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可还来不及说话就闭起了双眼。
下一秒。
刚哥直挺挺的从地上蹦起,嘴巴毫无预兆的长出两根僵尸牙,喉咙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
“刚子,你没事啦!”刚嫂兴奋的呼喊。
背对刚嫂的刚哥缓缓回头。
“啊!”刚嫂顿时吓的面无血色。
刚哥此时七窍流血,双眼血红就像毫无感情的野兽,血沫子流了一地,特别是脸皮外翻露出里面的血肉,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吼!”刚哥低吼一声,朝刚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