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阳光透过云层缝隙照射下来,犹如丝丝缕缕的金线。
京城主街道的雪都被清扫到两边,间或几个挑着扁担的贩夫走卒大多趁着这会儿暖和的功夫沿街叫卖,谈笑间嘴里吐出热气,雾气茫茫。
冬日里,烤红薯的绵甜香气飘散在空中,跟着母亲出来的孩童闻了缠着要吃。
焦黑的外皮撕下露出里面热乎乎的金黄内里,咬上一口,嘴里是香喷喷的,手里是热乎乎的,心里是美滋滋的。
孩童正吃着烤红薯,就见从远处过来一队人,衣着厚实,脚踏牛皮靴,目不斜视地护着中间的官轿,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
他正要伸出手指一指,就被母亲抱起来,给这队人避让开道路。
楼行止刚上完早朝从宫里出来,宫里大殿空荡,向来是不烧地龙的,又敞开着大门,寒风灌进殿里,除了皇帝跟前能放个炭盆,底下官员谁敢这么放肆,是以每次上朝官员们都冻得发抖,楼行止也不例外。
出了宫家丁赶紧往他怀里揣汤婆子,楼行止坐在轿子里暖手,闭目养神,走了三刻钟,这才回到自己家。
刚一落轿,他抬眼就看到老妻王氏与一众奴仆等在府门口,脸色心焦,嘴唇冻得发紫。
他快速走到老妻身边,将汤婆子递给她,“怎么又在门口等我,不是说好在府里等消息的吗?”
王氏姣好的面容憔悴,眉头紧锁,焦急地问:“还是没有舒儿的消息吗?”
楼行止深深地叹口气,半搀扶地王氏回院子,望着老妻鬓角斑白的头发,他压下心中的忧虑,“派出去的探子都查到邻国了,说是在潼阳关见到过和舒儿长的很像的人。”
潼阳关?那不正是女婿打仗的地方吗?
王氏听了险些晕倒,战场可不是长命的地儿,刀剑无眼,蛮夷无礼,若她家舒儿真被绑到那里,她一个弱女子,可如何活下来啊?
楼行止开解老妻,“往好处想,只是说长得像,说不定就不是舒儿呢?”
王氏垂泪道:“就算舒儿不在潼阳关,可咱们家望舒,打小就心地善良又爱替他人着想,除了念书和绣花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柔弱得让人心怜,偏生她又天真,容易相信别人,孤身在外,肯定会被人欺负被人骗的!”
王氏心中跟生生被剜了肉似的疼,随即突然想到什么咬牙切齿道:“前几日我听说慕容擎养在外边的那个贱人也许久不见出门,我派人过去打听消息,那边也瞒着紧,可我总觉得她应是与舒儿一般失踪了。”
她恼恨道:“不然就凭那贱人往日的嚣张蹦跳劲儿,岂会多日不出来晃荡?”
楼行止眉头紧皱,一拳捶在桌子上,“当日知道有这外室存在时,就该一碗毒药送走她,因为她,舒儿受了多少委屈!”
王氏捂脸痛哭,一颗慈母心肠都快愁悔断了,“我每天做梦都梦到舒儿满脸是血,哭着朝我喊‘娘,我好疼’,她说她浑身疼得厉害,她想回家。”
“她站的好高,我碰不到她,也不敢抱她,怕一抱人就散了。”王氏身为豪族世家贵女,第一次不顾贵妇人脸面,泣不成声,嚎啕道:“我如珠似玉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嫁到慕容家就落得如此田地?”
楼行止心中悲痛万分,但身为一家之主,他不能倒下,只得强逼着自己控制情绪,仰头擦掉眼角的泪珠。
串联上下,王氏后悔地直拍桌子,“一定是狄戎那边拿舒儿和那贱人要挟慕容擎,眼瞧着我家舒儿不得他心,慕容擎必定会舍弃舒儿选那个贱人!”
“舒儿何曾得罪过人,一定是被这对狗男女连累的!”
楼行止揉了揉眉心,心中再次后悔结这门亲事。
王氏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平日里慕容擎装得人模狗样,我们都被他的表象骗了,把女儿嫁过去,舒儿可曾得到过一日的体面,慕容家那边怎么说?人是在他们府上丢的,总要给咱们个说法!”
楼行止牙关紧咬,“慕容家说是尽力去找,可我总不抱太大希望,今日在朝上,陛下说慕容擎打赢胜仗已经班师回朝,再过两天也该到了,若他真不顾舒儿安危,压上楼家所有勋誉我也定要找慕容家讨个公道!”
王氏声泪俱下,心脏抽疼,她捂着胸口哀凄道:“再多的公道也不及舒儿平安,我只求她能活着回来。”
…………………………………………
被父母忧心惦记着的楼望舒则是已经低调地来到了慕容擎给华曼语置办的住宿。
站在街边,她望着禁闭的府门,打量片刻,不禁陷入沉思。
已知男主为女配花了二十万两,她把这里搜刮了倒卖一番,能不能回本是个大问题。
007安慰道:【宿主放心,别看这府门小,瞧着不起眼,实则内里暗藏乾坤,而且几年过去,光房价就涨了三番,更别提其他古董字画金银珠宝了。】
楼望舒听了先是眼睛一亮,而后转转手腕,“突然又想打一顿慕容狗子了。”
她眼神示意,身边的护卫上前叩门。
楼望舒翻白眼,一脚将大门踹开,瞥护卫一眼,训斥道:“我们是来拆家的,这么文明干什么?”
府中护院们闻讯赶来,脸上挂着蛮横的表情,一看就是没少仗着主子在外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的典型。
他们拿起棍棒,吼道:“放肆!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
楼望舒玩味一笑,不用她动手,护卫们就把这些人按在地上打。
打了一顿,这些护院们老实了,侍卫请示如何处置。
楼望舒轻飘飘道:“把他们都杀了吧。”
鼻青脸肿的护院们当即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大喊着求饶。
喊得这么可怜,楼望舒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在侍卫们拔刀的前一秒,她开口道:“算了,先别杀。”
护院们心头一松,然后就听到楼望舒道:“把他们拖出去宰了,别弄脏这地界儿。”
死了人的房子就是凶.宅,凶.宅出售可是要跌价的。
外院的人被处理干净,楼望舒带着人直奔内院。
到了内院,楼望舒这才知道007所说的‘内有乾坤’是个什么意思。
明明地处中原,可内院的建筑风格明显是苏州园林设计,一步换一景,亭台楼阁,池塘小桥,间或点缀着假山树木。
正值冬日,傲雪红梅扑鼻香,若是夏日,便又是流水潺潺,荷塘月色幽静然。
楼望舒看得咂舌,穿过圆月拱门,透过廊窗以小见大,古精秀雅。
“他奶奶个腿。”楼望舒心里不平衡了,问007:“我在慕容家住的地方有这么好吗?”
007尽量委婉道:【虽然慕容家的正院由你公婆居住,但你住的地方也不差。】
楼望舒瞳孔地震,“我还有公婆?还住在一起?!”
007:【宿主你别生气……】
“有公婆在,慕容擎还冷待正妻,偏宠外室,放肆到如此地步,这对夫妻是摆设吗?就不管管自己儿子吗?”
“简直还不把我蒂花之秀楼芭芭放在眼里!”楼望舒捋捋马尾,阴恻恻道:“他们死了财产就都归我了吧。”
007尔康手:【宿主你冷静!】
“我冷静不了!”她面若冰霜地往华曼语的院子里走,身后侍卫们小跑着急追。
拐弯处,楼望舒迎头撞上一个丰腴的婆子。
婆子被撞得踉跄几步,立马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走路不看路的!”
007悄悄为这个婆子捏了把汗。
楼望舒冷笑一声,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扇在她脸上,“你他娘地算个什么东西,不会说话我出把力替你把嘴缝上。”
婆子被打懵了,捂着发烧全麻的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居然敢打我!”
她脸色发青,十分地难看,仰声朝外面喊道:“来人呐!”
这一喊便把侍卫们给喊了过来。
婆子看到来的人面容陌生,脸色由青转白,惊惧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楼望舒露出一抹阴笑,从婆子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把玩。
妈地,更气了,一个婆子都带这么好的首饰,这府中的油水该有多足?这可都是她楼望舒的钱呐!
她握住发簪,朝婆子笑了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扎进对方眼里,末了还手动搅了搅。
眼球被尖锐之物刺破,迸出汁水并着血顺着眼眶流下来,眼前一片猩红,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随之婆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嚎。
楼望舒一脚把她踹到一边,让她到角落嚎去,她走进主院,无视那些哆哆嗦嗦的婆子婢女,在华曼语的房间里溜达了一圈。
真他娘地奢华。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所有人的头皮下意识绷紧。
楼望舒站在主院中央,一个眼神扫过,机灵的侍卫立马搬来一把太师椅,并沏好热茶。
楼望舒接过热茶,伸出一条腿,侍卫立马扯过一个肥胖的婆子,让她跪趴在地上。
楼望舒把腿翘在婆子厚实的背上,掀开茶盖低头嗅了嗅。
茶汤碧绿黄莹,香气幽雅清高,上好的龙井,还是今年的新茶,怕是宫里的皇帝也只能喝上几两,一个小小的外室居然能喝起这个。
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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