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裕默紧紧攥着迅儿的小手,在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家里奔逃着,眼看就要到后门了,她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整座宅院里也太安静了一些,除了被困在房中的方靖和蒋惜惜,其他人去了哪里?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陡然放慢了,目光望向微掩的后门,心里却多了几分惧怕,总觉那门像是一张网,正待着自己和迅儿一头栽进去。
于是她伏在迅儿耳边,悄声说道,“这里有些不对劲,我们从前门走。”
迅儿怯怯的冲她一点头,两人便同时转身,一溜烟儿的朝反向跑去,顺着墙边走到西院门口,迅儿却突然停住脚步,朝门内看了看,黯然说道,“现在连晏娘都被那些东西附上了,否则若是她在,我们便不用怕了。”
程裕默大惊,“晏姑娘也......”
迅儿点头,“她不是一般人,所以那老太婆不能完全占据她的身体,只能将她弄得昏睡不醒。”
程裕默劝道,“不过如此,他们便也不会轻易伤她,咱们还是先逃出去,以后再想办法救晏姑娘。”
两人说着便继续朝前跑,将将走出两步,院墙旁边却闪过一道人影,将他们的去路堵住。程国光目光幽暗的盯着迅儿,口中急问道,“你刚才说,那姑娘身上附着的是个老婆子?”
迅儿见突然窜出来一人,被吓了一跳,一时语竭,“我我我”的说了半天,忽然紧拽住程裕默的手,转身朝后面逃。
可是后路却也被堵死了,几个家丁不知何时从旁边闪出来,站在他们身后,漫不经心的晃悠着手里粗大的棒子。
现在前后路皆被断了,两人唯一的出路,便是身边的院门,然而进了院门又怎样?里面的屋中只有一个昏睡不醒的晏娘,帮不上任何一点忙。可即便如此,迅儿还是毫不犹豫的拉着程裕默走进院门,一路奔到晏娘房间,打开门便踏了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明明晏娘还没有醒,明明她身上还附着一个可怕的老婆子,可是到了现在这个走投无路的境地,他却还是愿意待在她的身边,似乎只要离她近一些,自己和小姑姑便安全一点。
程国光也带着几个家丁们走了进来,破天荒的,他没有理会迅儿他们,反而一个健步来到床边,在晏娘的脸孔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嘴里还轻声唤道,“老婆子,老婆子,我是德昌,若是你在这里,就动动手指,好让我知道。”
晏娘没动,她还是老样子,眼睛紧阖,像是此生都不会醒来一般。
程国光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俄顷,却忽然眼露凶光,恶狠狠的盯住迅儿,冲他吼道,“这娘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被夺舍,单单她却不行?”
“夺舍?”迅儿一时间竟忘记了害怕,在心里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字,“夺舍,你是说,这些人都被你们夺舍了?”
程国光脸色铁青,像一只掠食的老鹰一般朝迅儿扑来,在程裕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揪住他的领子一把扔到地上,又大踏步上前,双手扼住他的脖子,“说,这娘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手刚圈住迅儿的脖子没多久,他却像被烫到一样又猛地缩了回来,惊恐的盯着迅儿脖子上那个红色的项圈儿,嘴里喃喃道,“这项圈......怎么会咬人?它怎么会咬人?”
几个家丁忙走过去搀扶起程国光,几个人畏畏缩缩的退到墙角,谁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迅儿心里稍安,一手抚着项圈一手拉着程裕默退到床边,冲那几人喊道,“这可是个宝贝,降妖除魔无所不能,你们要不想死得太快,就别靠我们太近。”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被他的话吓住了,犹豫了一会儿,一个家丁冲程国光耳语了几声,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遂带几人出了屋子,未几,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屋门被他们用一把大锁锁死了。
听到门被锁上,程裕默和迅儿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脚一软瘫在床边,怎么都站不起身来。不知过了多久,程裕默扭过头仔细打量起迅儿脖颈上的项圈,轻声问道,“这宝贝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怎么他们如此惧它?”
迅儿无力的笑笑,“小姑姑,这项圈是晏娘送给我的,她说带着它,一般的妖邪便无法近身。当初在沼泽地旁边时,这项圈便动得厉害,想必在那里它已经觉察到了这些东西,只是后来那些人被夺舍之后,项圈便感知不到它们了,”说到这里,他蹙眉仰起头,“夺舍,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程裕默从未听过这个奇怪的词汇,只能沉默着摇头,眼角一斜,她却突然坐着向后退了几步,嘴里惊呼道,“迅儿,你看,你看晏娘的手。”
迅儿迷蒙的低头,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凝滞住了:晏娘右手的食指微微抬起了一点,轻轻的在床面上敲了几下,又不再动了。
“迅儿,她......她是在回应他对不对?晏娘的身体是不是也快被她占据了?”
小武对着天上那轮即将要落入山底的夕阳,撒了一泡长长的尿。尿完之后,他提上裤子,打了个腥臭的酒嗝,开始将目光盯在路过的那几个年轻姑娘身上,见她们不看自己,他便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在她们脚边,吹了一声颇有挑逗意味的口哨。
姑娘们见他身着官服,只得将心里的火气暂时压下,互相挽着手欲快步离开,小武心有不甘,跟在她们身后“喂喂”的叫了几声,后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讪讪的将半抬的手臂放下,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心里责怪自己的胆小:明明现在他已经是四肢健全,没伤没病,而且身材高大,看起来长得也英武不凡,可是为何还像以前一样,一遇到漂亮姑娘,就踟蹰不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