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三个人(1 / 1)

萧敬回到宫里,见了弘治皇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弘治皇帝听罢以后,既是欣慰,又是疑惑。

欣慰的是这个小畜生对太皇太后倒是很有孝心,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寿礼了,自己这个做孙儿的倒是一时半会还没有想起来,疑惑地是到底要送个什么,还要工匠,太皇太后年龄大了,可经不起这厮整的什么幺蛾子了。

不过说起寿辰,弘治皇帝想了想,吩咐下来:“萧伴伴,明日给内阁通个气,让他们上一道章程,为太皇太后庆寿,暂定京师四品以上的夫人入宫吧。”

“是,陛下。”

夜深了,朱厚照却是兴奋的半宿都未入眠,蹑手蹑脚推开殿门宫灯下,守夜的宫女频频点头,倒也是颇为可爱。

殿门的吱呀一声让宫女惊醒过来,抬起头露出张清秀的脸庞,面上带着一丝慌乱,秋眸如水,看见只穿亵衣得朱厚照,连忙跪到在地,急的都要哭了出来:“奴婢,奴婢见过殿下。”

朱厚照认出了眼前这人,不是巧慧又是何人。

“困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奴婢,奴婢知错了。”

朱厚照见她怕的厉害,见这夜间已是有些寒凉,“进来吧,外面冷了”,说罢以后,先进了殿中。

巧慧不敢违背,如同一只乖巧的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进了殿中。

朱厚照随意一指不远处的小榻,“以后你就睡那”,说罢以后重新躺回床上。

、“啊”巧慧不可思议的看着依然躺在床上的朱厚照,黑夜中朱厚照半天没有动静,巧慧好几次给自己打气,最终畏畏缩缩的爬上小榻,心满意足。

“今日多谢你给本宫说的,日后就跟着本宫,做个贴身宫女”,不大的声音响起。

巧慧急急忙忙就要起身,“不必起来,就这样聊上几句就好。”

小榻上的人这才缓缓停下动作,“太子折寿奴婢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家是哪的,这些年家里可还有何人,为何要入宫,可是还有联系。”

“回殿下,奴婢家是苏州府的,家中还有父亲,祖母。母亲,妹妹,弟弟,至于奴婢为何入宫,奴婢,奴婢能不讲吗?”

榻上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太子是个好人,她才敢说出这些。

“不想讲就不讲,好了,困了,睡。”

第二日醒来,小榻上没有一丝痕迹,只留下女子身上特有的沁香。

直到朱厚照在殿中传来动静,整个东宫才活泛起来,本来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也都重了起来,各色声音也都响起。

朱厚照迷迷糊糊之际,已有人推门入内给自己穿衣束发,收拾妥当以后,刘瑾一大早从通政司赶了回来,还带了个消息:英国公府的张仑今日也来东宫当值了。

朱厚照点点头,从怀了掏出银票:“刘瑾,东宫上上下下,每人发五两银子,从今以后,东宫上上下下皆是双俸,你刘瑾昨日被打的和个猪头阿三一样,自己拿百两银子,就当是本宫补偿你了。

对了,给她十两银子,从今以后,她就跟着本宫了,日后守夜也如昨夜一般。”

朱厚照指了指乖巧在站在一边的巧慧。

巧慧敢忙跪下:“奴婢谢殿下大恩。”

“起来吧,日后用心当差就可,好了,下去准备饭食吧,本宫饿了,对了刘瑾,让张仑进来,本宫要见他”,朱厚照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刘瑾古怪的看了一眼,谢过太子以后,识趣的闭嘴不言。

张仑入殿时畏畏缩缩,丝毫没有当初在外所见的趾高气扬。

直到昨日张仑才知道什么是皇权,哪怕太子比自己还小,当众打了英国公府的脸面,自己的大父也得恭恭敬敬的跪倒行礼,权势滔天的英国公府在皇权面前,一句话都可以灰飞烟灭。

更何况,来的还不是皇帝,是太子。

张仑拜倒在地:“臣,金吾卫小旗张仑,见过殿下。”

朱厚照倒是很平和:“张小旗,起来吧,从今日以后你便是我东宫的人了,不必如此礼了,前日恩怨,一笔勾销,你和刘伴伴之间的事,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如何?”

张仑起身以后,向刘瑾拱手:“刘公公,昨日都是府中下人闭上眼睛,上了刘公公,昨日大父已经好好教训过了,当值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今日向刘公公道歉,这里有些银子,还望刘公公务必收下。”

昨夜张懋给自己这个孙子讲了半天,别看这刘瑾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小太监,可日后就说不准了,日后太子要是做了皇帝,这刘瑾肯定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水涨船高,到那个时候可就说不好了。

倒不如现在趁着地位不高,认个错,花些银子就当结个善缘,莫要像你曾祖父一样啊。

张懋谈起自己老子,捋捋胡子,长吁一声:“当日你曾祖父也没有想到,这该死的王振居然惹出了这泼天大祸,一个该死的太监,毁掉了数代人的心血,就差一点让大明亡国了啊。”

说罢,张仑从怀里掏出银票就往刘瑾手里塞。

刘瑾得了朱厚照的吩咐,又是在面前,哪里敢收,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小公爷说笑了,这日后都给殿下办差,哪里分这么多。

再说了,殿下刚刚已经赏了奴婢银子了,这钱,可是万万不敢收啊。”

二人推辞半天,最后还是朱厚照一槌定音:“好了,既然刘伴伴不要,莫要勉强了,回去告诉老国公,让他莫要担心,无需多虑。

时候不早了,本宫用了膳就得去上学了。”

二人不在争着,乖乖的等着朱厚照用完膳,跟着一块上学。

临出门前,朱厚照看了看,大喊:“巧慧人呢,人呢,本宫要见她,人呢。”

一声大叫,吓得众人都是一激灵。

一个倩影气喘吁吁的出现,朱厚照故作不满:“你是本宫的贴身宫女,本宫要去上学了,为何不跟着?走,跟着本宫。”

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东宫众人和三个急急忙忙赶上的人影。

内阁。

刚刚结束早朝,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在茶房一块喝着茶,交换了一下各自在朝政上的看法,然后各自回到各自公房看起了奏章。

太祖皇帝吸取了前朝教训,相权太重,威胁皇权,群相虽是能极大的分割制约,但是效率低下,结果到了大明开国之初,一个胡惟庸案就让太祖皇帝拿到了把柄,趁机废除了丞相,直辖六部,权操于上。

但这样就造成了一个问题,皇帝的负担重啊。

除了太祖皇帝朱重八这样的工作狂,接下来没有一个皇帝受的了的,所以就出现了给皇帝负责秘书工作的内阁。

随着不断发展,内阁也从最早的咨询秘书机构成为了文官实际的领头羊,甚至在后期幼主登基,内阁成为了实际上的决策者。

即便是现在,内阁票拟,司礼监在过一遍,最终才报道皇帝哪里决策圈红。

李东阳面对着刑名钱谷,乱七八糟一堆,倒也不慌不忙,小意思,不算事。

直到接下来这份奏章,李东阳仅仅看了个封面就眼神一缩,其中所奏之事,李东阳迟迟也不敢下笔。

最后,李东阳还是选择去找刘健处理。

到了刘健公房,刘健看李东阳来了,笑问:“宾之怎么现在来老夫这里,可是稀奇啊。”

李东阳苦笑不已:“刘公莫要打趣了,下官这是遇见难题了啊,今日这奏章中有一份,下官实在是拿不到主意,不敢票拟啊。”

刘健也是乐了,能让李东阳都无法票拟的奏章,他还真是想见上一见是何样的。

李东阳将奏章交于刘健,刘健一眼扫去,面色一变,打开读完以后,一向以善断为名的刘健也不敢妄下结论票拟。

刘健阴沉着脸,对公房里的文吏说到:“去,把谢阁老也请过来,就是有要事商议。”

文吏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样的一份奏章刘公和李公尚且无法决断,连谢公都要请来。

公房里,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都盯着这份区区百字的奏章,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桌上的奏章,正是朱厚照昨夜写的,刘瑾今日一早送来的。

谢迁率先开口,指了指桌上的奏章:“刘公,李公,你二位说,这是殿下的意思,还是……”

是殿下自己想的,还是陛下………

要知道,太子还在上学,连观政都还未开始,怎么会平白无故上了这份折子,况且还是事关京营贪腐,矛头直指英国公。

刘健摇摇头:“不会,殿下小小年纪,从来没有理过政务,想来定是陛下让殿下做的。

老夫现在难办的是这票拟该如何啊,陛下是想查还是放,老夫有些吃味不准啊。”

是啊,难办的事情就是票拟啊,他们都是数朝老臣,心里明白,是查,这下面的贪腐大案查出些什么可说不好,可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陛下要是不愿意呢。

李东阳像是想起些什么,回忆到:“今早司礼监的太监传话,希望内阁上个奏章为太皇太后祝寿,闲聊时听说是昨日英国公匆匆入宫求见陛下,面色不安,可离去时却是心安理得,莫不是……”

这一句话,就给刘健吃下了定心丸,摸准了陛下的意思,刘健自告奋勇:“那这票拟,老夫来写吧,陛下终究还是念了情分,顾了大局啊。”

三人互相看看,点点头,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陛下昨日既然已经见过了英国公,今日又让太子上了这样一封奏章,无非就是敲山震虎,敲打敲打。

除了这些,陛下的谋划下,太子也是时候要逐渐开始步入朝堂之中。

刘健略微沉思一下就下笔了,票拟完后就给司礼监送去。

司礼监这边,萧敬早早吩咐下来,今日内阁送来的奏章里有一份是太子殿下的,一早就给咱家挑出来送往暖阁让陛下批阅。

萧敬这么多年的老人心里明白,这啊,就是个态度问题,储君的奏章,就是问候陛下吃没吃,也是要放在第一的。

果然,弘治皇帝今日看到从司礼监转送来奏章中,最上面的这一份就是朱厚照的。

弘治皇帝打开以后,朱厚照是希望对英国公不法行为严惩不贷,立为典型,办成铁案,颇有杀一儆百之意。

而内阁的票拟则是英国公祖先有功,而今尽忠职守,功大于过,罚俸半年,已是惩戒。

朱厚照和内阁倒是在这件事达成了默契,一个过重,一个太轻,这中间的尺寸好人倒是留给了弘治皇帝。

很快,弘治皇帝几笔以后,宫里有了旨意,申饬英国公力役军士,有负国恩,但念其功绩,罚俸半年,上书表罪,府中读书一月,出国事以外不得无旨意外出。

旨意传到英国公府之际,张懋倒是很痛快,直接认罪,然后上书表罪,紧闭大门,谢绝访客。

一时间,京师内的勋贵们见英国公府都如此豪门都被训斥,明里暗里也都收敛不少。

朱厚照每日却是上课下学倒也是乐的自在,这铺子的事由英国公府全面接收负责,虽说英国公闭门在府,可这些事情自会有心腹去办,选的地段也都是京师最为豪华之地,铺面也比之前不知大了多少,人手更是之前的数倍之多,大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朱厚照则是下课以后和那些个工匠厮混在一起,讨论了半天一开始倒是鸡同鸭讲,工匠们理解不了太子的意思,朱厚照又觉得这些个工匠太笨,几天以后才有些开窍,干的越来越得心应手。

张仑一直跟着朱厚照汇报着生意的进展,说到铺子这几日快开张了,名字什么的还没有定下,这不是让自己前来问问殿下是何意思。

朱厚照略加思考后便脱口而出:“就先叫英国公甜品店吧,至于接下来的话,半个月后把帐教到本宫这来,本宫自有事情要做。

对了,回去告诉老国公,无论是谁问起,咬死了这是英国公的家业,明白了吗?”

张仑连忙答应。

不过猛地空闲下来倒也是无趣,朱厚照看了看张仑,又看了看刘瑾,一拍脑袋,三个人,这不是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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