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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假想敌这件事,是很影响生活的,对于许清如来说,这便是唯一的想法。
她从苦思中抬头,暂时专属于她的办公室一片凌乱,各种衣料放在一侧,都是她用来尝试的废品,她正对面的落地玻璃可以望见外面办公的同事,他们的头颅又轻轻晃着,都朝李达蒙的办公室方向去了。
李达蒙的办公室就在许清如办公室的对面,若是两方都没下帘子,那是抬头就能四目相对的,如今便是,李达蒙那边没有任何遮遮掩掩,她一抬头,越过那几个同事五颜六色的脑袋,便瞧见了依萨维在李达蒙的办公室里。
他们似乎在争吵,依萨维向李达蒙的桌面拍了一份文件,肢体语言甚是激动,只是她背对着许清如,否则便能把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了。
不久,依萨维转身离开,转身的一瞬间她发现了许清如的视线,有些尴尬又有些愤愤不平,倒是直接错开了去,没再留意许清如。
这本来是件小事,许清如沉浸在各种资料视频中不能自拔,身心都腻着,压力也大,不想再在这些地方多费心思,扰乱了心神,于是转眼便忘到了脑后,再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可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于是故意不同同事一起,特意迟了二十分钟,避开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中餐厅。
却没想到李达蒙也在,她一进门便瞧见了,他正熟练地使着筷子,夹起面前的炒青菜,扒拉一下米饭一口吞下,倒是吃的挺想,似乎也没被之前的事情所影响。
“怎么自己在这吃?”许清如自然落座,瞧着眼前的中餐,再看看李达蒙混血却依旧很法国的面容,的确是有些违和感的,“这里的糖醋排骨好吃,你应该试一下。”
许清如对待李达蒙的态度从来不像对待老板,却像对待朋友的,她很感激李达蒙,他们的友情也的确是在你帮我我帮你中建立起来,他也不讲究那些态度,对她也不是下属,也是朋友。
这是很稀奇的事情,很多时候,友情一旦涉及了金钱和利益,便变得不再纯净,很多人很多时候想着自己是老板,然而作为下属的很多时候想着是朋友,于是矛盾便产生了。
可他们两人的观点却是一致的,那边是朋友,所以倒是比从前更亲近几分了。
“不,梦田那小丫头不喜欢糖醋排骨,我吃了,她会闻到,我怕引起她孕吐。”李达蒙很有几分惆怅,他捏了捏眉头担忧着,又补充了句:
“你说那孩子出生,该姓什么呢?”
这话引得许清如发笑,李达蒙不满意地瞧着她,似乎在怪责她嘲笑自己的真心和诚意。
“孩子自然姓顾。”许清如一言道破事实,不想李达蒙继续做梦。
李达蒙听到,倒没有过多失落,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反而赞同地点了头,很有几分自知之明。
“依萨维真是你前女友?”许清如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她找服务员要了碗饭,就着面前早有的菜吃起来,李达蒙的口味挺清淡的,多是素食,肉只有一碟蒸排骨,清清淡淡的想来也是怕味道大了,熏到顾梦田。
想到着,许清如又摇头,这样痴情的人,若是顾梦田错过了,真的极其可惜,她相信李达蒙有能力有心照顾好顾梦田母子,只是顾梦田现在还沉浸在过去的阴影,暂时缓不过来罢了,不见得不喜欢李达蒙。
“许……”李达蒙似乎有些无语和责怪,“你怎么也学了那些八卦的人?”
他指的他自己的下属,却惹来许清如嗤笑一声,“我学了他们?你怎么不问问他们怎么闹到我那里了?”
“啊?”
李达蒙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些闲事,听到影响了许清如,很是吃惊,“怎么会?”
“他们以为我跟你有暧昧。”许清如从容地吃着,使起筷子来,分外优雅,夹菜扒饭都是慢条斯理的,从容不迫,一副淡定的模样。
“嗤,他们太过分!”李达蒙停了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愤愤不平了,也有些可笑的意思,“我怎么可能跟你有暧昧!”
这话却是说得让人不愉快了,听着仿佛许清如很多不好,配不上跟他暧昧一般。李达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一时没过大脑,便变得有些尴尬,他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在我眼里是完美的。”
这话更尴尬了。许清如想起一开始李达蒙遇到自己时,处处奉自己为女神的神情,如今想来,很少有几分可笑,是一个值得追忆的片段内容,她便笑了,带着自嘲地说:“若是这样,怎的喜欢梦田?”
这是玩笑话,他也知道,只是讪讪地夹了菜,又不吃,只在碗里拨弄,一时间竟有些大男孩的气质,这让许清如脑海里晃过一个画面,安折傅在病床上时,也是这幅无害的大男孩神态。
许清如收了笑容,心里顿时被针刺了一般,有些难受,便也吃不下了。
李达蒙没留意到面前的人的神情,只自顾自地把话头说下去,“打扰到你真的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没想到那群八卦的人对我的事这样兴致勃勃。”
他絮絮叨叨地讲述依萨维跟他的关系,却依旧没留意到许清如青白的脸色和一言不发。在他的角度里,依萨维是他的好友,如同许清如一般的朋友。
他们的这对朋友,是相识了几乎十年的老友,从大学开始的第一日,他们便认识了,自然是不打不相识,他们都是以全校第一的分数进去,相同的分数,这让他第一眼便记住了这个名字,依萨维。
然而更巧的是,他们是同系同专业而且同班的同学,他们甚至参加了同一个比赛,比赛中,他以第一名的姿态出现在他的模特身边,而那次,才是他第一次见到依萨维的脸。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依萨维很美,完全符合法国人的浪漫审美,金色的头发柔顺如绸,碧色的眼眸似乎时时刻刻含情脉脉一样,她注视着谁,谁都要颠倒了去的。
他也不例外,然而,两人并没有相恋,他们是同学,他能比其他的人更快地了解依萨维这个人的性格和特别,这也是因为他也曾特别地注意她的原因。
但是,依萨维是一个自信至骄傲乃至自大的女人,她的争强好胜,她的事事第一把李达蒙当成了首要对手,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是要赢他,包括课堂上,考试上,比赛上,连找工作,她也要自己先他一步才满足。
这让李达蒙时时刻刻在她身上碰灰,他不在意那些比赛,他更多的心思都落在了自己的作品上,他也不在意分数,只要不过分便可以了,他所追求的,一直是把自己心思所想的作品完美地呈现出来,这是目标也是目的。
所以依萨维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有所不适,甚至有些抗拒,这让他看着她貌美的脸也觉得分外难受,但依萨维从来不会背后做小动作,她性情大方开朗,跟谁都能谈笑说话,李达蒙也不例外。
任何事情,只要与比试排名无关的,他都能很愉快地跟依萨维交流,这是一种身心的舒适,但只要一涉及专业内容,她便不同了,开始咄咄逼人。
所以李达蒙对她的感情一直比较复杂,既当她是好友,却又觉得和她相处很少有压力,所以时常不太愿意见到她。
原本依萨维先他一步进了《迪》,他便打算不去了,可偏偏那里的主编却极为欣赏他,多次邀请,出的重金和许诺让他无比心动,在主编的盛意拳拳之下,他便顶着侥幸之心进去了那里,谁知道还真跟依萨维是同一个部门的。
这让他很是有些崩溃,几乎要立马辞职了去,可依萨维却不满意他的表现,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对手,怎能时时刻刻想着退缩呢。这样的激将法却成功地让李达蒙留在了《迪》,并且成为了艺术总监。
因为这次的失败,依萨维的好胜心大受打击,跟李达蒙吵了一架后,便跳槽了,从此他们再没有联系过。
直到前段时间,依萨维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李达蒙自己成立了公司,便找上门要面试,依萨维要面试,哪里会不通过?
只是李达蒙却不太情愿,但碍于这朋友的情面,以及多年不见了,指不定改了的侥幸心理,他同意了依萨维进来。
却没想到一进来就满城风雨,他实在苦不堪言。
许清如慢慢从自己的回忆中抽离,听着李达蒙的叙述和后悔不已的神情,心情竟变得有些轻松了,“倒是一个活该的故事。”
李达蒙见她这幅神情,有些不满,扒拉了两下饭,“千万别传到梦田耳里,我不想给她不好的印象以为我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你可千万记得。”
“呵,”许清如很愉悦地笑了声,让李达蒙有了不祥的预感,“我先前便电话里跟她抱怨了,不知道你在她心里是什么印象了。”
李达蒙筷子吧嗒一下掉在桌面,很是哀怨地瞧着许清如,“许,你太过分了!”
“这是你连累我的代价,”许清如咬了一口排骨,又想起早上李达蒙办公室里的场景,“那早上你们两个吵什么?”
“依萨维想要代替你去参加那场活动,我不允许,她便生气了。”
许清如张大了嘴,吃惊地说:“为何不许!天呐,她可是你同辈,她的资质比我好这样多,她去才是真的名副其实!”
她痛心疾首,早知如此,那时看到便直接进了李达蒙办公室跟他们说她把活动让出来得了,这实在是折磨人,天知道她压力多大,同行的人多少双眼睛闪着轻蔑的光盯着她,她这几日都快被设计二字逼疯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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