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这已经是元和今天第三次坐立不安了。
无他，而是因为沈云卿的脉象又奇怪了。
原本是将死之人的脉象，却在一夜之间涌现出猛烈的生机。
使得沈云卿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而不是中毒。
可偏偏他拿银针取血出来，血又是黑色的，这证明蛊王的毒性的确已经遍布血液之中了。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嘟嘟忙忙的将银针收回去，他坐到椅子上，手托着下巴思考着。
“啊啊啊！！！”
他抓狂：“我真的好想把她开膛破肚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啊？”
的确，对于他这个热爱什么事都想刨根结底的人来说，答案就在眼前，却不能够知道答案是什么，这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他在脑海中思索着怎么样才能不杀了沈云卿的同时，又能够探寻事实的真相呢？
可当他还没有想通，便已经有消息传来了。
慕羽萧死了，沈云月也死了。
“！！！”
他眼睛瞪得溜圆，猛然起身的他腿都把凳子给蹬开了。
传旨的公公吓得一哆嗦：“大……大人……您没事吧？瞧着您脸色着实有些吓人。”
就好比原本对你慈眉善目的人，突然之间就板起一个脸，仿佛你欠他钱一样。
这公公也是双腿发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得罪了眼前的人。
“消息谁让你传来的？”
他眉头紧皱，眼神从所未有的冷凝。
“消息……消息是云华大人，让奴才来告诉大人的。”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开口，可开口之后，他便疲惫的揉着眉心。
仿佛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样：“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公公喜出望外，赶紧溜了出去。
而在他离开之后，元和的脸色也没有半点缓和，他目光不知投向了何处，更显得深邃而绵长。
“云华，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此事还真的和云华没有关系。
他听到宫人来报之时，也有一些诧异。
不过这一丝的诧异在他的脸上并未显现出来。
“消息我知道了，立刻将服侍他们二人的宫里太监抓起来，我要一个一个审问。”
他下完命令之后，便让身边的公公将此事告知于元和。
人还真不是他杀的。
不过现在棘手的却是，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杀的。
毕竟是他软禁了慕羽辰和沈云月，也只有他有可能杀了这两人。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元和果然来找云华了，推开门之后，见到的是刚审讯完宫人的云华。
他微阖双眼，靠在椅子上面休憩着。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吵醒了。
回过神来元和说了什么时候，他淡淡开口：“我没有杀了他们。”
“他们是自己死的。死得很突然，按照宫女的说法，第二天她送餐去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用药吊着他们的命吗？他们怎么可能死？”
云华看向略微有些激动的元和，作为整件事情漩涡中心的他，此时反而平静无比：“他们身上没有一丝的伤口，验了血之后，血里面也没有毒。他们两个人是自然死亡的。”
先前召集宫女太监，就是为了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一遍。
因为他早在出事之时，便去了宫殿探查尸体。两具尸体都像是睡着了一样，格外的和谐安详。
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连普通的淤痕都没有。更别说是中毒而亡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两个人却意外的死了。
“他们，或许是在睡着的时候就死了。”
“睡着的时候就死了？”元和皱眉：“不可能！他们两人又并非是年岁已高的老者，你给他们下的蛊虫也只是使他们没有行动能力。”
“怎么可能睡着的时候死了？”
云华面对略显激动的他，叹了一口气：“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你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他们，就是死了，而且没有凶手。”
元和浑身僵硬，似乎被戳穿了心思一样，他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那你怎么办？”
低沉的声音略显嘶哑，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搏斗一样，是猛兽受伤之后，发出的低鸣。
云华垂下眼帘，他盯着自己的手，他知道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很多的心血，可他也懂，自己不在意，因为他本来就是肮脏的人。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缓缓将手握紧：“我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从十年前开始，当我因为家世原因而和你们分道扬镳之时，我就明白了，我与你们不是一路人。”
“可我一直都将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元和看着他，他其实是最不想云华堕落的人，可是他偏偏又无可奈何，他为了不让云华陷入险境，一次又一次的降低自己的底线。
“还有青云。我们以前，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和他都不曾因为你的家世而看轻于你。”
“是啊！”
云华笑了，他原本就生着一双极其抚媚的双眼，如今笑得两眼弯弯，看上去好看极了。
“所以我从未怪过你们，就连林青云，我也从未想过杀了他。可就算你们将我当做最好的朋友，那又能如何呢？”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改变了，就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除非鱼死网破，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回到最初。”
“可是。”
他双眼流露出失落，虽然转瞬即逝，可元和却瞧见了。
他说，“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我就要一条路走到底。这个江山我要乱，既然已经乱了，死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担心，太多余了，对如今的我而言，已经杯水车薪了。”
“我……”
元和哑然，他直直的看着云华，“所以你才想要我走，对不对。因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对你而言也不过是负担。”
“你不怕那些大臣会对你群起而攻之，你也不怕那些史官的笔会让你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