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萍推开门进来时,就看到谢蓟生一巴掌甩在了岳洪梅的脸上。
她惊呆了,一下子站在那里,以至于没注意到跟在身后的罗嘉鸣。
后者没控制住脚步,不小心撞到了汪萍。
只不过汪萍太过于震惊,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
她一直觉得谢蓟生是个涵养很好的人,哪怕他手段再多,也不会对女人动手。
现在这一巴掌下去……
“这一巴掌,是我向阮文跟你讨的。”谢蓟生声音沉沉,“有奶就是娘,林家的人给你钱就是好人?那不妨去找你的好人去过。”
他早就查出了真相,不过这牵扯到汪家人,总得让老爷子断这桩公案才是。
骂他不要紧,谢蓟生并不在意。
不过到了这时候还死不悔改,那就别怪他了。
“你说什么?”汪老想要站起来,然而他忘了自己那双腿早就不堪重负。
要不是谢蓟生搀扶了他一下,他怕不是要狼狈的跌倒在那里。
“你竟然跟姓林的勾搭,坑自家人?”
岳洪梅的脸火辣辣的疼,她觉得要是谢蓟生力气再稍微大上一些,她的这颗脑袋都会被他扇掉。
“我没有!”
只不过没人相信。
谢蓟生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查到了证据。
岳洪梅的辩驳压根没有半点用。
汪老又是一鞭子抽在了小儿子身上,“这就是你袒护的女人,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明知道汪家和林家形同水火,却还和林家的人勾结,垮自家人的台。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同意了这门婚事呢?
“你给我离婚,立马离婚!”
岳洪梅听到这话惊呆了,离婚?
当初祝福福闯了那么大的祸,害的林家得掏出去五百万,林家都没有让林三和祝福福离婚。
如今她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误,竟然要被离婚?
“汪成斌你不能跟我离婚,我不同意!”
岳洪梅疯了似的抓住丈夫,她再羡慕阮文和谢蓟生却也知道,汪成斌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男人。
她要是跟汪成斌离了婚,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什么离婚,到那时候医院评职称肯定没她的份。
她就算是再结婚,也找不到比汪成斌比汪家更好的家庭了。
她不离婚。
“你不能跟我离婚,我怀孕了。”岳洪梅抓住丈夫的胳膊,“我还没跟你说,我肚子里是你们汪家的孩子,难道你要他将来跟别的男人姓?”
汪成斌看着妻子,他脸上写满了无奈。
“离,你要是不离婚就跟她一起滚,就当我汪世平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
汪家的孩子多着呢,不缺这一个!
他们家没皇位要继承,就
算是断子绝孙又怎么样?
他不能容忍这种心思不正的人继续待在汪家!
“您别意气用事。”谢蓟生看了眼门口,目光落在了汪老身上,“林家人既然找她来做这件事,目的不外乎是打击阮文和汪家,让老四离婚就趁了林家人的心意。”
汪老一把年纪,但很多时候也不爱动脑子,他的政治嗅觉没那么敏锐,不然也不至于被林平山压了那么多年。
听到谢蓟生的话,他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那也得离,看笑话就看笑话,颜面算什么东西,我不能容忍汪家有这么又蠢又毒的女人!”
“爸。”汪成斌看向父亲,“洪梅她也是鬼迷心窍,您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
又是一皮带抽了过去,汪老指着门口,“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汪萍没想到,老四竟然都快被打成了猪头,她更没想到这事背后竟然还有林家人捣鬼。
之前,她也只是以为是岳洪梅记恨阮文,所以想要捣乱。
不过老四到底是她弟弟,是母亲生前最疼爱的儿子。
汪萍上前一步,“谢蓟生,阮文要生了,你赶紧回去。”
这消息让汪家的几个人都愣了下。
“汪萍这件事你别管。”汪老才不相信,他以为这是汪萍找的托辞。
汪萍气得跺脚,“我骗你干什么,你不信问罗嘉鸣,阮姑姑和周建明都先回去了,再过二十分钟还有一趟往省城的列车,你要是不赶紧去火车站,那就得等下……”
她话还没说完,身边像是一阵风似的刮过,连带着身后的罗嘉鸣也被拽走了,“帮我弄辆车。”
火车太慢,他得赶紧回去。
如果知道阮文竟然今天生产,谢蓟生说什么都不会来首都这一趟。
想要教训岳洪梅什么时候都可以,机会多得是。
可阮文只有这一次,她怕疼怕的要死,如今要生孩子,怎么能受得住呢?
然而阮文躺在产床上,她一定很害怕。
自己明明跟她说好了,会一直陪着她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在她身边呢?
罗嘉鸣倒是有车,就停在大院外面。
他怕谢蓟生现在心情不稳定,开车出什么岔子,自己坐在了驾驶座。
一路鸣笛驶出了首都。
“老大你也别太担心,女人都要经过生孩子这……”
冰冷的眼神让罗嘉鸣悻悻闭嘴,他说的是实话啊,女人不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吗?
有必要这么慌里慌张吗?
而且阮文什么样的人啊,她是绝对不会吃半点亏的。
压根不用担心好吗?
只是罗嘉鸣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说再多,他老大都听不进去。
瞧他那模样,要是能代替阮文生孩子,怕不是早就冲到那里自己上了。
至于嘛?
车子开得很快,到了省城也就用了一个小时出头。
罗嘉鸣摸了摸轮胎,都烫手了。
这还嫌弃他开的慢,你要这么着急,怎么不坐火箭啊?
罗嘉鸣刚把车子停好,视线里已经看不到谢蓟生的身影了。
他想,如果在五年前有人跟他说,“你们谢队将来会被一个女人左右生死。”
罗嘉鸣一定大笑一场,然后把那人痛扁一顿,高喝一声,“绝无这种可能!”
如今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
不过这话罗嘉鸣可不敢在谢蓟生面前说,他觉得自己说了能被人打死!
等着罗嘉鸣到了产房那边,才发现原来阮文已经生下了孩子。
一个小女孩。
“这么快?”他有些惊讶,当即被瞪了一眼,“生产时间越长,产妇就越遭罪,当然是早早生下来好。”
阮姑姑和周建明坐火车过来,如今还在路上。
产房这边除了陶永安,就是研发室的那几个研究员。
当然自家媳妇怀孕生孩子时什么样,大家都还有印象。
阮文如今面临人生大考,一个个的都替她着急。
或许阮文比较幸运,在这场大考中比较轻松的过关,一如她之前参加的考试那样。
用妇产科主任孙医生的话来说,“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开了三指,再加上平日里一直都有运动,身体比刚怀孕那时候好多了。”
女人生孩子也是一门科学。
从古代的接生婆,到现在的妇产科医生,科学技术让她们少遭了一些罪。
“孩子还好吗?我能去看看吗?”
他还挺想瞧瞧看的,毕竟是老大唯一的孩子。
“挺好的,很健康的一个小姑娘,哭得声音可大了。”
靳一鸣想起了刚才那哇哇的哭声,整个人都很乐呵,“小陶,你干闺女出生了,有没有准备长命锁?”
“有,我之前就弄了个小金锁。”陶永安嘿嘿的傻笑,有些事情就是得念叨。
你看他天天念叨着干闺女,这不阮文就生了个小姑娘。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陶永安也想要一个。
不过他家最好要个小子,这样的话将来还能结娃娃亲。
是个小姑娘也行,俩小姐妹也挺好的。
罗嘉鸣跟着去看那小姑娘。
阮文重金聘请来的保姆香梅正在照顾孩子。
谢元元出生的时候五斤四两,不胖不瘦刚刚好。
罗嘉鸣仔细打量了一眼,想知道这个小女婴像不像她的爸爸。
结果他惊呆了,“怎么这么……”不好看!
刚才一群人都说是个漂亮的小公主,罗嘉鸣抱有极大的期待。
而现在他的期待似乎全都落空了。
这哪里漂亮了?
就丑丑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很好看啊,元元的五官生的很好啊,你看这鼻子嘴巴,眉形也很漂亮的。”香梅小心地给小女婴换好了襁褓,“小孩子出生时都这样,泡在羊水里的人当然皱巴巴的,要是你泡在水里九个多月还不得臭的生了虫子?对吧元元。”
刚出生的小女婴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的。
罗嘉鸣被这么怼了一统,他有些悻悻的摸着鼻子离开了。
怎么阮文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跟吃了炮仗似的,都这么牙尖嘴利,一点都不可爱。
“阮文在哪里?”
“她现在身体有点虚弱,在隔壁的病房里休息。”
香梅给他指了下路,她在这边继续照顾谢元元小朋友。
五斤受过阮文的大恩,她也有弟弟妹妹等着结婚工作处处需要钱,阮文给的工钱高,所以那些人愿意说什么闲话就说去吧。
她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不心虚。
罗嘉鸣本来想去瞧一眼,结果透过那玻璃窗看到谢蓟生半蹲在床边,紧紧抓住阮文的手。
病床上的阮文闭着眼睛似乎太过于疲倦所以在沉睡着。
有那么一瞬间,罗嘉鸣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都是多余的。
他默默地走了开。
……
阮文太累了。
她隐约还记得一向温和的孙主任冲她大叫,“用点力气,再用点力!”
可是她没有力气了啊。
迷迷糊糊的,阮文觉得自己嘴里被塞了什么。
嚼着有点甜。
是馒头。
阮文平日里都喜欢吃饼的,总觉得馒头没味道。
现在的她忍不住舔了下嘴,还想要再吃两口。
孙主任的声音越发的模糊,“生了孩子给你吃的。”
可是她在骗人。
她一直都没等到这一口吃的。
孩子还没出生吗?
阮文觉得委屈,她不想生了。
她看到了谢蓟生,埋怨这个男人,“都怪你,手术都没做好。”
他们当快活的小夫妻多好啊,可为什么这个男人做手术都出了篓子?
“快别哭,可千万别哭,生了孩子可不能哭啊。”阮姑姑连忙过去帮着把眼泪擦掉,“乖囡囡,别哭别哭,姑姑在这里呢。”
阮秀芝来的慢了些,从陶永安那里知道母女平安的消息后,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就一直守在侄女的床边。
眼瞅着这天都要黑了,她正想着要不要喊醒阮文。
她的乖囡囡竟然哭了。
就像是小时候刚来到她家里不适应,晚上总是睡着后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那样。
阮秀芝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孩子的哭声给撕碎了。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苦难丢给这么一个小孩子呢?
阮文觉得像是下了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阮姑姑在哭。
大概是因为之前喊得太过了,她声音有些沙哑,“姑我要不行了吗?”
她看到了外面天色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点了。
“真可惜,我还没活够呢。”
“妈,文文终于一孕傻三年了吗?”
正在那边冲泡奶粉的周建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端着温度刚好的奶粉过来,被自家母亲狠狠瞪了一眼,“胡说什么,皮痒了是吧?”
周建明才没皮痒,他是觉得自家小表妹傻了,真傻了。
“傻文文,你好端端的咋就不行了?要不要看看元元?你亲爱的姑姑说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后肯定是个小美女呢。”
阮文恍惚的心神被周建明拽了回来,她刚才伸手摸了下。
肚子那里还鼓着啊,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没能把孩子生出来。
原来元元已经出生了啊。
“谢蓟生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回来了,这不是回家熬粥去了吗?守了你一下午呢。”周建明先喂阮文喝两口热牛奶,“你先喝两口,过会儿他就回来了。”
他这个妹夫也是个有意思的。
接到消息比他晚,人来的比他早。
周建明来到病房时,恍惚以为谢蓟生哭了。
可是再仔细看,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吧。
有他和母亲守着,谢蓟生这才得空去看了眼自家闺女。
要不是知道他其实是担心阮文,周建明几乎觉得这人不喜欢这个女儿。
事实上,他瞧着谢蓟生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元元。
那一向都写满了冷静自持的眼睛里透露出几许慌张,周建明知道谢蓟生再怎么难以捉摸,如今也只是一位不怎么熟练的新手爸爸而已。
经不起念叨的谢蓟生没几分钟就到了。
他看着已经醒来的阮文,脸上露出微微的歉意,“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孙医生交代了一些饮食禁忌,谢蓟生不放心别人来弄,自己亲自盯着。
“我没力气。”
“那我喂你。”
瞧着这两人对答如流,周建明撇了撇嘴,“咱们看元元去。”
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
阮文闻到了喷香的小米粥,保温饭盒上面是一层米油。
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当即就有温热的小米粥送到嘴边。
一个喂,一个吃,病房里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
阮文的奶水不怎么样,下午她还昏睡的时候,元元来吃了口奶,把这口初乳吃了后,便是被香梅抱去喂奶粉了。
那是早前阮文特意从国外带来的奶粉。
那倒是个不挑食的小姑娘,这一点也算是随了她妈妈。
“还要再吃点吗?”
阮文摇头,“我饱了。”
她看着谢蓟生,“是不是吓着你了?”
阮文也没想到说生就生,这压根就不讲基本法,她也没办法啊。
“有点。”他不该离开阮文的,哪怕是阮文再三要求。
汪叔叔对他有恩,但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谢蓟生也知道。
本应该等到阮文生了孩子后再去算这笔账,到底是他没有沉住气。
老天给了他惩罚,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不再阮文身边。
还好她没事。
“我也怕。”阮文低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惶恐,“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不会的。”语言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谢蓟生能做的,是将这人抱在怀里,一遍遍的重复,“不会的。”
……
尽管阮文一直嘴馋,但怀孕期间该注意的她一样没落下。
这也是阮文能够顺利生产的重要原因。
与阮文而言,没什么比保持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了。
生产后第三天,她从医院回到了家里,开始坐月子。
阮姑姑起初是不放心的,任凭阮文说的天花乱坠,她当时瞧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睡着觉都在哭,整个心都快碎了。
但她到底离开了。
谢蓟生把人照顾的很周到,即便是自己也做不到他这般细致。
留下来只会让这个家里更拥挤罢了。
细细交代了一番,阮姑姑和周建明坐着罗嘉鸣的车回了首都。
她人刚走,阮文立马指使谢蓟生给自己弄热水,她要洗头!
“坐月子不洗头简直要人命,我都快成油田了。”
她可是怕了阮姑姑,不敢当着面忤逆,但人一走这家里就是她的天下。
谁说都不管用,包括谢蓟生!
小谢同志拿她没办法,瞧着阮文身上也不是很方便,他帮忙给阮文洗头。
次卧里香梅正在逗弄睁开了眼的谢元元小朋友,“你妈妈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阮文不止要洗头,还要洗澡。
她觉得自己浑身臭烘烘的,前所未有的嫌弃自己。
一向都臭美的人,哪能忍受得了自己这样?
谢蓟生拿她没办法,“医生说了,你最好过两天再洗澡。”
虽然生产时没遇到什么麻烦,但也要注意些,现在受不得凉,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
“没事。”阮文家里自制了淋浴,挂在墙上的桶里灌上热水,就能美滋滋的洗澡了。
只是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尤其是在她那还鼓囊囊的肚子时。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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