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教授觉得这简直是个疯子。
他当初为什么要接受赫尔斯的赞助,为什么要接手这个学生呢?
“教授您放心好了,我会尽快完成学业离开这里,不会让您为难。”
这样的保证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于杰拉德教授而言,他更希望的是没人发现那个一掷千金的阮文就是他的学生,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有人发现。
否则,谁能保证大家都是安全的呢?
什么民主自由,那不过是谎言而已。
国家大棒挥来时,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杰拉德教授看了看阮文,“你好自为之。”
他知道自己说不动阮文,也不想再说什么。
随她的便吧。
教授有些不怎么心情愉快的离开了。
阮文看着那消失的背影,神色不免有几分凝重。
她自然可以当着杰拉德教授的面据理力争。
可如果她面前站着的是fbi又或者cia的探员,届时她还有开口的机会吗?
小命就这么一条,阮文觉得自己还年轻,大好芳华正等着她,她可不想自己“英年早逝”。
不行,得跟程部长或者郭秘书确定一下才行,好歹自己也算是为国家创收做出贡献的人,他们稍微注意下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方才还据理力争的人,这会儿心里头有略微的紧张。
阮文可不觉得自己能够那么好运的再活一次。
总要做点防备才是。
只不过留言之后,和阮文对接的既不是程部长也不是中联部的郭秘书,而是……
罗嘉鸣。
罗嘉鸣没想到,对外贸易部的大手笔背后竟然有阮文的身影。
他真的以为阮文只是去美国读书。
不过阮文这人,做什么都不古怪。
“你放心好了,我们的同志有潜入他们内部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会安排人第一时间接你。”
阮文已经很久没跟罗嘉鸣联系过了,实际上她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联系过汪萍。
“你说的倒是轻松,在美国的是我又不是你,就算是飞机起飞可能都会被他们的导`弹给轰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罗嘉鸣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好几岁,回到了当初和阮文相互看不惯的那会。
“你知不知道一颗导`弹多少钱,犯得着为了留下你浪费这么一颗导`弹?”
阮文:“……要是我被抓了,第一个出卖的人肯定是你!”
难得“见”阮文这么生气,罗嘉鸣觉得自己仿佛大仇得报,“你也多留意些,最近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
阮文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其实除了和硅谷的芯片制造商哈珀先生合作,买入了一栋位于旧金山市中心的商业大厦外,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薅日本人的羊毛而已。
哪有太出格呢。
何况,如今华尔街的巨头们,不比她还要凶残几分?
挂断电话,阮文走出卧室,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小情侣刚起床,正接吻中,忽的被这敲门声惊着,仿佛被人捉奸在床似的,慌忙分开。
科勒一直觉得乔伊是个再知情识趣不过的人,从来不会在早晨晚上打扰他们,第一次被打搅他有些生气,震惊过后嘀咕了一句。
“一大早的这是想要干什么?”
珍妮轻捶了男朋友一把,她过去开门。
阮文觉得看着穿着吊带衫的珍妮,觉得这欧美的人真的特别抗冻。
这一大清早的她把自己包裹的严实,人家穿着清凉小吊带都不带哆嗦的。
“我们晚上去酒吧玩?”
珍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酒吧?”
她不是没邀请过乔伊,可乔伊太忙了。
尤其是开学后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忽然间想要去酒吧了?
“对,去酒吧。”
阮文十分的确定,“科勒要是想去一块喊上,我请客。”
饶是总是被请客,珍妮也还有些不好意思,“是你的生日吗?”
阮文并不怎么过生日,人又在国外这生日也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小谢同志和谢元元小朋友有祝她生日快乐。
“不是,就是想去而已。”阮文十分的任性,“我去学校了,你们上午有课,别迟到。”
珍妮看着离开的人,她慢吞吞地回了去。
“乔伊今天好奇怪。”
科勒抱着她亲了一口,“她不一直都奇奇怪怪的样子吗?”
“也是。”
只不过去了酒吧却并不喝酒,就坐在那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喝。
乔伊的奇怪之处不止一点两点,不过她依旧是受欢迎的。
坐在那里就有好几波人搭讪。
在这种环境里,长得漂亮的姑娘总会成为焦点,即便是有男朋友也不乏爱慕者。
或许是酒精趋势下的激素飙升。
又或者是这里的音乐太过于喧哗,灯光太过于迷离。
总之,热闹的很。
纸醉金迷让人无视坐在那里的东方面孔上带着生人勿扰的气息。
搭讪的人都觉得自己会是个例外,但无一例外都是寻常人。
珍妮在跳舞归来后发现乔伊还在那里坐着,手里的矿泉水剩下大半。
“乔伊,你又不喝酒,也不说去跳舞,来这里做什么?”
阮文浅浅的喝了口水,“来看人啊,有些事情总是得尝试之后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又为什么不喜欢。”
珍妮觉得她或许应该去读哲学,“那你为什么不喜欢?”
“太吵。”
珍妮:“……”
这个理由,总觉得有点点敷衍呢。
阮文的确是糊弄人的,她不太喜欢酒吧的真实原因在于,这里有一些瘾君子。
正在那里吞云吐雾。
酒向来和毒与色联系在一起。
二十年代的禁酒令到底如何,阮文以前只能从一些书籍中窥探一二真相。
而来到酒吧,阮文似乎能够看到二十年代禁酒令时期,底下酒吧里常见的一幕。
香烟、毒`品、色情。
好在珍妮和科勒素来对这些敬而远之,瞧着阮文在那里坐着很无聊的样子,小情侣们喊阮文回家。
对比酒吧里的热闹,酒吧外不免有些冷清。
“乔伊,你们国家晚上也很热闹吗?”
阮文笑了笑,“现在不怎么热闹,晚上大家基本上早早就睡下了。”
“那岂不是很无聊?”
哲学系的学生对社会有着强烈的认识欲,一个陌生的国家总是容易勾起她的兴趣。
“人有了物资基础带能够谈精神追求,我的同胞们大部分都还没有这个条件,所以他们不会觉得到点睡觉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珍妮好奇,“可他们为什么这么穷啊?”
这是一个相当好的问题,与何不食肉糜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提到近代史都要从1840说起一样,如今也不例外。
珍妮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遥远的东方是一个顽固者,因为家中藏富而被人所觊觎。
“可是……”
“可是你从小听到的都不是这样的故事,对吗?”
阮文笑了起来,“珍妮,不要怀疑我在骗你,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我比你们那些专门报道中国的记者们更了解中国什么样。你如果真的想要了解,那不妨有机会自己过去一趟。还有……”
看着一直沉默的科勒,阮文的目光又落在了年轻的女孩身上,“倘若就像是你认识里的那样,你不妨想想看,为什么大都市博物馆、卢浮宫和大英博物馆里有那么多来自中国的文物。”
“那是因为你们不会保存,出于……”
珍妮忽然间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从小接受的这个理念从逻辑上压根说不通。
“你的家人会把自家的财产交给别人保存吗?在别人绝对不可能归还的前提下。”
珍妮一时间哑然,半晌这才低声说了句,“当然不会。”
她情绪低落的很,即便是回到公寓里,也没能露出笑容。
科勒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珍妮有些认死理,“可这也不是他们的错。”
相较于哲学系的女友,科勒倒是更直白一些,“拜托珍妮,你要明白我们和乔伊的立场不同,她是中国人而我们是美国人,他们有他们的生存之路,我们也有我们的发展道路,这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他承认乔伊说的都是事实,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会感到内疚。
可作为一个美国人,他享受着政府所带给自己的福利,自然不能背叛他的国家他的政府。
阮文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小情侣们纷纷失眠,她的心情倒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意识形态之争的胜负手并不在自己这里,不过为自己的国家据理力争,这是每个公民的责任与义务。
……
阮文一向早出晚归,回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么写东西要么打电话,除了周末偶尔会跟珍妮出去玩,他们本来见面的次数就少了许多。
一时间倒也没察觉到舍友在故意躲着她。
珍妮很快也发现,乔伊太过于忙碌,并没有察觉到自己那点小心思。
她单方面发起的冷战冷了个寂寞。
寒假将近,珍妮向阮文发出邀请,“你如果没有安排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回家过感恩节。”
这是一个大节日,毕竟感恩节后就是寒假,乔伊并不打算回国,而是要留在美国学习。
阮文十分感谢舍友的邀请,但还是拒绝了,“我的朋友要过来看望我,希望你寒假愉快。”
珍妮有一点点失落,“那你寒假就一直在学校吗?”
“那倒不一定,可能会出去走走看看,到时候再说。”
阮文约的人是刘经理。
事实上发出邀请的是对方。
只不过这段时间阮文一直忙碌的很,都没有时间和自己这位海外助手见面。
刘经理倒是耐性十足,即便之前一直没有约到人也半点不着急的样子。
频繁的邀约让阮文觉得这人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实际上,刘经理也的确遇到了一点麻烦事。
他在美国的事业发展的很好,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然而头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陶永晴的母亲联系到他,询问他什么时候结婚的事情。
这个问题让刘经理整个人都傻了眼。
他一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和陶永晴的恋情是纯粹的异地恋,时差和空间上的距离都不曾打败两人。
但在陶母的关心下,刘经理第一次明白,在国内感情与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父母也会涉足其中,成为决定性因素。
“我知道这样说不合适,可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的事业重心是在美国,而永晴她的发展则是在大陆,我们之前没有说过这个问题,好像可以完全忽略掉这件事,可现在她母亲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阮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要做情感分析大师。
“你不会为了这段感情,放弃自己的事业,对吗?”
刘经理一时间哑然,他已经放弃过一次,事实证明那次放弃是对的。
他的确收获了事业上的新高峰,在美国的发展成绩斐然。
让他再度放弃,这实在是有些为难人。
“阮文你也知道的,我如果回到国内,压根没有那么大的发展空间。”
他适合做一个销售人员。
“刚来到美国的时候,因为我是亚裔面孔,所以我的推销并不是很顺利,你也知道这是一个白人主导的国家,到现在一些顾客还会问我,‘你的同胞都留着辫子吗’,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并不容易,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我知道。”
阮文想,如果当初谢蓟生要留在首都,和她做周末夫妻的话,或许他们压根就不会结婚。
事业型的两个人想要待在一起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总有一方要做出牺牲才是。
而问题在于,不管是刘经理还是陶永晴他们都不会为彼此牺牲自己的事业。
“你放弃现在的事业不易,想要我放弃北美的市场也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
她的一些产品,在美国和加拿大的销售几乎全靠刘经理拉动。
如果刘经理回国,接手的人能够处理好这个摊子吗?
阮文很是怀疑。
刘经理苦笑,他没有说这话,怕阮文误会自己威胁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即便是找到合适的人选,但市场的开发从来都不是那么轻松易与的,接班人并不一定能做好这份工作。
“我只问你一件事。”
阮文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她把刀叉放到了一旁,这家餐厅的味道并不怎么样,阮文没什么胃口。
或许,也是因为刘经理带来的感恩节消息让她没了胃口。
刘经理有些慌张,但还是很坚决的摇头,“没有,我敢发誓,和永晴谈恋爱的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和其他女人有过感情或者身体上的不正当接触。”
他并没有背叛自己的女友。
问题还没问出口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阮文笑了笑,“行吧,我知道了。”
她看着自己的这个得力干将,“或许当初在永晴向我吐露心声的时候,我就应该跟她分析清楚,而不是让她遵循内心深处的想法。这件事是我的错,当时我没有考虑周全,不过……”
谈恋爱是自己的事情。
想要提出分手,还得他来打这通电话。
阮文理解,但她并不是那传信的青鸟。
也并不接受刘经理的软弱。
阮文的拒绝在刘经理的预料之中,他多少还算了解阮文的为人处世。
何况这次来找阮文,主要目的也是想要她明白自己的苦衷,“是我对不住永晴,当初我不该这么草率的答应。”
当时以为能够克服时间和空间带来的麻烦,却没有考虑到三年后五年后甚至十年后会是什么样。
他耽误了陶永晴这几年的青春岁月,的确是需要亲口跟人道歉。
……
陶永晴最近有些忙,这个年度马上要结束,届时会有各种年度总结。
而且还要去各地审核账目,这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事情。
阮文出国后,陈主任起初忙碌了一阵子,后来则是把越来越多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陶永晴忙得厉害,早起晚归,回到家中恨不得就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即便是父母打来的电话都会错过。
远在国外的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她更是经常性的忘掉。
以至于在办公室接到刘海城的电话时,她有些恍惚。
上次两人通话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吧?
实际上两人约定每周至少打一次电话,一般都是两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没再接到他的电话,她也没想着打回去。
既然打的是办公室的电话,陶永晴很快就端正了情绪,“你好刘经理,我是财务部的陶永晴,有什么事情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是财务部其他工作人员最为熟悉的,谁不知道他们的陶经理最是喜欢板着一张脸。
虽说快三十岁了的确称不上年轻姑娘,再加上一直没结婚,甚至会被取笑一句“老姑娘”。
但是这种老气横秋的模样有时候还真能唬住人。
不过这要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刘经理的话,也不至于吧。
明明是恋人关系,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见外了点?
刘经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是,他看着外面的夜色,好一会儿这才是艰难开口,“抱歉永晴,我想跟你谈得是一点私事。”
私事。
陶永晴的心口猛地一跳,她忽然间有点紧张起来。
尽管对方还没开口说到底是什么事,可她觉得自己猜到了。
这段时间的一切一下子就涌上了自己的心头,原来并不是因为她太忙而忽略了对方,而是因为他也想要冷处理他们这段关系。
“嗯,我马上要去省里开会,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你长话短说。”
刘经理听到这话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很快反应过来,“那你先去开会,我不着急的。”
他怕自己把这事情说出口,会让陶永晴情绪失控,万一闹出了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陶永晴听到这话想笑,却又笑不出口。
她为什么喜欢这个从香港来的人呢?
是因为他学历高,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的有趣,对待女人也彬彬有礼吗?
还是因为他的英语好,自己心里头有着几分崇拜情结呢?
其实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因为这人的体贴。
温柔体贴的男人是大杀器,没几个女人能够拒绝。
阮文这么女强人,面对温柔待她的谢蓟生难以抗拒。
何况陶永晴早年的工厂车间生活,让她见到了形形色色的工人。
后来再读书,也让她结识了一些人。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当初迟疑后,到底做出了选择。
只是这选择到底是败给了他们自己。
“我知道了,那你也照顾好自己。”
她的声音很是冷静,胸口的心跳也慢的很,仿佛那里放着一块冰,就那么不由自主地冷冻着涌动着热血的心头。
刘经理十分的愧疚,“对不起永晴,我没办法保证自己最近几年会回去,你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姑娘,你会遇到一个更爱你的男人,真的很抱歉。”
他是真的愧疚,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来做一些弥补。
像往常那样送礼物寄回国吗?
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会不会让陶永晴误以为自己对她余情未了?
刘经理的恋爱经历十分匮乏,这一段恋情又是维系多年的异国恋。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远在大洋彼岸的陶永晴笑了起来,“谢谢你的祝福,我也希望如此。我还要去开会,不多说了,对了刘经理,这个财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束,我不知道你要不要过圣诞节,不过别忘了到时候把北美市场的财务状况汇报给我。”
财务部里听八卦的一群人有些懵,前面听着像是他们的陶经理被发了好人卡,后面怎么又扯到工作了呢?
还没等他们回过味来,陶永晴已经挂断了电话,拿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往外去。
之前阮文从银行借了三个亿,她需要处理还款的事情。
她虽然是集团的财务经理,却也不知道阮文把这笔巨额贷款用在了什么地方。
日本那边吗?
可是她哥说了,日本那边阮文是直接朝日本的银行贷款。
所以她从国内借来的三个亿去了哪里呢?
这么一笔巨额贷款,在三年期限截止前,每个月偿还利息就好。
然而三个亿啊,这利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陶永晴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不能被个人感情的事情影响到工作,不然的话那就太小孩子气了。
陶永晴,你已经快三十了,不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你没资格像小孩子那样哭哭啼啼。
……
陶永晴和刘经理分手这件事,作为哥哥的陶永安很快就知道了。
通风报信的人自然是阮文。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陶永晴。
阮文不介意办公室恋情,却又忽略了这异国恋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也在美国,电话安慰没有那么大的效果。
打电话告诉陶家伯母?
这是下下策。
阮文告诉了陶永安。
双胞胎兄妹可谓从娘胎里便在一起,如今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但依旧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
没人比陶永安更适合来当这个劝说者。
可这只是阮文的一厢情愿,事实上陶永安慌得一比。
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安慰自家双胞胎妹妹啊。
挂断电话后,陶永安有些心神恍惚,他从研发室里出来,想着去找媳妇问一下,看她这个当嫂子的能不能帮忙出出主意。
但到了那边工厂门口,陶永安忽然间想起来,彭书燕前两天出差去了西德,和蔡司那边讨论镜头的问题。
压根不在工厂啊。
心神恍惚的陶永安又折了回去,在工厂门口遇到了自家妹子。
“你干什么去了?”
陶永晴有些好奇,她哥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难得看到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
面对没事人似的妹妹,陶永安反倒是更难过。
过去他和永晴兄妹情分淡了点,也就是这些年,两人都在省城这边,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兄妹俩感情浓厚了几分。
“永晴,你也别太难过,没了他刘海城,咱们回头再找个更好的。”
陶永晴听到这话恍惚了下,不过仔细想也是。
当初她能够去找阮文诉说心事,如今刘海城就在美国,去找阮文说他们要分手倒也再正常不过。
“我没事。”
小陶经理笑了笑,“哥你不用担心我,本来我就想过提分手的事情,不过最近太忙忘了,他提出来也挺好的,我们俩这么继续耽误下去也不是事。”
陶永安看着自家妹子脸上的笑容,莫名觉得心酸,既然没有结果,分手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一想到永晴在这个男人身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陶永安又觉得心痛。
“永晴,你放心,回头我跟你嫂子给你介绍更好的。”
陶永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了吧哥,我嫂子那么忙认识的人也就那些,他们单位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回头还不是我照顾他?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想再折腾个人的事情了,阮文不在,陈厂长年纪大了,我忙公司里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你这话说的。”
进入十二月份后,天气转凉,路两边的绿化树都变得光秃秃的,像是人没了头发。
陶永安揶揄道:“这要是跟阮文说,她还不得以为是自己耽误了你的婚事?”
“我可没你那么厚脸皮,整天跟阮文哭诉委屈。”
陶永晴知道她哥什么意思,不过她可学不来这一套。
“哭诉委屈怎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跟阮文你一点都不用客气,该说的就说,知道吗?”
陶永晴当然知道,但她有她的为人处世,和她哥这厚脸皮截然不同。
“我得回去开会,先不跟你说了,对了哥。”
走到厂门口,陶永晴忽然间想起来一回事,“前些天那个剧组打电话过来说,今年春节播出,电视台那边也打电话问咱们要不要做广告。”
陶永晴说的是《西游记》的拍摄,之前阮文提到过一句,说什么给剧组赞助,这件事是陶永安处理的,他还跟着去剧组体验了两天,扮演了一个小妖怪,有一句台词。
不过当妖精太辛苦,陶永安看了看剧组的预算什么的,爽快打了钱就回来了。
后来他又忙着做研发,没再怎么管这件事,没想到之前辗转拍摄的电视剧如今都要开播了。
“广告不要钱啊?”
陶永晴笑了起来,“友情价,你是大赞助商,电视台也不好收多少钱。”
“还算有点良心。”陶永安笑了笑,“那你看着安排就行了,陈主任既然让你挑大梁,你就放心大胆的做决定,只要不往坑里跳就行。”
陶永晴脆声应下,“那行,我回头做好提案,再跟陈厂长商量。”
她真的忙得很,没时间为自己那掰了的恋情伤心。
人生在世,也不只有谈恋爱结婚生孩子这么一条路,做好事业也挺好,不是吗?
……
阮文还是从陈主任那里知道陶永晴的现状,和她想象的没什么太大差别。
陶永晴没有让失恋的情绪影响工作。
而远在美利坚的刘经理在拐弯抹角的知道陶永晴一如既往的工作后,心情有几分释然之余,又带着几分怅惘。
他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结婚对象,或许这种失落感只能用事业的成功来弥补。
分手的阴影并没有笼罩在这两个事业型选手身上。
作为中间人的阮文,则是在提前完成了自己的寒假实验计划后,飞了日本一趟。
广场协议后,日本国内的疯狂持续升温,如果说欧文勉强可以代表日本本土民众,那么赫尔斯则是典型的涌入资本代表。
这一年两人几乎常驻东京,为的就是在股市捡钱。
说捡钱还真是一点不为过。
阮文把大笔的钱投到了不动产上,在股市上投入的钱不到三分之一,但那差不多也有将近一百亿日元。
但这笔钱所带来的收益已经足够覆盖阮文归还从银行里借款250亿日元所产生的利息。
赫尔斯其实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把钱都投入到股市呢?”
日本股市如今不是一般的红火,如果把那些钱都投入到股市中去,阮文赚的只会更多。
阮文笑了笑,“股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崩盘,楼市更稳定一些,依照现在日元升值的情况,其实已经对冲掉了通货膨胀率,那个商业大厦如今已经有人报价八百亿。”
尽管有些股票不止翻了五倍十倍,但对于阮文而言,房产带来的稳定性更强一些,而且她也没那么多时间来遥控指挥股票买卖。
赫尔斯最近精神好了许多,大概赚钱是一剂良药,能够治愈人内心的伤痛。
“对了,你这次不打算回去一趟吗?”
从东京回去,不过三四个小时而已。
阮文稍有些迟疑,“我这次来,是为了谈工作,就不回去了。”
她怕自己回到家里,产生不舍,再回美国需要花大把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那个造纸坊?”
她想,除了造纸坊以外,似乎阮文在东京没什么工作好谈。
“嗯,还跟欧文的母亲有个约。”
藤原优子女士收购了阮文和她儿子在美国开设的那家日化品厂,有着现成的生产线可以马上投入到生产之中,但这家工厂经营的并不算好。
要知道,在美国劳动力成本是很高的。
涉及到人工的费用总是那么的高昂,藤原优子几乎怀疑原本自己看到的年度报表是假的。
但欧文一句话将她反驳了,“我们之前请的都是当地的一些华人。”
能一回事吗?
那些偷`渡到美国的华人势必要有一些谋生手段,工厂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去处,除了稳定外,管理者也是他们的同胞。
可这些工人都被他那尊贵的傲慢的母亲解雇。
取而代之的是工作时并不那么勤快的黑人和白人,效益能好才怪呢。
藤原优子原本想要欧文帮自己介绍,但欧文和陶君姑姑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最后还是把这事推给了阮文。
不过阮文这次来东京,和藤原优子面谈倒是其次,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田岛惠子。
造纸坊的女主人前段时间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刚出了月子她就投入到工作之中。
把孩子交给保姆和丈夫来照顾。
阮文不得不说,田岛惠子是一个狠人,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知道荣林的第一任太太因为难产而死,她很是精明的抓住了荣林对母亲和孩子的关心,借助生产这个机会,把荣林困在了家中。
这一招颇是有几分釜底抽薪的意思,而田岛惠子还真成功了。
不然,阮文也不会来东京跟她磋商合作的事情。
抛去两国之间的仇恨,忽视掉之前田岛惠子对自己的不友善,单纯的从生意人的角度来说,田岛惠子是一个值得合作的人,比荣林更适合做生意人。
“我早些时候不懂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希望阮文小姐您不要放在心上。”
将姿态放低了的田岛惠子冲着阮文鞠躬。
阮文曾经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日本人“有小礼而无大义”,她十分的认同。
没什么事是鞠躬解决不了的,大概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嘴角扬起几分嘲弄,阮文平静的开口,“惠子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在商言商罢了。”
田岛惠子亲自冲茶。
她有一手好茶艺,动作十分流畅优雅。
不过阮文对茶向来没什么鉴赏能力,看着那浮起的泡沫,更没了胃口。
她只是碰了碰茶盏,没有喝的意思。
田岛惠子也不以为意,“我这次请阮文小姐来,是想要跟您商量关于造纸坊明年发展的一些事情。”
在日本国内,国民有钱之后对商品品质也有了更大的追求。
尽管生产成本增加了不少,但涨价更多的手工和纸完全覆盖了生产成本增加这一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个价钱还在继续上涨。
“阮文小姐十分会做宣传,恕我冒昧,不知道您有什么好的方法没有?”
田岛家的造纸坊很赚钱,比过去那些年赚的钱多了很多,但这还不够。
谁都不会嫌钱多。
“有啊。”
阮文笑了笑,“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不过惠子小姐真的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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